扬言要苍火还给他当烧火弟子的青年白了脸:“苍火,你在玩什么花样?”
苍火道:“不是罪证确凿了吗?”
“你!”要不是确认这不是幻境,他还不至于这么恐慌,“你们行云宗出了魔修,第一件事便是拿你们所有人祭炼,苍火你还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元青,你在玉晏宗多年,可曾想过回来?”
童元青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个,想到自己在玉晏宗比野狗好点的待遇,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他道:“从未想过。”
“那便好。”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们先回去禀报宗主,请宗主来处决魔修。”
几位大小姐先受不了,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
他们看着人数众多,实则大多都是下山历练来的。本想凭着人多,能尽快回去邀功,没成想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些都是魔修惯用的手段,死不了我们便打到他们站不起来,今日我们便是来屠魔的!”
“对!屠魔!”
……
在一遍遍血洗行云宗时,谷月黎四人的加入犹如滴水入海,掀不起惊涛骇浪。
迷梦的红绫突然不动了,温顺的垂落在地。浮生挡开偷袭她的人,急道:“迷梦你在看什么?”
她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拨开挡住她视线的两人。
那个人是……少主……
宋御铭身着玉晏宗道服,正从背后渐渐靠近苍火。
她扬起红绫,踏着红绫跃过人群,抓住一头朝宋御铭甩去。
宋御铭何等警惕,他连退几步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怎么哪都有你。”浮生跟着过来一看,果然又是他。
迷梦拦住他:“这是我和他的事,浮生,让我自己解决。”
“苍火,以你炼丹师之才,又何必执意留在行云宗。”元青还想再劝,苍火却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他道:“我是妖。”
“元青,还跟他废话什么,难道你是顾念旧情不忍下手?”
童元青将手中月葫戟向前一指:“既然不愿降,那就怪不得我了。”
炼丹师大多不善战,苍火也不例外,没两招便落了下风。眼见就要身首异处时,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无数蛊虫从四面八方飞来,令人头皮发麻。
“歪门邪道,手段倒是不少。”一直没出手的老者冷哼一声,朝着谷月黎的方向伸指一弹,谷月黎笛声中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
“二师妹!”“师姐!”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掠出,谷月黎被人接住后又向后滑了好一段路才站住脚。
“奚榆。”她看清那人的脸,便昏了过去。
而另一人的出现则引发了不小的动静,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青色獠牙面具,背后一把被粗布裹着的配剑,这几乎是某个光提起名字就令人心惊胆战之人的全部特征了。
那一刻,整个场地都安静了。
☆、低调的第十九章
青逻从来只用剑说话。
这次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却迟迟没有拔剑。
老者委实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惊动了这尊杀神。若说这些毛头小子没见过青逻,不知道他的威名从何而来,实力究竟有没有传说中厉害,那么他就曾亲眼见证过青逻拔剑后天崩地裂血流成河的场面。
他心中暗骂那群贪生怕死的家伙,说什么青逻早已陨灭,让小辈去就够了,还不是一个个怕那杀神没死。青逻一言不发地直视着他,他心底一阵阵发寒,险些从异兽背上落下。难道是小辈之间的争斗可以不管,但他的出手引起他不悦了?
“剑仙恕罪,晚辈、晚辈这便离开。”
青逻一指天际,老者仿佛得了特赦,指挥着异兽调头就走。
“六师叔……”不明所以的弟子呆呆地望着逃亡似的六师叔离开。
老者被这么一喊,猛然想起这些来“历练”的弟子:“玄天宗弟子听令,速速回宗。”
“咏沙宗的,我们也撤!”
“多有得罪,告辞!”
“……”
……
“你们不走吗?”苍火见玉晏宗众弟子一个个心急如焚,却迟迟没人发话。
童元青道:“我倒是见过青逻,行云宗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他竟还能忍气吞声,实在难得。苍火,你不会找人假扮的吧?”
余下的宗门本也蠢蠢欲动,这下倒想留下听听这行云宗内幕。
“青逻,剑仙。”童元青将矛头对准他,“何不把剑亮出来。”
枕惊澜以往是能用剑解决的事,绝不用言语。现在则是不能说话,虽有面具隐匿修为,但一旦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童元青一眼,缓缓将手伸向用布包着的剑。
“住手!”
一个人影形如鬼魅般靠近,还没等枕惊澜反应过来,那个人影便被魔气包围,那个声音接着道:“各位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真当我行云宗没人了么?”
“魔修!”
“终于舍得出来了么。”宋御铭右手化成金色利爪抓散了魔气,不退反进,“你的人头我要了。”
相比上回的落荒而逃,他用行云宗打探来的消息加入宗门后,法器灵宝换得了不少,有了不少底气,为报上次的仇,他选择先将迷梦的事放一放。
苍火还站在原地,对此情此景无动于衷,像是在悼念什么。“大势所趋,行云宗气数已尽。”
“师父,我们还有剑仙。”离中道。
苍火摇头:“他不是。”
枕惊澜听闻两人对话,解了布条,加入了厮杀。
没了配剑又如何,他比剑锋更锐利。
他们如同穿梭在荆棘之中,哪怕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深渊泥沼,都只能一路向前,只因无路可退。
……
滚滚乌云排山倒海而来,雷电摧枯拉朽一般,让人心惊肉跳,无处躲藏。暴雨如注,一时间,天昏地暗,犹如末日来临。
两方僵持不下,先前离开的人必然会去而复返,苍火扬声道:“容溯,你还不动手!”
容溯在被围困中脱身,看了眼此时的行云宗,不再犹豫,聚魔鼎脱手而出。他就地做法,全然不顾朝他袭来的明枪暗箭。红光落在苍火身上,苍火一挥衣袖,那些曾被打入印记的弟子仿若置身火海,从内而外灼烧。此火雨水扑不灭,连外人也沾之即燃。
“撤退!”
“这是妖火!大家别碰!”
“我们走!”
“行云宗的都是疯子!”
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连滚带爬地逃出行云宗。
枕惊澜惊愕扭过头,只见无边大火在暴雨中熊熊燃烧,鬼哭神嚎,雾惨云昏。
被妖火燃尽后,一丝丝黑气飘然而上,汇聚聚魔鼎。聚魔鼎红光大亮,苍火喷出一口黑血,火光在他身上骤现。
“师父!!”离中眼中有泪光闪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苍火道:“穆宗佑布置百年,只为再睹行云宗再度行云。他这个疯子是见不到了……”
穆宗佑就是个疯子。可谁又不是呢?
“万灵禁术,献祭万灵。”
“吾为苍生之火!”
“苍火!容溯,停下,你们在做什么!”枕惊澜全身僵硬,手脚渐渐不受他控制了。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这样的无能为力,他抗拒着另一个灵魂,七窍流血,他需要时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灵府中有一滴血滴落,落在池塘中激起千层浪,将一潭清泉搅成血水。池塘之上,暗淡无光的锈剑发出嗡鸣,曾被枕惊澜喝退的心魔再次出来兴风作浪。
“枕惊澜,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有求于我。”
-
通向地狱的业火燃烧了三天不息,行云宗外又聚起更多来讨要说法的,只是没人真敢进来罢了。
沐子疏三番五次经历了生魂险些被挤出体外的痛苦,被折磨的无暇顾及其他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与枕惊澜的交流与疏导,心魔又蛰伏了起来。
面具不知掉去了哪,枕惊澜用剑支着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容溯走去,凡他走过的地方,清风拂过,妖火散去。
容溯此时的魔气比炎蕴有过之而无不及,聚魔鼎将黑气完全吸收,苍火化为一颗火种在空中悠悠飘浮。
容溯没有去看他,继续施法,聚魔鼎落到苍火原本站着的地方,不过片刻,行云宗拔地而起,灵泉之水逆流而上,在行云宗外形成屏障。行云宗如一道流星般从众人身旁划过,带起一串火光。
尘埃落定。云开雾散。
枕惊澜举起剑指着他:“你为何修魔?”
容溯没有作答,他甚至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受了心魔影响的枕惊澜几乎快发狂,他突然朝他挥剑,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怒容。所幸抵抗心魔消耗了他大部分气力,剑气不至于重伤容溯,但枕惊澜发了疯般一下一下挥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每挥一下都在问他为何修魔,每问一句都如同在拷问他的灵魂。容溯没有反抗,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就此被他斩于剑下,也算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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