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车前思索道:“我官职略高于你,我也是你的父母官?”
燕一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正是。”
张车前:“来,叫爹爹。”
100.
张车前被踹下了树。
第21章 【101-105】爹,我错了
101.
张车前:“我错了,爹,皮这一下我并不开心。”
102.
张车前回到树上抱紧了燕一真:“幸亏为父轻功尚可,否则只怕要惊动屋内人。”
燕一真已经快七窍生烟:“我爹虽已亡故,你怎能开这等玩笑!”
张车前语重心长道:“因为那日你爹入梦,请我好好照顾你,当作我亲生的儿子一般。”
燕一真又想踹他,被牢牢按住了只得作罢,“那你说说,我爹长什么模样?哼,说不上来了吧?”
张车前想了想,“燕大人,这并不重要,你也知我记性不好。”
燕一真反问:“那这几句话你怎么就记得了?”
张车前道:“令堂交待的,不敢不记得。”
燕一真:“……我真想跟你打一架。”
张车前:“来。”
燕一真老老实实的没动:“打不过。”
103.
将近两更天时分,张副将来了。摇摇晃晃的,喝醉酒似的,两眼毫无焦距,一路往小院来。
院里的守卫早已被迷倒,院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待张副将进入屋中,张车前低声道:“抓紧我。”两人旋即飞身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到屋后的大树上。
屋中,田左正急不可耐地盘问着张副将:“那个被单独关押的男人怎么样了?”
张副将低着头,语调迟缓:“监——狱——里——的——罪——犯——都——是——单——独——关——押——的——”
田左连忙说:“是前些日子刚被关进去的,家乡遭了洪水流落到此的那个。”
张副将缓缓摇头:“不——知——道——”
104.
接下去,不论田左问什么,他都是三个字“不知道”,调子平直臭长,田左他们急得满头大汗,“该死的,怎么一问三不知,偏偏是他被摄了魂,那个姓张的怎么没事?”
一个瘦小的男人想起了什么,“匣子当时的确是这人接的,姓张的也太小心了,难不成从头到尾没有碰过?他就一点都不好奇?”
接着一群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声音很小,听得不甚清楚。燕一真捅捅张车前,“你可听到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张车前沉吟道:“照其所言,确系李苌贵的人无疑。他们领头的手里有姓李的信物,看来他们潜入天长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探听金矿的下落,二是要趁机作乱,好找些由头再发兵前来。”
燕一真眉头紧锁,“沆瀣一气!军队乃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存在,什么时候也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张车前被他一本正经的口气逗笑了,“燕大人忧国忧民,在下甚是敬仰。”
燕一真又好气又好笑:“别贫。按你的计划,下一步该去提审那个领头的了把?”
张车前道:“若不出意外,是。这里也要继续盯着,说不定他们还有后手。”
燕一真表示赞同:“我也这么想,这些人本事不小,这么大个匣子藏在身上,当初竟然没被搜出来。你的人也该重新操练操练了。”
张车前一笑,“全凭燕大人做主。”
105.
张副将:“请问有人来救我吗……心好累,都一个晚上了还在问,快装不下去了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不太忙,今天加更~~
第22章 【106-110】吾家有子初长成
106.
天刚蒙蒙亮,山清草静,伴着阵阵鸟鸣,青石板的路承润着昨夜的露,街边的客栈还锁着旅人的旧梦,见此情景,没有人会不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刻能够永远。
燕一真一夜未眠竟也不觉困倦。见景致难得,他不由兴起,拉着张车前四处闲逛,一路走一路将漫长的天长县史说与他听。刻意压低的声音回荡在矮巷墙头,更觉清幽。
沿途不少早点铺子刚开张,三两个赶早的樵夫坐在外面等着。见到两位大人,都争着把自家第一笼上炊的馒头送给他们。
燕一真乐呵呵地谢过,每家买了一笼,也坐下和大伙闲聊。
张车前还是头一次在大街上这样轻松自在地吃馒头,感觉很是新奇。当然,在外人看来,张都尉依然是一脸的冷酷。
冷酷的都尉大人正把目光正投在平易近人的燕知县身上。
十年不见,燕一真个子又抽高了些,站起来能顶到他下巴,只是不见长肉,好在还算结实。这些年的历练毕竟不同,少年人意气风发,而他眉宇间既有淡淡的忧愁,也有岁月的沉淀和笃定。
燕一真自己大概都没有发觉,每每他看向张车前,眼中总是带着光芒。
细碎,悠长,闪耀。
张车前还记得他当年在城门口被自己吓得结巴的样子,如今却能与陌生人侃侃而谈,丝毫不见拘谨。
他突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107.
天长地方不大,美食却挺讲究。
甜菜馒头,三角馒头,糖馒头,冬瓜馒头,红油馒头,糯米馒头,绿豆馒头。
鹿肉馒头,羊杂馒头,三丝咸馒头,茄子馒头,蟹黄馒头,水晶馒头,虾鱼馒头。
胡麻粥,面片汤,煮茶一壶,再来一盆后院新摘的果子。
摊子上生意渐忙,一笼一笼掀开都是热腾腾的香气,燕一真看得目不暇接,恋恋不舍:“日后当多在外面走走。”
张车前瞅一眼他的肚子:“量力而行。”
108.
两人走进监牢,狱卒一路行礼。
狱卒的身份是十分特殊。手无大权,但谁见了都恭恭敬敬,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人人都懂得为自己铺条后路,一旦失势,锒铛入狱,狱卒既能是遮丑的屏风,也能是架油锅的小鬼。
燕一真见识过许多自大不听使唤的狱卒,无一不是费了大功夫才收服的。此时见狱卒们如此听话,不免惊叹,“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张车前道:“我的本事有许多,你说的是什么?”
燕一真虚心求教:“我看你平日也没有多做什么,是如何保持治军严谨、百姓安居的?”
张车前道:“想知道?”
燕一真连连点头。
张车前笑了笑停下脚步,将他带到屏风后,“不要出来,在此看我审他。”说着命人将流民头子带上来。
燕一真愣住,“在这里审?为何不去府衙?”
张车前摇摇头,“隔墙有耳。这里现在都是我的人。”
燕一真一惊,“你是说,府衙里有……”
“嘘。”张车前轻轻按住他的唇,“不可妄言。”
燕一真眨眨眼表示明白。
唇瓣温热柔软,张车前忍不住用指头拨弄了两下,被燕一真没好气地推了出来。
109.
流民头子绰号杀猪刀,钉住他的箭上喂了散功粉,又被单独关了十余天,一天只给半碗饭。牢里不见光,又无人交谈,十余天像十余年,他觉得自己再多呆一秒都可能会疯掉。
任务无疑是要失败了,他一想到主子冰冷的脸,心头就一阵烦躁。
提审他的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都尉,文弱的知县大人则不见踪影。
他冷笑着,一心以为张车前是急于立功,所以特意躲着知县。不论张车前问什么,他都嗤之以鼻。
“不过是个看门的,真把自己当钦差了,坐着别人的位子,也不怕屁股被扎出几个窟窿来!”
燕一真在后面听得嘴角直抽抽,这人扒他衣服那会儿,怎么不见他这么富有正义感?
张车前置若罔闻,淡淡地问问题:“李苌贵派你来做什么?”
“哼,我不会说的,你这无知的莽夫!”
“李苌贵派你来做什么?”
“要杀要剐赶紧的!”
“李苌贵派你来做什么?”
“……”
“哦?李苌贵派你来刺杀天长知县?”
“你胡说!”
“那你来说。”
“……”
在以上对话重复了多次以后,杀猪刀一不小心被套出了实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被张车前及时拎了起来。
签字画押后,他把人交给狱卒,叮嘱了几句,随后走到屏风后。
“委屈你了。都听到了?”
“听到了,回去我就和师爷……不,我自己写下来,决不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张车前揉揉他的脑袋:“是第三个,我也要看的。”
110.
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这么用的,燕一真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一刻的张车前真是前所未有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对敌人冷酷,杀伐果断,对自己人包容,体贴入微。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比现在更符合他对一国之将的想象了。
唉,这将军还没当上呢,秤砣就往那偏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燕一真愁苦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张车前看他垂头丧气好半天了,“审问有了结果,却不高兴?”
“不是的,你知道邹忌大人吗,没有徐公美但是大家都说他更美的那个,”燕一真比划道,“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他的正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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