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楚玉点点头,不再聒噪。
辘辘的马车声有节凑地响着,这是一条通往京城的路,路况并不太好,因着走大道容易引来张远成那伙人,所以也只能选择这些靠山近一些、过往行人少一些的道了。
高楚玉坐在马背上,每往前跑一程,他就觉得自己离皓天铭又远了些,很想返回去看看皓天铭,陪陪他。
但这一车的东西,可是皓天铭成绩的见证,想到此,高楚玉又果断地扬起马鞭催马快跑。
马车跑到一山坳中的时候,从山上冲下来一拨人,高矮参差,一看就眼熟得紧,原是秦步云一行。
“你们这些劫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劫取镖车,来!跟我等去见官!”秦步云言罢,五人纷纷亮出刀剑,朝镖车包抄了过来。
慕容南风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朵绛紫色的花,一边把玩,一边道:“兄弟们,快刀斩乱麻,斩完好赶路!”
他手中这朵花可不是普通的花,而是一种花瓣坚硬有如松果一样的鹤唳花,被摘下之后,十来天都不会凋谢。凭着慕容南风的功力,用这种花抹别人的脖子,那是再锋利不过了。
是时高楚玉等皆拔剑出鞘,就见寒光一片,刀剑相接的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两方的人干到了一块儿。
突听得卓戊卿一声叱喝:“且看我的!”
卓戊卿双腿微弹,衣夹飘风,不见如何作势,便已纵身飞至道边崖顶的一棵斜松之上,俯瞰众人混战的同时,自怀中摸出一包水粉状物事,倒入中指的指甲缝里,继而朝崖下的五名对手一个个弹了过去。
秦步云一行正激烈应战,骤然闻到一阵如兰似莲的幽香气味,却不知怎的,很快就两眼昏黑、双腿发软,个个变成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直哼哼。
慕容南风朝卓戊卿扬了扬手中那朵鹤唳花,不悦道:“抢我风头!害我都没机会表现了。”
卓戊卿一跃而下:“世子赎罪!不过,世子先前不是说快刀斩乱麻么?所以在下不得不用了点‘软骨迷香’,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起来。咱弟兄们这就走吧,免得多生变故。”
“有道理!”慕容南风说着,将鹤唳花收入袖内,转身从一旁的水沟里弄了点稀泥,将‘江淮镖局’四字儿糊了一把,又回去洗了把手。
“行了,走!”慕容南风一挥手,众弟兄便各就各位,继续驾车往前赶路,身后传来了秦步云杀猪样的嚎叫:“小人啊,居然暗算老夫!这可如何回去交差啊!”
高楚玉回身做了个鬼脸:“用暗算手段对付你们这种人,这叫以牙还牙!”
一路还算顺利,六个人在一家僻静的饭馆吃了饭,给几匹马喂了水和草,又准备继续向京城方向进发。
将将出门后不久,对面驰来一辆马车,驱车之人是个颇为强健的大高个儿,车帘随风飘荡,依稀可看出车厢里有四人,其中一个是穿灰衣的女子。待得马车跑近些,高楚玉便看出那女子正是玉林红酒楼见过的道姑。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道姑命驱车之人将马车停在路中央,拦住了慕容南风的去路。
“怎么回事?走是不走?”慕容南风早识得道姑身份,故意道。
“你说呢?”道姑说罢,一掀车帘,里头赫然绑了个老头儿,手脚被麻绳缚住,嘴里塞了张帕子,眼神儿绝望而呆滞。在他左右,各分坐着一彪悍男子。
高楚玉一眼认出被绑的老头儿是张移山,急道:“快放了老头儿,你想怎样?”
道姑冷冷一笑:“不想怎样,就是要同你们做笔交易,你们若是将车子连同里边的货物交给我,我就放了他!”
慕容南风跳下车,笑道:“不,我们既要你放人,还要将马车开走。”
“哼,说大话!”道姑朝身侧三汉子只望了一眼,三汉子知会,立即跳下马车来,操了刀一道涌向慕容南风一行人。
第40章 拦路
两拨人白刃相接, 打得天昏地暗。
高楚玉逮着一个空子,便去对面的马车上解救张移山。
高楚玉查看了一下当前地势,这辆马车刚刚经过一个陡坡, 现在停在这个陡坡之上的平坦处。张移山像是被点了穴昏睡了过去, 一动也不动。
正当高楚玉将将把捆缚张移山手脚的绳子解开,道姑这方一汉子便猛地窜了过来, 一脚将马车踢下了坡。
张移山从马车里被甩了出来,很快滚落到一边的山沟沟里。
高楚玉追上前去救人, 拉了拉张移山胳膊喊道:“前辈, 前辈, 醒醒啊!”
但张移山不言不动,一双眼死鱼一样睁着。
高楚玉用手一探他鼻息,这才发现张移山人已经死了, 而且身体十分僵硬,像是死了有好一阵子了。高楚玉将张移山嘴中塞着的手绢拿开后,禁不住大吃一惊,他满嘴是血, 看来是咬舌自尽了。
“前辈,走好!”高楚玉用手在张移山的双眼处顺了一下,帮着闭上了眼睛, 接着又扛着他尸体爬上坡来,将其安放在路旁的草丛里。
道姑一行身手十分了得,大内高手及慕容南风与那四人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张移山已死, 如今胜负只决定这一车搜刮来的财物是送归国库,还是图谋不轨之人用作蛊惑人心。
便在此时,张远成等三人也从后方追了上来。张远成一眼见到镖局的马车,立时激动不已,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却被正处于打斗中的一人不经意抬脚踹飞,掉落在草丛里,恰好是张移山的尸体旁边。
张远成瑟瑟颤抖着爬起来,脚下踩着一滩泥,又狠狠摔倒,鼻子碰到了张移山下颌。
待得张远成再次站起,细看地上这具尸体样貌、高矮,以及下颌那颗红色肉痔,却不由得愣住了,此人不正是他离家多年的父亲吗?
张远成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父亲不想让他习武做个江湖中人,只想让他多读书,考取功名,于是花重金请来教书先生,后来又一次次不辞辛劳陪着他到京城赶考,考了四次之后,他总算是中了探花,回来做了官。
但自古官、官相互,张远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加之身边人的怂恿,他慢慢就出格的事越多越多,父子俩的关系也因此而决裂。
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张移山据说去参加武林大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张远成也曾四处打听寻找,找了几年杳无音讯,再加之事情太多,几个老婆又时常吵闹,就放弃了此事。
而张移山那边呢,受伤后侥幸给人救了过来,但因受伤武功废了大半,无法再重出江湖,又不愿回家添堵,于是在离家乡不甚远的地儿找了个庙做守庙人。后来,他无意间发现对面寡妇山上血蜘蛛的女弟子赖月锦与儿子张远成长得有几分相像,寻着机会问了几次,却不能确定她就是当年自己被抱走的孙女儿。饶是如此,他还是时不时来看看赖月锦,有好吃的都私下里塞给她。
“爹……爹啊……”张远成一阵悲天跄地。
“我好容易找着你,你却不在人世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张远成疯狂地摇晃着张移山冰凉的身体,语无伦次地念叨着。突然,他起得身来,双目欲裂地朝人群走来。
但见张远成走近那道姑,抠住她的双肩,大吼:“为什么?你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张某供你们驱使,给你们搜刮钱财,你们却要如此对我?”
道姑甚冷静道:“听着,张兄,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根本不清楚此人的具体身份,只知是个武林人士。”
“是吗?”张远成怒极反笑,就像个疯子一样。他一把甩开抠住道姑双肩的手,又朝一旁的张移山扑去。
他扑在张移山身上发了一阵呆,又再次起身朝一行人冲了过来,一边大嚷道:“是你们!你们杀了我爹,我要你们赔命!”说罢,趁一汉子不注意,抢过他手中的刀,朝着面前的人乱砍乱嚷。
这些都是身手极好的人,哪里能被他砍到?闹了半天,张远成神智越发不清醒,将刀往地上一丢,又把自己身上的衣裤统统扒下,盖在张移山身上,握着他手愧疚道:“爹,您的手好冷啊,是儿子不孝,没能给您多穿点衣,这些就当赔给您了。”
说完,张远成朝天大吼几声,光、溜溜地跑了。他完全疯了。
给张远成这么一闹,方才还恶斗不止的两方人都停止了打斗,望着那个疯疯癫癫而去的背影,再看看地上张移山的尸体,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楚玉迟疑了一下,走过去一把将张移山抱起,放回刚推回来的那辆空马车内,对道姑道:“人是你们弄来的,理应由你们送回张府去,张远成也是你们气疯的,一并弄回去呗!”
道姑不屑地望一眼高楚玉道:“此事不用你操心,总之我们将那一车宝物弄走后,会回来处理。”
“把宝物弄走?你也不想想你多大本事。”慕容南风笑道。
此时,押镖那辆马车上除了慕容南风,已经没了其他物品和人。车上帘子皆高高挂起,却不见有任何宝物。随行的四大大内高手已然骑马离去,就剩下高楚玉和他正在附近转悠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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