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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大人撩夫日常 完结+番外 (楚小北)


  说完,伸手从一堆禀帖里拎出来一个,摊开,指名道姓诘问:“卢推官,先不说你递上来的禀帖如何简洁,只说其中一个,靖安十年,有关讼狱朝廷重新做了调整,凡庶人百姓诉讼者,均不许各府各县收取讼费,有违者,以贪腐罪论之。怎么本官瞧卢推官递上来的禀帖里,居然还有这一项的收入?”
  卢推官不想项渊竟然连刑典都晓得,登时慌了手脚,勉强定住神,边抹汗边站起身惶恐道:“大人明鉴,这,这确实是下官一时疏忽。不过下官以性命担保,那讼费收入,下官真的分文未取,全部一一登记造册,衙门里有备案可查的。”
  “便是分文未取,卢推官就不觉得有错?朝廷明文规定,无视旨意仍旧收取讼费的,超过十两者,革职查办;超过五十两者,流放岭南;超过百两者,论罪当诛!卢推官不如仔细算算自个收了多少银子,该定什么罪名呢!”
  卢推官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涕泪交加,悔恨不迭,连连告饶,声称自己是一时疏忽,忘了查阅朝廷指令,还望项知府手下留情。
  项渊毫不动摇,只悠闲的端坐在上面喝茶,眉眼一片冷然。
  卢推官直告饶了两刻钟,各种保证悔过的话说了一箩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也哑了,项渊这才慢悠悠放下茶盏。
  “本官向来心软好说话,不是什么大事,本官是能不追究便不追究,毕竟大家共事一场,也是缘分。只是”
  这一停顿,卢推官的心都快跳出胸膛。
  “只是,卢推官你的事,却不是什么小事了。唉,罢了,本官到底心软些,论罪暂且就免了,即日起,卢推官把手上的事项与乔司吏交接一番,先回去歇歇吧。”
  卢推官此时只为能保住官职和性命大喜过望,丝毫没认真考虑项渊话里的意思,一迭声应下,感激涕零的说了好几番话,这才退下去。
  那乔司吏本是科举无望的读书人,通过知府招募考试才当上司吏,一直都在卢推官下头做事。突然间被项知府点名,又被委以重任,登时惊在原地。经人提醒,这才急忙躬身上前拜谢。
  打发掉卢推官,项渊又开始慢悠悠翻检起桌上堆着的禀帖。
  而下头坐着的衙门各属官,眼瞅着盏茶功夫,项知府便打发掉一个正七品的推官,末了那人还感激涕零,登时个个都神情紧绷起来。特别是那些胡乱誊写衙门备案递上来的属官,此时背脊一层层出着冷汗。
  瞧项渊翻检禀帖的动作,活像在一一清点他们犯过的错,好琢磨着按个罪名呢。
  一时,府厅内,鸦雀无声。


第65章 亡故
  “咔哒”一声茶杯盖扣上的响动,把下边噤若寒蝉的各属官登时惊出一身汗。偷眼朝上瞄去,就见项知府老神在在的放下茶杯,似随意般伸手捡起两张禀帖,打开,眉眼一挑,似笑非笑道:“来,大家伙瞧瞧这两份禀帖,都说说感想。”
  随从把禀帖接过传下来,范同知第一个查阅。打开刚看了个开头,他忍不住就在心里头暗骂一声蠢货。
  这两份禀帖分别是织染局和常丰仓大使递上来的,这两个蠢货平日里也不知都干什么吃的,你说抄就抄吧,你至少抄的准确些也说得过去啊,这两个蠢货竟然把高祖时定下的规矩抄了过来!这得眼瘸到什么程度!
  范同知一脸无语的把禀帖传给下首的孙骏,孙骏仍旧一脸阴沉,拿到手也不翻看,随意就递给后面的属官,那人瞥他一眼,又小心翼翼瞄了眼项知府,见项知府高深莫测的坐在上座,登时一激灵,连忙接了禀帖翻开,看到内容后也如范同知一般,神色很是微妙。一言难尽的把禀帖再次传递下去,他心里头算是确定了,怕是这织染局和常丰仓的大使,也要换人做喽。
  待所有人都看完,这两份禀帖才被传到织染局和常丰仓大使手里,这两位是靠家里头捐银子才得的职位,虽是衙门小吏,不过权利却不算小,管着的又是民生大事,油水自然丰厚。此时见同僚们看他们的神色全是一派的一言难尽,不由心慌慌。俩人接过禀帖,细细瞧了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一脸茫然的抬起头,见众人还是那副模样,世家出身,向来矜持门第的俩人有些不耐烦,刚想发作,一旁关系可以的司吏猛地咳了一声,以拳抵唇,悄声快速的说了一句:“年份不对。”
  两人悚然一惊,再定睛一瞧,果然抄错了版本,登时惊出一脑门冷汗。
  “看来二位脑子终于清醒了。”
  上头,项渊开口了。
  两位大使急忙站起身,拱手认错。这两位表情虽惊惧,心底却没多以为然。他们可是通平府当地世家出来的,虽然只是旁支,可顶着世家名头,这位项知府要想处置他们,估计也要好生掂量一番,至多,不过给些警告,罚些俸禄,这些对他们二人来讲,根本不足为惧。
  项渊自然没错过二人眼底的不以为然。冷笑一下,提笔在摊开的纸上,刷刷写了两份任命,把二人织染局和常丰仓大使的位置毫不迟疑的划掉,暂由副使顶替。写完后,由随从宣读,再盖了知府私印,这事就盖棺论定了。
  那二人呆若木鸡,根本没想到这个项知府居然毫不上道,一脸情面也不讲,揪住一个错,就把二人给撸了下来。可怜他们之前捐的那些个银子,如今和谁找补去?!
  二人不干了,脸红脖子粗的要争论,项渊只挥挥手,便有衙役上前拉二人出去。
  “好叫项知府知道,我二人一个出自通平贺家,一个出自通平冯家,项知府初来乍到,可不要光凭一时意气,拿着鸡毛当令箭,最后能不能坐稳知府的位置,可还未知呢。”
  “罗里吧嗦的,拖下去,把这二人渎职的记录每人发一份,本官倒要瞧瞧,谁有那个脸跟本官提!”
  雷厉风行又处置完两人,项渊把手上的禀帖一一翻看,足足盏茶功夫。在众人胆战心惊下,终于开口。
  “其余那些同样誊抄上来的,本官念在各位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暂时不再追究,不过,该有的处罚,还是得受着,也不枉你们拿了朝廷这么多年俸禄,背了百姓多年期望。范同知”
  范同知急忙站起应道:“下官在。”
  “这份名录上的属官,就交给范同知,一个月内,本官要见到重新编排好的职权归属,还有年内计划,并要在十日内,上交一份如何提高收入,轻傜薄赋,强府富民的章程。写的好不好暂且不论,本官要的是真心实意为通平府考虑的建议,这一点,希望各位清楚。咱们同为通平府衙门官僚,本官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一同治理好通平府!”
  底下的人齐声应诺。
  范同知接了名录,心底暗暗叫苦,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一个弄不好,分分钟得罪死人啊。
  “孙通判,你的禀帖本官在此就不评论了。不过,鉴于孙通判平日事务繁忙,怕是很多事要顾及不来,今儿本官就做主,再添一人,分管粮饷,孙通判主管水利、防汛之事。”
  范同知低头喝茶,掩不住幸灾乐祸。
  通平府河域不广,水利自然不兴。主管水利防汛之事,要想做好,就得亲力亲为,风吹日晒的,辛苦程度自然不在话下。若不想做的好,那就是妥妥一个冷板凳,没任何实权科言。
  孙骏手中权力被分,又被打发个冷板凳,自然很不高兴。脸皮挣得通红,挽起袖子就想和项渊好生理论一番。可惜,项渊宣布完改动后,就起身回内宅,丝毫没理会孙骏。在项渊意识里,他是知府,做什么改动,下头的人接着就是,哪来那么多磨磨唧唧、不情不愿。做得好,自然有好处,能高升,做得不好,还想尸位素餐,门都没有。
  一番连消带打,衙门属官都老实下来。被撵出去的人已经没人有空同情,他们全都在暗地里庆幸自个没被项知府点名。否则若真个论起来,在座的这些属官,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若项知府铁了心惩治,别说小吏,便是有品级的官,说换人就换人,前头的卢推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衙门里的一番变动,外头有心打探的人,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特别是被撵出来的织染局和常丰仓大使,一个两个的哭兮兮的跑去主家告状,言语间净是挑拨,极力渲染项渊不把通平府世家看在眼里的张狂之状,丝毫不提自己渎职之事。
  偏不巧,这贺家乃是贺丛山管的,那旁支所赖的不过是贺丛山的一位姑母,对贺丛山之妻贺夫人年前三四月份的遭遇自然晓得,也越发清楚这位新任知府对贺家的恩情。于是那旁支不仅没求来助力,反而被贺丛山的姑母一番训斥,撵出门去,外加警告再不许打着贺家的名头在外招摇惹事。
  而另一头的冯家,听完旁支诉苦,冯家大公子很是愤懑不平,连同同样心怀不满的冯父一起,坐到冯祖父跟前,商讨做法。
  冯家祖父脸上两条深深的法令纹,面容严苛,目光阴冷,不紧不慢拈着棋子,听小辈儿诉苦。
  冯大公子坐在自家祖父跟前不敢造次,但到底年轻气盛,忍不住出主意道:“那项渊不过寒门小户出身,来到通平府也不过一年多的光景,能有甚根基?咱们鼓动鼓动衙门下边的,只消他们罢工个几日,怕那项知府就要慌了手脚,求着他们回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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