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苏九又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为什么我总是梦见他们?我看不清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就是我的孩子。”
白栖梧刚要说话,白辰轲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轻笑一声道:“恩人,您约莫着是当先生当久了,自然而然地喜爱小孩,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苏九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话倒是有理,他把硕大的尾巴抬起来,罩住了白辰轲头顶上的阳光道:“可能吧。当年我为了传道授业,走了不少地方,也当过教书先生。兴许是我又怀念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了…哦对了,你还是回屋吧,太阳挺大,别再给你照没了。”
白辰轲默默地看了看白苏九的狐尾,忽然双手莫名颤抖得将它一把抱住,轻轻抚摸起来。
“嗯?”白苏九蹙眉,尾巴挣扎了一下拍在白辰轲的脑袋上道:“你这小子,本尊的尾巴是随便乱摸的吗!摸一次一百两!”
“先欠着,让我再摸两把…”白辰轲眼巴巴地看着白苏九道。
“我也要!”白栖梧也双眼发光地喊道。
白苏九一脑袋黑线,不过他也很理解这俩臭小子的心情。他的尾巴,他自己也欢喜得很,没事儿搂着睡觉当抱枕。这么毛绒绒白嘟嘟人见人爱的狐尾,一般人压根抵制不住诱惑。“
白苏九坐了起来,正巧瞥见阿年正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瞅着他们,视线盯着白苏九的狐尾,眼神从惊讶逐渐变成了向往。
“走,回屋。再呆会儿你就灰飞烟灭了。”白苏九跳下摇椅,晃着尾巴如同一根逗猫棒一样引着白辰轲和白栖梧回了屋。
当天下午,白苏九盘腿坐在榻上看书。他的尾巴被阿年抱在怀里,白辰轲和白栖梧则靠着狐尾唠嗑。白苏九用余光瞥了一眼一脸幸福的阿年,温和地笑了笑,小声说了句:‘这是本尊的秘密,不得告诉你哥哥。“
阿年一愣,眨着大眼睛看向白苏九,似乎在问为什么。
“你哥胆小,别吓坏了他。“白苏九哼笑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一切都平平淡淡得回到了正轨,仿佛接上了前世的轨迹。然而就在白苏九觉得日子终于变得正常了,偏差再度出现。
国君重病整三天。
朝野上一片惨淡,大臣们哀戚不已地祈祷着国君早日康复。太子开始辅国,白苏九作为国师辅佐太子。各个皇子蠢蠢欲动,开始盯上了那个位置。
“国师…父皇他…“太子第二次探视国君被拒后,面色复杂地问向白苏九。
“命。”白苏九淡淡地解释道,心里确是有些焦虑的。
国君病了,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来说,提前了起码三年左右。前世的国君应当是在两三年后忽然重病,然后撑了一年多就驾崩了。
如今,国君提前病倒,到底是人为的还是顺应自然?白苏九不敢断定。国君拒绝任何人探望,甚至包括他。于是白苏九只能在晚上隐去身形,偷偷一探究竟。
白苏九一路混入了国君的寝殿。然而出乎白苏九意料的是,国君并不在寝宫内。
这事儿可就大了。白苏九顿时心乱如麻。国君对外宣称重病,自己却不在寝宫内。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装病?还是说国君被什么人给劫持了?白苏九越想越害怕,慌忙低头嗅着国君的气息,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嗯?”白苏九闻着闻着,越闻越不对劲。国君的寝宫里居然飘荡着一股死气,很像是尸体所散发出的瘴气。
国君遇害了?!白苏九差点没跳起来,下意识地跑向国君的书房。
白苏九在找暗室。国君如果真的丢了,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暗室里。可是…
开暗室的机关小人不见了。不仅如此,白苏九踹了半天地,愣是没踹到空心的地砖。
白苏九颓然地坐在地上,忽然有种陷入一张无形的大网的感觉。是他大意了,他以为那群不明邪道的目标是阿年。他把阿年带到身边,自然就转移了这群人的视线。可是…
国君突然出事了,很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国家的历史轨迹也将被重写。
就在白苏九正在思考对策之际,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串熟悉的咳嗽声穿传了进来。
白苏九慌忙跑了过去。只见在昏暗的月光下,国君一身寒气地抱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白苏九这才送了口气。他跳到国君身边,悄无声息地观察者国君的一举一动。
国君又咳嗽了几声,坐在书案前,拿出笔写起了什么。
白苏九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惊。
“开始写遗诏了?!“白苏九连忙看了看国君,只察觉到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白苏九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国君到底生了什么病。
白苏九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看看国君有什么安排。
国君的遗诏写得极其简略。中心主旨便是太子继位,白苏九为摄政王。国君一边咳嗽一边写着字,斑白的鬓角带着浓浓得英雄垂暮之意。
白苏九看着看着,心里忽然不是个滋味。
“他不应该死得这么早…“白苏九摇了摇尾巴,从没关好的窗户缝里钻了出去。
就算国君早逝,那也应当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虽短,但终究也是命。白苏九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国君的命再留两年。一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二是…
国君不能倒这么早。太子没有兵权,建树也不是很多,根基尚且不稳。一旦有人出兵起反,倾倒朝野不过一夕之间。
“反…“白苏九的脑海中迅速掠过秦央的身影。他心中一沉,暗道秦央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
翌日,早朝例行取消。白苏九的院子里骤然变得热闹非凡,各个皇子都挤在门口请求见国师一面,其中数淮宁王夏侯旬的嗓门最大。
“父皇病重不见,国师也病重?你糊弄谁呢!”夏侯旬似是在带风向一般冲着守卫喊道:“我看国师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皇兄!注意你的言辞!“安锦王下意识责备地喊了一声。
“怎么?夏侯杞?父皇一病,你就有资格教训你皇兄了?“夏侯旬冷笑一声道。
安锦王被夏侯旬那冰冷的眼神惊到,万千话语顿时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陛下一直教导皇子之间要和睦友爱。怎么,陛下刚一病倒,他说的话就成了耳旁风了?”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从院里传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白苏九表情漠然地站在门口,带着浓浓得威压环视着众人。诸位皇子顿时噤若寒蝉。
夏侯旬脸色一白,莫名往后退了三步。
“淮宁王殿下。”白苏九瞥向夏侯旬,微微挑眉道:“上个月,南方洪灾,臣奉旨赈灾…淮宁等地也受了灾,不知殿下有没有接到旨意去处理此事?”
“本王…没…”夏侯旬迎着白苏九那仿佛可以释魂夺魄的双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哦。陛下没让做的事,便不做。陛下让做的是,也不做。淮宁王好生安稳。“白苏九冷笑一声,又扫视了一下其余的皇子,沉声说道:”陛下病重,诸位皇子若想分忧,就做些分内的事;若想尽孝,就去念佛经。微臣这里既不是佛堂又不是道观,何必如此执着?“
说罢,白苏九转身进院,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众皇子讨了个没趣,有不少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平日里和煦潇洒的国师训起人来凶悍得如同吃人不吐骨头。
不过,几位自以为聪明的皇子心里也有了小算盘。白苏九说的话摆明了就是让他们拿出建树来。看来父皇已经开始考虑继位之人,如今再闹下去不过自取其辱,不如赶紧拉拢朝臣,拿出点真东西来。
安锦王虽然没想到这一层,他身边的流殊却引着他往这方面想。
“你是说,父皇很可能是装病,想看我们的本事?“安锦王眼睛亮晶晶得问道。
流殊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国师很可能跟陛下通了气,就等着看皇子之争谁能胜出。“
“国师…”安锦王的眼底闪过一丝向往:“能被父皇承认得话就好了…国师…肯定也会看重我了吧?”
“自然,您,是最优秀的。”流殊沉声道。
第38章 【三八】 带孩子
此时,白苏九最想知道的便是国君到底生了什么病。可惜,白苏九虽懂医术,也会仙法治病,但终究不是郎中。而白苏九用手段向太医打听,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无法诊断”。
“那估计就不是普通的生病...”白苏九忧心忡忡地看向正在看书的阿年。阿年察觉到白苏九的视线抬起头来,小鹿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得瞅着他。
“你真的对把你关起来的那个人,毫无记忆吗?”白苏九略带犹豫地问道。
阿年点点头,眼睛又落到了书本上。
白苏九叹口气。阿年很可能被人用法术抹去了记忆。如此一来,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但,总不能眼睁睁得看着国君早逝。白苏九起身走出屋门,略一思索后,打算再请个帮手。
“来人。”白苏九唤来了仆从道:“去下济山怀宿道观,请阮空真人...我邀请他为国师祈福。此事乃国君密令,你且悄悄得去,快去快回。”
“是。”仆从应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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