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不请安,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个。
整日里摆着一张世人欠他八百万的表情在宰相府里过着什么都不做的米虫生活。
古若霁闹不懂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好,古若霁都头疼到有种干脆把他送回流觞阁的冲动了。
这天,古大少爷吃过早饭就来到院子里继续他最喜欢的游戏,自己和自己下棋,正当他冥思苦想黑子该落到哪里的时候一只手替他放好了黑子的位置。
“妙啊!”白修羽由衷赞叹,一抬头看到了古若霁那张熟悉的脸,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古若霁淡淡一笑,干脆做了下来,“你继续装啊?怎么了?演不下去了?”
白修羽没说话恢复了这几日装死的状态,装死状态即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一律与他无关。
古若霁见他没了反应兴致缺缺,主动求和,“修羽啊,你要怎么样才能回来啊?”
白修羽不语,只是拿起了一颗白子,认真的思索着应该下在哪里。
“白修羽,你就是一只小狐狸!”古若霁气恼的丢下一句拂袖而去。
白修羽静静的落子,一抹奇异的笑容却浮上了嘴角。小狐狸?那还是因为有你这只老狐狸!
一刻钟后
“少爷,不好了,老爷他突然晕倒了!”下人匆匆来报。
白修羽面无表情,依旧只是下着他的棋。
古若霁,同样的一招只怕是不好使吧?
直到晚饭时,古若霁还是没有出现,四五个御医反而不停地进进出出。
白修羽愣愣的站在古若霁的房间外面。
后来有下人端出了一盆血水,白修羽一下子伸手拽住了他,“老爷他怎么样了?”
下人面带悲色,“少爷,老爷他……他吐……不止!”
白修羽一下子慌了冲进了房间,“爹……”脱口而出的疾呼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见古若霁没事人似的吃着西瓜。
“你骗我?”白修羽恶狠狠的开口。
古若霁却笑了,带着几许胜利的得意,“我没有骗你啊!”
“那下人说你晕倒?”
“老夫中午的确是中暑晕倒了,所以现在在消暑……”古若霁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消暑!白修羽咬牙切齿,夏天都过去了,他现在消起暑来了!“那,那下人说你吐血不止?”
“谁?是谁?谁敢口出狂言咒你家老爷我啊?”古若霁义正言辞的喝问。
那个下人怯怯的走上前来说,“乞禀老爷……”
“是你说的?来人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古若霁怒声道。
“老爷冤枉啊!”下人一下子跪了下来,“老爷,是少爷问奴才您怎么样了,奴才答的是‘老爷吐子不止’奴才并没有说错啊,您现在不正是吐子不止吗?”
一番话说完,白修羽的脸瞬间由青转白,愤恨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古若霁哈哈大笑,“赏!今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重重有赏!”
古若霁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自己儿子那只小狐狸吃瘪的样子了。
片刻后,一个西瓜哐的一声被丢到了古若霁面前的桌子上。
古若霁诧异抬头,尔后笑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又回来了。
“爹,孩儿听闻您不幸中暑了,特意带瓜来为您消暑!”白修羽开口讲话了,咬牙切齿的说着虚假的话。
“好,儿子啊,你终于学乖了!”古若霁以为儿子这是来向他缴械投降的,格外的心情愉快啊,“儿子啊,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别再那么冲动了,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好,真是多谢爹了!”白修羽切开了西瓜,“爹,你吃下这个西瓜就原谅儿子好不好?”
“好好……”古若霁受宠若惊的接过西瓜,咬了一口,不愧是儿子挑的,就是甜!
“那爹吃了西瓜就把我娘还给我好不好,还有我的手指……”白修羽扬了扬手。
古若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口里的西瓜哽在那里咽不下去。
“爹,您是假装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您一天不肯抛下您毕生所求的那些荣华富贵一天白修羽就无法真的回到您的身边,在您的心里那些功名利禄比修羽重要的多,所以白修羽想要的您给不了,你的抛弃你的虐打亦不是一点宠溺一点诱哄就可以一笔勾销的!白修羽不是小孩子,也请您不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您知道吗?那个甜枣对于修羽来说的确很甜很好,但是它却会要了修羽的命!”
白修羽起身离去,不带一丝的犹豫。
古若霁愣在那里,缓缓的咽下口中的西瓜,原来这瓜一点也不甜……
无声破碎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来不及挽回,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无法再完美。
自从那天陆子筝不吃东西被陆尚强喂之后,接下来的几天的食物都是直接硬生生的灌下的,陆子筝脸色越发的苍白。
“若欢公子又懒得自己动手了,你们来伺候一下!”陆尚冷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陆子筝惊得战栗不止,一下子跪在了陆尚的脚边,一下子拽住了陆尚的衣衫下摆,“不要灌了,求您了,我吃……我自己吃……”陆子筝一脸的恐惧,几日来每次的灌食都让他痛苦不堪,他实在是没有能力承受了,终于无法忍耐到放下所有的骄傲卑微乞求。
陆尚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陆子筝急忙慌乱的松手。
陆尚看着他的样子终是不忍,没有再让下人动手,只是令福伯将饭菜留下。
一行人默默走出。
房屋重新陷入了寂静,陆子筝望着眼前冰冷的饭菜,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
“陆子筝,你真的……撑不下去了呢……”
“真的累了呢……”陆子筝俯下身子用牙咬下了自己的手腕,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淌入口中。
朦胧中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娘亲温柔的冲着自己笑。还有爹,爹在说:“臭小子……”
还有小七,小七在说:“五哥,你还有小七……”
血缓缓流着,温暖的触觉,甜腻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幸福……真的好幸福……终于,可以幸福了!
“子筝,醒醒!你快醒醒!”陆子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努力睁开了眼睛,真好,是自己的父亲抱着自己呢……
“爹……”哽咽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很是苍弱无力。
陆尚愣了一下,还是将他放在了地上。
陆子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的,不一样了呢,小七死了,自己也不是他的儿子……
陆子筝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他用布包扎好,眼睛又湿润了。
“杀了我好不好?”声音轻轻的,商量的口气,淡淡的,就如同平时聊天一样。
“陆子筝你真的好自私……”陆尚幽幽的开口,“子筝,你为什么要出现?”
“为什么要出现?”陆子筝喃喃的重复着,低着头。是啊,为什么要出现,如果不出现,就不会有这父子之间的牵绊,就不会被小夜利用,就不会害死小七……也害了陆尚他如此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陆子筝低声请求着,用最后的勇气。
陆尚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那一刻,陆子筝只是疲惫的痛苦的确信陆尚不会杀了他,亦不会放过他。
可是下一刻,陆子筝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听到陆尚说,“如果结果真的是……也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也算是给聂花骨一个交待!”
自从陆尚走后陆子筝就一直忐忑不安,他怕,真的好怕……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猫耳朵,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照顾他的张伯就是猫耳朵基本上天天来看他,陆家王妃王子一个都没有来,陆子筝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是自己害死了陆家子弟。倒是小夜一直没有来让他格外的不安,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猫耳朵,求求你,帮帮少爷我吧……”陆子筝一看到猫耳朵就跪在他的面前,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抓住了猫耳朵的衣摆。
猫耳朵一惊,急忙跪下了身子,慌乱的说:“少爷,你别这样,我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呢,可是我……”
“帮帮我……”陆子筝泪流满面。
猫耳朵也吓哭了,“少爷,你说怎样才能帮你呢?”
“在别苑,别苑的床底下,有一瓶药,是止疼的,你拿来给我……”陆子筝面如死灰,那是逍遥山庄的秘药,叫“绝情”,就是因为一旦饮下,就再无活下去的可能,世间无解。并且死时还要受到撕心裂肺的痛……他不可以让陆尚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如果这份痛苦注定要有一个人承担,那么他也希望是自己!
猫耳朵点点头离开了,望着猫耳朵离去的身影,陆子筝眼神越发的坚定。
“陆尚……真的好想再叫您一声爹,原本子筝以为您不在乎子筝了,但是今天……陆子筝只能为您做到如此了,剩下的请您保重吧……记得子筝曾经说过,生命若真的宛若一直流沙,那么您将是孩儿魂之所归,梦之所栖。您身在何处,孩儿就追随到何处,无怨无悔,亦无惧无畏。陆子筝,终不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