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罗裙堆叠在地上无限的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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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大年三十,原本以为会在陆家和他们在一起,没想到,老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小时候为了以后能撑起逍遥山庄,他不得不每天留在练功房中,虽说有着四位师父无微不至照顾和母亲定时送来的糕点衣物,但想见母亲一面却也只能是在大年初一的那天。
每年的大年三十,当别的孩子都在父母膝下承欢时,他在重复着那一套套虽精妙却委实枯燥的剑法,直练到双手磨出血……
从小到大,名贵的冰肌玉露不知用去了多少,如今这双如玉的手又有谁知道它曾经遭受过多少苦痛?
寒风起,眼中蒙起了薄雾。
他静静的从卉芳苑走出,脚步稳健,月光下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他没有醉酒的习惯,既然舞魅不在,他亦无心于那些莺莺燕燕。
寒江畔的烟花 ,点燃了伊始的情节。
从各家传出的欢歌笑语飘散在夜空,不经意的惹得他内心绞痛。
陆子筝慢慢走在街头,清冷的月映在他的身上完全不见平日的欢愉灿烂。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他却莫名的忧伤,伤到无所适从,流觞阁内只剩下几个下人,他无心归去,一个人踟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禁偷偷红了眼眶。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绝世的面容一瞬间映入了眼帘。他心中一惊,居然是她!
凌乱罗衫,衣香鬓影,白色裘领的大红斗篷罩住了一头云鬓,显得那般动人。满眼,尽是她清冷的芳华。清风拂过,淡淡吹起两人衣袂,也淡淡吹起两人的心意。
湖畔轻波微漾,漾起她的沉鱼落雁,她的别样温柔,她眉宇间的轻蹙,轻轻拨动了他寂寞的心弦。可是,终归是殊途……
“舞魅姑娘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归家?”陆子筝犀利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扫在她身上,这么晚了,委实可疑……
“公子,这天地便是奴家的家……”声音淡淡的,轻轻的,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语气,却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陆子筝的心里。
陆子筝突然想起一句曾经以为很矫情的话,“同是天涯沦落人”。
突然,那白色的精灵突如奇来的缓缓飘了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仰起头,片片雪花轻轻落在脸上。凉凉的,沁人心脾。
舞魅头上那红色的帽子恍然滑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云朵般涌出,微风吹起,张扬的飞扬,人如其名妩媚不可方物。
“公子,既然放不下不如勇敢拿起,有些东西东西失之轻易得之太难,方显其弥足珍贵……做人不如退一步……公子,你该回家了……”
两个人向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落下了一地的芳华。
回家了,陆子筝慢慢走回家,陆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灼伤了他的眼睛。他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刺骨……
突然门开了,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王府的老管家,“五少爷你回来了!王爷!五少爷回来了!”老管家开心的冲门里嚷着,陆子筝一惊,转身就要离去。
“子筝!”一声温柔的熟悉的呼唤,陆子筝不禁停住了脚步。
“子筝,回来就好……屋里有你最爱吃的莲子羹……”大王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哼!不用管他,有能耐永远别回来!”陆尚的声音冷冷的,陆子筝一惊他竟然也出来了,转而心中一痛,赌气要走。
“子筝你别走!”陆玄祎一把揪住了陆子筝的胳膊,小声说道:“子筝别走,爹是嘴硬心软,你不在的这几天爹每天晚上都会在你屋子里待上一个时辰……”
不知是不是雪下的太大,自己走的太累,还是自己的身体太冷,渴望面前这个地方的丝丝温度,陆子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爹,我错了……”声音很轻,但在这万籁俱静的雪夜,却是无比的突兀,无边的掷地有声。
“哼!”陆尚转身离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炫祎笑着推了陆子筝一下,“爹这是原谅你了,快进去吧!”
陆子筝努力站起身,今天一早他挥剑杀了数百人,身子难免有些吃力。此刻的乏力明确的提醒着他自己身边的危险,原本明媚的脸色瞬间再次黯淡。回来真的是正确的吗?有些事终究不能瞒一辈子,以后……
陆王府内灯火通明,陆子筝看着那早就为自己留出的位置,看着自己位置前自己爱吃的那些精致的小点心,鼻子一阵阵发酸。
陆尚瞪了他一眼,“吃饭!”两个字冷冷的打断了陆子筝的遐想,二王妃适时的为子筝夹过一块鱼,子筝埋首不语。
饭吃完,陆尚站起身向外走去,最后递给陆子筝一个难测的眼神。
陆子筝意会,尾随着走了出去。
\奇\“爹……”几番踌躇,陆子筝终于开口。
\书\陆尚停下了脚步,雪下的很大,两人身上已是一片苍茫。
\网\“爹,我知道错了……”陆子筝明显的底气不足。
“错哪了?”陆尚的话听不出情绪。
“我不应该去烟花之地……”
陆尚没有说话依旧背对着低着头的陆子筝。
陆子筝小心的说:“我不应该说那些混账话……”
陆尚依旧没有说话。
陆子筝低着头站在那,一言不发,能说的他都说了,不能说的他也不会多说。
等了许久,陆尚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失望的看了一眼陆子筝,“子筝凭心而论,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的父亲?”那天之后,他想了好久,他忧心的发现,自己竟是一点也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孩子。
此话一出,陆子筝心中一惊,慌忙跪下。冰凉的雪刺痛了他的神经。
陆尚无奈的摇摇头,再也不看向陆子筝,渐渐离去。
“爹……”陆子筝愣愣的跪了一会儿,起身朝陆尚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爹,我说……”陆子筝一下子跪在陆尚面前,一个谎言说出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他,没得选。
陆尚静静的瞅着他,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爹,我我觉得那个舞姬和娘长的特别像,所以我……”陆子筝说着便红了眼眶,舞魅像聂花骨是假,但此时思念娘亲却是真……
陆尚心中一痛,那舞姬确实妖艳无比,当年的聂花骨也很是妖艳,难怪那天小孩一肚子的火,那般大逆不道,原来竟是在为自己娘亲打抱不平……
陆尚上前一步扶起陆子筝,一脸的歉意,“子筝,是爹对不起你娘……委屈你们母子了……”
陆子筝低下头,心中更痛,原来欺骗竟也是这般痛苦的一件事。
陆尚见陆子筝低头不语,以为他心里觉得委屈,故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筝儿走吧,一会儿你那五个娘该以为本王欺负你了……”
陆子筝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爹,我刚吓得都没吃饱……”
“不可能,本王哪里有那么恐怖……”
“您都不知道您生气的时候有多吓人,就像是……像是……嗯……老虎……”陆子筝一脸的真诚。
“臭小子,你敢说你爹是老虎,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老虎……”陆尚象征似的挑了挑眉。
“爹,我是说您生龙活虎、虎虎生威……”
“呵呵,臭小子……”陆尚一下子握住儿子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流顺着手心拥入心头,陆子筝竟模糊了眼眶。
“怎么了?”陆尚望着突然间沉默的小孩。
“太暖了……”娘,您的小骨头真的好想你……娘,有爹的感觉真好……
子筝闯祸
新年过后天气渐渐回暖,陆子筝趁着陆尚回军营的机会再次偷偷来到卉芳苑,一进门就听得里面人声鼎沸。
“贱人!本王子今日定斩你于剑下!”陆子筝一进来就看到南宫允拿着宝剑,朝着舞魅挥去,舞魅的嘴角一片殷红,明显被暴打过。
陆子筝不由得心头一怒,“南宫允你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说着拔剑而上。
陆子筝刻意隐了功夫只用外招进攻,两人兵刃相向。
楼上的一间雅阁内,一个明黄身影安安静静的品着茶。听到陆子筝的声音微微诧异抬头,转而轻吖了一口清茶,一个玩味的微笑浮上面庞,这场戏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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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筝一回到家刚要进大厅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一脸怒意的陆尚,也难怪,白天之事那么轰轰烈烈,他不知道才怪。陆子筝无奈刚想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二王妃突然出现,一把将他拽了去,一会儿,他和二王妃一起走进了大厅。
“爹……”陆子筝低着头,声音无限乖巧。
陆尚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这时倒是低眉顺眼无限乖巧了,早干什么去了,闯了祸就知道乖了,其实陆尚今天一整天都在军营根本就不知道陆子筝闯了什么祸,只是回家没见到人便猜到他肯定又没去干什么好事。
“好,陆子筝你站这给本王说清楚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陆尚佯装出一脸的怒火,这小子越来越不像样子。 他这次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