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不知他心里的小算盘,伸手去探他后面,轻问:“愿意吗!?告诉我……”
义哥的脑袋还保留一丝清醒,下意识回答道:“不……不愿意……”
程卫立即停了试探的手指,双手撑着,在上面看着他。
义哥差点想咬舌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程老爷肯定要生气了。
“程老爷……我……”
程卫恢复意识的清明,叹道:“叫椿哥……”
“椿哥……我……其实……”
程卫已侧过他,躺在旁边:“没事,我不勉强你。”
义哥还是有些担心,主动伸手去抱住程卫,问道:“椿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程卫摇头,缓缓道:“没有,我怎会为这般小事生气!?此事你不必有压力,也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义哥赶紧摇头:“椿哥做得很好,只是我还有点,有点怕……”
程卫看着他,笑了笑:“慢慢来吧!这事还真不能勉强……”
义哥呵呵一笑,缩到被窝里,露出脑袋道:“椿哥真好,你是最大最大的好人。”
程卫无奈的笑着抱住他,一起睡。
当晚,是义哥第一次睡到程卫的大床上,俩人相佣一夜,自此后,义哥经常和程卫睡同一张床,只是俩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生活还在继续。
义哥每日抄写帐本,当抄满一个月的时候,终于气得甩了笔,不想抄了,整日抄抄抄,除了抄,一点新意也没有。
程卫看到他嘟着嘴,也不恼他。
“莫耍小孩脾气了,让你抄帐本,是在磨你的性子。”
义哥还嘴:“抄帐本什么也学不到,我不要再抄帐本了,能不能学点别的!?”
程卫慢悠悠道:“这样,我考你一道题,你若能答出来,我就教你更高深的知识。”
义哥衰叫一声:“又要考乐曲吗!?还是要考儒家!?”
程卫看了他一眼:“考你商学知识。”
义哥双眼一亮,总算考做生意的事了,可是,他抄了一个月的帐本,也有些商学基础了。
程卫出题道:“有个外地客商进了一家客栈,拿出一吊钱放在柜上,说想先看看房间,挑一间合适的过夜。就在此人上楼的时候,客栈掌柜拿这一吊钱,跑到隔壁屠户那里还清了欠的肉钱。屠夫有了一吊钱,横过马路付清了猪农的猪肉本钱。猪农拿了一吊钱,付了他欠的车马钱。车夫拿到一吊钱赶忙去付清他欠的私.娼.嫖.资。有了一吊钱,私.娼冲到客栈付了她所欠的房钱。客栈掌柜忙把这一吊钱放到柜台上,以免客商下楼时起疑。此时那外地客商下楼了,拿起一吊钱,声称没一间满意的,把钱收进口袋,走了……”
义哥:“……”
程卫又道:“这天,没有人生产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人得到什么东西,可一条街的债务都清了,大家都很开心……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义哥边想边啄磨,还在掰手指头算帐:“一吊钱……客商给了掌柜,掌柜给了屠夫,屠夫给了猪农,猪农给了车夫,车夫给了暗娼,暗娼还了掌柜,钱又回到掌柜手里了,而这钱也不是掌柜的,而是那个客商的!?最后客商拿钱走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柜偷拿了客商的钱,若是最后这钱没还到掌柜手里而被客商发现了,那掌柜的旅店就开不下去了,只有赔钱……这掌柜胆子也太大了……”
程卫笑了笑:“这只是一道很普通的商业问题,并不难,现金需要流通才能产生价值!!而经济永远存在炒作!!!”
义哥:“……”
程卫道:“你所担心的,只是融资后如何保持资金链不断的问题,其实做大生意并不需要解决全部的资金,只要生意链保持继续运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找上门,又或者有下游供应商自愿垫付资金。”
义哥:“……”
程卫又问:“服了吗!?还愿意继续抄帐本吗!?”
义哥低头道:“服了,绝对心服口服,我还是继续抄帐本吧……”
程卫笑而不语。
又抄了一个月,义哥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总结了几条记帐的规律,将之整理出来晚上一并向程卫汇报。
程卫听了略有吃惊,想不到,两个多月的功夫,义哥已有些独到的见解,也有些理解错误的地方,就细心的一一给他讲解了。
义哥开始佩服老帐房的精明,明明是亏损的帐,居然能做成平帐,明明是赚钱的帐,居然能做成亏损,老帐房的脑袋瓜子都是什么材料做的!?要不要这么精明!
程卫笑道:“你能发现这里面的精妙之处,就代表已小有所成,假以时日,定能超过他们。”
义哥瞬间情绪高涨,终于找到门道,他觉得有点懂了,而且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他开始长时间流连于总帐房,一直窝在那里抄帐本,一箱抄完,不待程卫来检查,又打开另一箱继续抄,抄完后原帐本依次序放好,一丝不苟。
又过了一个月,小卷毛来程府给义哥带话,说是大哥要义哥回一趟家。
义哥听了很反感,立即说:“不回去,他上次差点把我打死,我才不回去,我都说过了,没有他这样的大哥,他不配做我大哥。”
小卷毛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义哥道:“你不要为难,就照我原话转达给他就行了,总之他娶亲我不会再出一文钱。”
小卷毛就走了。
义哥原本以为大哥还会派人来带话,他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低头回去,上次被大哥暴揍一顿的经历成了他心里的刺,要他回去,不可能。
又过了数日,程卫出门办事,却突然提早回府,回府后立即唤来义哥,也别继续听课了,有急事。
义哥刚回到中苑,就被急匆匆的程卫一把抓住,语气不容执疑。
“听说十日前,小卷毛来过程府,是不是跟你说过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义哥说了当日实情,大哥托人带话,让他回狗尾巷一趟,但他已经不认这个大哥了,就没回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
程卫认真道:“这么说来,这几日没有回去见过你大哥咯!?”
“那当然,他那日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你也是看到的,为何要这样问!?”
程卫长叹口气道:“这事你的母亲可能还不晓得,你大哥他……出事了……”
义哥:“……”
程卫因为生意圈子大,很多消息来源快,有些官府还未发布的消息,他就能先知道风声。
今日听闻一件事,狗尾巷的异族遗民出事了,据说此人是第二代匈奴混血!
此人三日前杀了汉人一家父子俩个男丁,那汉人家里三代单传,只留下一位三岁不到小男孙,父子俩都被杀了,虽不是绝人之后,但家里两个主要劳动力都被杀,也等于屠人全家。
这桩杀人案做得其极隐蔽,官府接到那家老妇人报案,来查视过现场,凶手早就不见了。
据老妇人讲叙,他们从未与人结过仇怨,不知为何丈夫与儿子都被人杀掉,幸好三岁小男孙子当日不在家,而逃脱。
原本此案件找不到任何线索,却在三日后被曝光。
一位居住在狗尾巷年过三十的男人到官府投案自首,说这父子俩是他亲手所杀,这人拿出自己从军十年的证据,说自己身手了得,杀人技术高超,且杀起人来从不手软,还说此汉人是他的杀父仇人,自己从军十年,就是为了苦练技艺,报父仇。
若凶手换成汉人,定能被文人儒生大力宣扬为人孝子之道,但此凶手为匈奴第二代混血,身份敏感,官府担心此事宣扬引起异族遗民的不满,更引起汉人不满,就暗中审,暗中判。
义哥听了皱眉,没听太懂,问道:“这事跟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程卫道:“那个自首的凶手名叫忠,正是你大哥,被判绞刑,不公开执行。”
义哥听闻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学做生意
程卫扶住他,义哥已清醒,立即说要赶回去看鸡姐。
马车备好后,程卫上车,亲自带义哥回去一趟,他觉得有些事,必须得他出面。
鸡姐见到义哥和程卫匆匆赶来,很是吃惊,义哥每次回家有程府的马车跟着,她是知道的,可从来也没有程大老爷亲自跟来的呀,不都是马车夫跟来的吗!?
义哥跳下车跑进屋子,抓住鸡姐就问大哥呢!?
鸡姐蒙圈,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大哥去哪儿了,这都四五日不见踪影了!自打他回来以后,一会儿这里打零工,一会儿那里打零工,也不见拿钱回来,问他呢,他又不说话,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义哥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鸡姐看着他,又暗中瞧了一眼程卫,莫非是有什么事:“儿砸!自从你大哥上次打过你,你一直没回来过,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回来,还说要找你大哥!?”
义哥的身体已经止不住开始颤抖,他看着鸡姐熟悉的脸,却目光涣散:“我大哥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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