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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陆岐的银戟再向前一逼,羡之这下倒是不避不退了,他游刃有余地一边躲避着,一边向谢陵求助。谁知谢陵那时正偏首看了看肩头之前叫陆岐那银戟划破的青衫,并没有收到羡之的求助。
  羡之收了目光,迫不得已抬手抓了戟,陆岐却猛地收肘,将戟收回,戟的刃口在羡之掌心拉了一口。未等羡之回神,陆岐又攻来,羡之选了个好时机,空手抓住了陆岐的银戟,手上使了力气,抓住了戟杆,不让陆岐故技重施把戟收回。
  陆岐连收了两次肘带力,偏那戟被羡之抓住,在两力对峙下纹丝不动。陆岐气急,微松手诈羡之,待杆叫羡之牵过一点,他又握紧回收来,羡之却在陆岐的手力收拉间,猛然抓着戟往怀里一收,旋身到陆岐身后,将戟一横,陆岐抬手去抓,羡之却勾了嘴角。
  陆岐见羡之的笑容,这几年和他练武习惯了,知他这一笑必是有诈,顿时松开了抓杆的手,谁知羡之并未诈他,反是将那戟还给他,谁知陆岐也松了手,这戟就往地上落去,羡之见状出脚将戟踢开,踢往谢陵那处,陆岐的目光顺着银戟走了,羡之反是剪住了陆岐双手。
  “陆岐,”他贴近来轻声地好言相劝着,“一旦进了明堂,我和师父就都保不了你。这重阙里看着咱们的人可多了去了。”
  陆岐却听不进羡之这点软,他在羡之手下挣扎着,羡之怕真伤了他,就松了手上力气,反让陆岐有机可乘,陆岐的手顺势在他松手的时候偷溜出去,又抬手一拳打向羡之。
  羡之下意识去避他那一拳,陆岐却不为真打他,回身便上前抓住了谢陵的肩,迫着他去明堂。
  “陆岐,有什么是你一定要带师父进明堂的?”羡之立在原地,“恨?还是因为梁策和你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
  “还是为了玉玺?”羡之立在原处,心里却想着,若是陆岐说要,大可以再等几年他即位了,他拱手送去。
  陆岐闻言冷哼一声,谢陵却回头冲羡之笑了笑,却温和地问向了陆岐:“是梁相的意思吧,他想你亲手在明堂内杀了我?”
  谢陵还在说着什么,话语仍是温和的,却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温度。好像这事与他自己无关一般,不知是太透彻,还是太凉薄。
  陆岐放在谢陵肩上的手却下力捏了捏谢陵,又抬脚勾起了方才羡之踢到这边地上的银戟一抛,将它牢牢地握在手中。
  他领着谢陵上了明堂前的白玉阶梯,在明堂前一站定,微侧身道:“谢……佞,请。”
  “小侯爷,请。”谢陵跟着停了步子,也不再多问,反是直言道。
  “陆岐!”羡之往前走了几步,跟着他们上了阶,见状一边摇头,一边唤道。
  陆岐本想对这声置若罔闻,偏他还是回头望了羡之一眼,正望得羡之眼里不是惋惜或可怜,而是一种莫名的难受,让他的那颗不安分的心也跟着被那一眼被搅得生疼。
  也是陆岐的这处失神才让羡之占了上风,他上前来抓了陆岐的腕骨,猛力一捏,让陆岐吃痛回神,扬戟一挑,戟尖撇往了谢陵,谢陵躲了戟尖,羡之扶戟一抬,陆岐撒开一手,抬脚往羡之身上招呼。
  羡之微退身,也抬一脚挡他,陆岐为避他向后一倒,蓦地有一道凌厉掌风一来,陆岐堪堪避过扬声道:“你的暗卫出手了。”
  “我的暗卫还在姑臧,”这话一道羡之也觉察出了不对,他身后猛然有力袭来,他偏了偏身,躲了过去,那道掌风就越过了他,直直打向了明堂前执戟的陆岐,他连忙叮嘱道,“小心。”
  陆岐注意到了那掌风逼面而来,他迈过明堂,往里间退到,那黑衣暗卫陡然显身,往明堂内再逼去。
  羡之看见陆岐进了明堂,心陡然一紧,他脚未及点地,便冲了进去。
  陆岐也是进来后才发现今日的明堂不同往日,明明没人却感觉此处济济一堂,四周都有人在注视着他,而那跟着他入内的黑衣人似乎也有所感,但比起这些,他更执着于要陆岐的命,他继续出了杀招。
  陆岐疲于应付他的招招逼命,无暇顾及明堂内的变化,以至于连张弓拉弦的声音都被招式中衣料牵扯的声音掩盖了。
  但羡之显然是知道有什么的,在满弓时,他直直拆向陆岐命门,趁陆岐避闪不及,撤力虚逼,将陆岐藏在怀中;而后那满弓拉出来的两根弦从梁上射出,一道冲向羡之的后背,一道直取了黑衣人的命。
  流矢入肉的声音,猛地让陆岐浑身僵硬了。大抵他从来没算着会有这样的一天。有什么悬在脑海里的东西瞬间断了,让他的理智也跟着分崩离析了。
  他抖着手,看向了羡之,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我我……”
  羡之动了动,放陆岐出来,却突然倒吸了一口气,陆岐见他脸都白了,白得陆岐的心又紧了紧,他不知道羡之后背的伤势,只听着羡之的呼吸都弱了,他眼泪瞬间跟破了堤的山洪一般,跟着淌:“我错了,羡之,我错了,我不进明堂了,我只听你的。”
  陆岐哭唧唧地要看羡之伤势,羡之却没让他如意,反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明黄帛:“还记得第五幅图吗,画的是居衡的杏花。那画后面,就是它。”羡之虚弱地将明黄帛塞到了陆岐的手里,“这是师父几年前就给你求好的赦书,是他被赐死时都没拿来用的。他说将来会有这么一天,要是你犯了今日的错就拿来救你。”
  “嗯。”陆岐扑进了羡之的怀里,羡之的嘴角瞬间噙了笑来,不过笑没维持多久,他又做了荏弱模样:“我怕等不着……”
  陆岐赶紧截断了他的话:“等的着,有祁先生,等的着的。”
  “你不要恨了,”羡之缓慢地抬手替陆岐拭了拭泪,背上的伤确是牵着疼的,引得他眉头都皱紧了。
  陆岐他仓皇地抬手抓住了羡之的手,用力地握着,就不愿放开了。
  “不恨了,我……,”陆岐看着羡之越来越奄奄的神情,无计可施地道,“我慕恋哥哥。哥哥听到了吗?”
  这大概是羡之这十几年来,最想听到的话了吧。他原来也逗陆岐说过,还拿着话本子启蒙过陆岐,偏偏陆岐不识趣,红了脸便将他仍在了原处。
  现在,没想到的是,羡之等了那么多年的这句话,却是要在这样的时候才能听见。他勾起来的嘴角都显出了几分无奈,偏偏看在陆岐眼里成了无力的模样。
  陆岐咬咬牙,蹭上去吻了羡之一下,不知道陆岐心里是什么滋味,羡之的心里反正是跟年节时炸了烟花一样,他忍着疼,搂紧了陆岐,吮吻下去,把陆岐的嘴里的每一寸滋味都尝了个遍。
  陆岐才在这亲吻中发现了什么不对,他正想探究羡之的伤势,谁知羡之却抓住了他的手咬住了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无赖道:“我听到了,也记着了。”
  陆岐皱了皱眉,才发现自己被羡之那把三分疼疼出十分的样子骗了。羡之大概是在替他挡那一箭时被流矢划伤了。他在羡之怀里挣扎着,但耳朵根都叫羡之的话给说红了。
  羡之不仅不放过他,还依旧贴着他耳朵。
  “我也如是。”
  如是,慕恋你。
  这事后,羡之硬拉着气急的陆岐,央他将自己带出去的。
  后来的朝会上,这清君侧的帽子,跟着惠玄留下来的那本名录册子与册子上所提证人,一同加到了梁策身上。陆岐因着那份赦书和信陵主口供说他在明堂上护了信陵主,将功折罪。卸了爵位,收了食邑封地,又应他所求,谴他去塞北戍边,允年节时归京。
  是日,秋寒将至,月上中天,陆岐次日要归塞北了。
  羡之特地让人去将住在枕月的他请来,又在眠风院里温了一壶酒待他。陆岐来的时候仍是不情不愿的,似乎还在为那日羡之诈他说那番话而置气。
  不过他二人之间哪有过什么气能置那么久,大抵是因为羡之没寻着好机会同他道歉罢了。所以羡之给陆岐斟了几杯酒后,陆岐的性子就软了。
  羡之见状,赶紧道:“你去了塞北,可别跟着那些军营的人乱学,护好自己,过了冬天记得回来见我。”
  “嗯嗯。”陆岐的酒量不算太好,几杯下去,性子软了,人也软了,听着羡之絮絮叨叨了两遍,盲目地点点头。
  羡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刚刚说了什么?”
  “说让我别跟军营里的人乱……学?”陆岐重复了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羡之一眼,问道,“什么算乱学?”
  “就……”这下轮到羡之欲言又止了,他没防得陆岐会这样问来,谁知羡之没防得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陆岐突然坐到了羡之身边,手不安分地学着前两天在枕月摸到的一本□□上的动作,往羡之那处摸索去,舔了舔嘴唇,就这落满眼里的月光问道:“这算不算乱学?”
  羡之咽了咽口水,还不及反抗,就被陆岐占了先机。
  “哥哥。”陆岐冲着羡之轻声道,这一声惹得羡之昏了头,让陆岐更放肆了几分,连唤了好几声“哥哥”。
  羡之追着陆岐眼里的月光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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