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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乡多宝玉 完结+番外 (英渡)



沈砚抓着头发在郑铎的厅中绕了几圈,最后也未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得告辞而出。

十一见到自家将军的影子从尚书府晃出来,忙凑上去问:“怎么样,爷,老大人肯不肯帮忙?”

“帮个屁!”沈砚恨恨道:“老狐狸,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圈话,一点顶用的没有!”

十一一面打车帘,一面问:“那怎么办?现在宫中的意思不明朗,言大人也没回来,郑尚书又不肯透点内情,咱们没招了!”

沈砚叹口气,道:“走罢,先回家!”马车刚走出几步,他又吩咐:“别回家了,去宫门口等言浚!”

十一道:“爷,三儿在那守着呢!言大人一出宫,他就请到咱们家去。您要是着急,不如回家等,也是一样的。”

“那……”沈砚沉吟片刻,“去贡院罢。我得亲自盯着点儿,省得出事儿!”

十一无奈,只得驾车向贡院驰去。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便已来到龙门前。

沈砚跳下车,四处瞅了一圈,见之前乱糟糟的龙门,此刻已安静下来,也不好硬向里闯,遂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着。宁可守着他也好,至少不必在家悬心。

月色正好,朗朗星空。

沈砚在墙外,萧索在墙里。人分两地,情发一心。一个心急如焚,一个却是心乱如麻。欧阳旭的话像蚊子在耳边嗡嗡,脑中全是沈砚与言浚的影子,下午考场里又闹出这样的事,萧索烦躁不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皇上圣旨一下,考卷便收了上去。萧索第一篇文作得还不错,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正如欧阳旭所说,作弊的事一出,只怕殃及他们这些无辜池鱼。

当年漳州府闹出科场舞弊案,先皇一怒之下,将当地参加那次科举的所有学子都下狱查办,最后有数十人被判永世不得录用。

接下来的两日还算风平浪静,只是萧索心绪不宁,脑袋也像熬了浆糊,自己写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连看也不敢看,只怕写得太烂,自己看不下去一把撕了。

到第三日晚上,天上泼下一场大雨。

考场里的葭莩灰积满一瓮,终考锣鼓三响,龙门终于开了。众学子有的神情雀跃,有的萎靡不振,都顶着篮子,从贡院一涌而出。

萧索收拾好东西,却未将篮子举起来遮雨,只是耷拉着脑袋向外走。欧阳旭在门口遇见他,笑呵呵地打招呼:“哎,萧索!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搭伴儿?”

沈砚在贡院外一等三日,早已伸长脖子盼着这一刻。龙门一开便将马车拉到最显眼的地方,萧索早已看见,只得道:“有朋友来接我,不能陪欧阳兄了,改日再会吧!”

欧阳旭也不失望,咧嘴一笑,道:“那我们先走了!我住南城狗尾巷,有空儿来找我!”

萧索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向那架夜色中颇显高大的马车走去。

沈砚老远便见他神色葳蕤、浑身湿透的样子,忙挤上去将他拉过来,一面扶他上车,一面迭声问:“怎么了?淋得落汤鸡似的,脸色这么差!为什么不挡雨,病了,还是吓着了?”

见他摇摇头,他又问:“考粘锅了?”

萧索委屈地点点头,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沈砚心疼了,笑着将他按进怀里,轻轻拍着安慰:“哎哟,好了,好了,这不还没放榜呢嘛!就真考不好也没事儿,大不了咱再考呗!”

怀里的人不说话,沈砚接着逗他:“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我们家独宝没考好,让他重新出题,咱再考一回!”

“胡说什么!”萧索禁不住笑了。

沈砚放下心,拿着窗帘给他擦雨水,笑说:“考完就别想了!饿了吧?咱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吃饭要紧!”

“好。”萧索握住他的手,靠在宽阔的肩上,分外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快到碗里来!





第23章 风月情愁
萧索回到将军府立刻被沈砚拉去沐浴更衣,浴后两碗热姜汤入腹,四肢百骸泛起融融暖意,寒气顿消。

外间已备好晚膳,萧索收拾妥当出来时,就见沈砚咧着嘴守在桌边——显然很饿了,但却没有动筷。

“快来,我都饿死了!”他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对着一块行走的红烧肉。

萧索也饿,但心里想着欧阳旭的话,胃口便不甚好。他刚坐下,沈砚立刻推过一碗粥来:“先喝这个,这两日吃得不好,喝粥滋润滋润。”

“好。”他依言拿起调羹,轻轻搅拌了几下。碗里却不是寻常白粥,胭脂米中夹杂着些叫不出名的肉丁,似乎是牛肉,又似乎是猪肝。

“你尝尝这个脆腌苦瓜,宫里送出来的,说是拿鲜荔枝腌的。”沈砚满眼的宠爱,看得得他心里一酸。

真是奢侈,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可他只是穷书生呀!是对心上人求之不得,才对自己这个替补格外好吗?是对每个经手过的人都如此周到,细致得丝毫不像武人吗?可是陷得很深了,方才在马车里,那样安心的感觉,好舍不得放开。

“味道…… 很好。”萧索无声地吞下那块苦瓜,是甜的。

都不苦了,还是苦瓜吗?

可他不是言浚啊,他怎么比得上!

沈砚又推过来几碟菜:“多吃些!才三日,瘦了这么大一圈!”

萧索默默咀嚼,并未提考场里的事。用过晚饭,沈砚搂着他肩膀,土财主一样靠着椅背说:“昨日进宫,皇上说东南闹海盗,现在西番又打仗,人手不足,必要时,可能要派我去剿匪。”

“西番的战事,很严重吗?”萧索对这些不甚了解。

“小打小闹,不要紧。只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几个带兵的宿将都回不来,这事儿就不得不落我头上了。”沈砚揉揉吃撑的胃,叹道:“再不上战场,我都要生锈了!”

萧索默了默,问他:“皇上有没有说,何时派你去?”

“没说。”沈砚摇摇头,又低头坏笑:“怎么,还没走就想我了?”

萧索出乎意料地认真:“是啊,好想你。”

他伏在自己胸口,半侧着身子,像只乖顺的小猫。连气质都极像,只是少一点野性的骄傲。从这点来看,他倒更像一只神情淡然、沉默寡言的小羊。

桓晔似乎才像猫些,永远那样高高在上,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他沉默时又有虎的威严,令人不敢靠近。言浚定是只梅花鹿——外表儒雅、内心复杂的梅花鹿。他曾以为卫岚是只鹤,如今却不敢肯定了。

至于他自己,皇上曾说,他是一匹降不服的马,还是那等会踢断冒犯之人几条肋骨的烈马。

沈砚收回胡思乱想,抬腿在他挨着自己的地方着力蹭了蹭,挑眉问:“哪里最想我?”

萧索的脸像打翻了茜草汁,瞬间从耳垂红到脖子。他面皮白净,一点痕迹在脸上都显露无疑,是丝毫藏不住情绪的人。

“胡说什么!”他含混地嗔怪。

“我胡说?考试前夜,是谁求我疼他来着?”沈砚毫不留情地把帷屏私语翻出来打趣他。

萧索果然更窘,奋力去捂他那张没遮拦的口。沈砚顺势捉住,伸手在最温腻丰腴的地方揉捏,直到他软成一汪水,急不可耐地讨要更多,才扛着人去寝室。

翌日清早,萧索浑身酸软地醒过来时,沈砚还在做梦。他蹑手蹑脚地越过熟睡之人,勾着床帐慢慢向外爬,生怕吵醒他。

“去哪儿?”果然还是醒了。沈砚半睁着眼扯住他脚踝,“唔……这么早,再睡会儿!”

“我要起来温书!”萧索试图让这个理由听起来更崇高些,但显然失败了。

沈砚英挺的眉毛皱成一团:“都考完了,温什么书!”他的“好脾性”在起床气的攻袭下,荡然无存。

“我这次没考好,多半还是要参加八月乡试的。而且,就算考中了,还有春闱会试,还有殿试,远不到放下书的时候。何况前人致学,往往要终其一生在书斋里钻研,哪有考完便扔的道理?我觉得……”

这唧唧咕咕的一番话听在沈砚耳朵里,就是老和尚嗡嗡的念经声。他一把捂住萧索的嘴,强行将人按在身边,没好气地威胁:“不许去,再说话收拾你!”

“可是……”

沈砚言出必践,伸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记,“还说!”

萧索想说去厕房,又不敢再张口,翻来覆去的不安生。沈砚终于忍不下去,叹了口气,道:“说吧,说吧,到底还要干什么?”

“我……想去圊厕。”萧索道,“下午想去南城。”

沈砚掀开眼帘:“去南城做甚?”那里可是萱花坊的所在。

萧索想去找欧阳旭,一来可以同他讨论一下科试的结果,二来可以探听探听言浚与沈砚的爱恨情痴。但这一点他是不好同沈砚说的,只道:“贡院里认识了一个试子,说好要去会他的。我想去……可以去吗?”

沈砚捏捏他脸,不悦道:“我何曾说过不让你出门了?只要不是去会小情人,随你逛去。我今日要去军营,你自己在家待着怪闷的,出去也好。只是南城乱得很,你别出门让拐子拐了,还是带上十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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