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妹不气了,我们便吃饭吧。”季景江说着就给清鸢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大家快吃饭。
吃完饭后,奎琅唤来小二结账。
“什么?这一桌要二两银子?”奎琅震惊于京城的物价,四人不过点了白切鸡、红烧野兔、藕丝羹、炸春卷、杏仁豆腐和四碗米饭,连酒都没点,怎么会要二两银子这么多?
“客官您不知道,咱这鸿运酒楼的厨子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厨,且咱这酒楼的老板,您知道是谁吗?”店小二一副洋洋得意又煞有介事的样子,压低声音凑近奎琅说。
“谁?”奎琅一挑眉,凑近店小二。
“李大人的连襟,钱俊生钱爷啊。”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阮渊思考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人选,只是不大确定。
“刑部尚书李天成李大人啊!”店小二一边说一边向皇宫的方向作了一个揖。
“是吗……”阮渊一副了然的样子,并从腰间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劳驾,四间上房,再给我们上壶好茶。”
店小二接过掂了掂,五十两,满心欢喜地吆喝开来。
“二楼雅间,四间上房,上等铁观音一壶~”
雅间窗外正对着的,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后门。
此时天色渐暗。
茶喝了半盏,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后门,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敲开后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随从从马车上抬下一个箱子一同由后门进入,因为隔得远,季景江一行人并没有看清来人长相。
“差不多了,奎琅。”待杯中茶饮尽,季景江扭了扭颈子,站起身来,奎琅也随之站起。
“小心些,师兄,还有十六哥哥。”清鸢难得的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嘱咐道。
“放心,你们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们,明日还要查账。”季景江拍拍清鸢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冲投来有些担忧的目光的阮渊点点头,领着奎琅各自回房。
四人的行礼店小二早已经送到客房里,二人换上夜行服蒙上面,便自窗台灵巧地翻越出去,转眼就从后墙入了将军府。
“请大将军放心,顿,定为太子和将军解决这个麻烦。”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季景江猫着腰藏在柱子后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内的谈话。
“哥舒公子办事,在下向来信得过。”这声音当是大将军侯鸿。
“闻说突厥可汗麾下哥舒将军育有两子,长子哥舒顿骁勇善战,次子哥舒放善谋阴诡之计。今日一见,哥舒大公子果然是有勇有谋。”此人正是刚才自后门进入的刑部尚书李天成。
李天成与侯鸿勾结外族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季景江眯起了眼,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
然后三人胡吹胡擂一番,就召来了歌女舞女,纵情声色。
另一边,奎琅悄悄潜入了厨房,随手抓起一个龙须酥送入口中,又抓起一个贵妃酥,然后用 右手掏出一个小瓶子,往眼所能见之处的食材,甚至是锅炉中,都抖了几滴瓶中液体。
“嗯,这些五步摇够你们吃一壶的了,就是可惜了这些吃的。”奎琅扼腕叹息,喃喃自语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厨房。
第二日,一支突厥商队进了京,为首的身材高大,面部宽平的络腮胡男子叫哥舒顿,身边跟着的稍矮的颧骨高高突起的年轻男子叫契宓格努吉。
“在突厥的探子来报,哥舒家似是已经为阿史那黎颇所用,此次哥舒顿进京必是有所企图。阿史那思摩宿在福来客栈,身边却只带了二十个侍卫。”
“我还打探到,若是锦溪公主服下‘涅槃’假死,七日内便会被送至皇陵,待‘尸首’出了京城便可轻易替换。”
季景江和清音静静伫立在主道旁高楼的楼顶,清音低声向季景江报告搜集到的情报。季景江一边听,时不时地点头,一边顺着清音所指,看向右侧的勾栏瓦舍。
“清烟和清淼已顺利潜入醉月楼,明夜就会挂头牌,到时只要黄少杰混入醉月楼中,他们自有办法将他藏匿。”
清音一行人星夜兼程,只用一日就赶到京城,第二日清音就将清烟和清淼“卖”入醉月楼,明日就是第七日了,二人也将正式挂牌迎客。
醉月楼的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人称杜玉娘。玉娘是前朝旧人,原是江湖儿女,嫁给前朝九王爷,先帝灭前朝后,九王爷同其他皇族均被斩首,玉娘因与先皇后是旧识而得以保全性命,后在京城开起了醉月楼。因长相美貌,又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三教九流,达官贵人中左右逢源,吃的很开,醉月楼很快就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京中盛行龙阳之风,尤其是新帝继位后又娶了两位男宠,所以京中的烟柳之地均会养些美貌的小倌。而醉月楼的□□手段向来称得上京中一绝,楼中不仅有很多花娘,更不乏绝色小倌,只是近来新开了很多青楼,醉月楼的生意多少还是受到些影响。所以当清音领着清烟和清淼出现在玉娘面前时,面对这对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琴又天生一副好歌喉的双生子,玉娘终究还是没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当即买下了这对被“赌鬼”舅舅卖到醉月楼的“苦命”兄妹。
“头牌?”季景江挑起半边眉,看来这杜玉娘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啊,买来七日就敢挂头牌了,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清烟和清淼……确是绝色,”说到清淼,清音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况且,大师姐打点的户籍,毫无破绽。”
季景江没看清音,但是却似乎听到清音的轻笑,侧头看时清音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咳,很好,”季景江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正看到突厥商队进入主街旁的客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清音道,“对了,还烦请六师兄易容成突厥人藏于突厥商队中,静观其变。”
清音不仅擅长易容术,声音也能做一些改变,还会说突厥话。
“是。”清音单膝跪下行了个礼,然后消失在屋顶。
日头渐盛,屋顶没有遮挡物实在太热,季景江随后也消失在屋顶。
第7章 第六章 京城之变
当夜,清音潜入突厥商队所住的客栈,扼死熟睡中与自己身形相近的突厥人哥舒忽鲁格尔,将尸体丢至几条街外的枯井中,随后便易容成此人,回到客栈。途中遇到还在院中闲逛的契宓格鲁吉,“哥舒忽鲁格尔”也轻松从容地应付了过去。
而清烟和清淼还被醉月楼的嬷嬷揪着排练明日的出场的表演,以及该如何陪客的□□,注定 今夜是个不眠夜啊,清淼看向清烟的眸中尽是不耐与烦闷,清烟温柔的笑着冲清淼摇摇头。
季景江这边,带着阮渊、奎琅和清鸢将京城中所有云季山庄的商铺十一间都走了一遍,仔细查账,把大部分闲钱共计一万两银票都集中起来,交由阮渊保管。
入夜后,季景江潜入刑部大牢找到黄少杰,与他说了明日的计划,并交于他一个形状独特的小药瓶。心灰意冷的黄少杰听清季景江的来意,瞬时振作了精神。
奎琅在房中整理随身携带的各类□□,默默在心中预想明日可能发生的状况。桌子一旁摆着两盘精致的点心,奎琅一边查看□□一边洗了不停的吃着,换了旁人,怕是此时就被自己毒死了,只是奎琅从小生在西域皇宫中,被迫试毒,浸毒却奇迹般活了下来,现下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躯,所以并无大碍。
阮渊在房中看书,只是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同一页上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现下突厥王还住在京中,又来了一支图谋不轨的突厥商队,也不知究竟是突厥内部的矛盾还是意欲冲宫里不利。总之不管怎样,都必与那锦溪公主周梦沅的和亲事宜脱不了干系,希望明天不会出什么乱子才好。而且……阮渊下意识看向床脚的包裹,一万两,去买清烟和清淼的除夜……啊,想想都觉得头大。想他阮渊,一介读书人,可从来没进过那烟花之地。阮渊陷入慌乱中。
此时,清鸢正在房中被今日查的账搅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阮先生要她今夜把所有账本看一遍,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人睡觉嘛?清鸢一边忿忿不平地想着一边认真翻看着账本。
第三日一早,季景江纵了奎琅与清鸢出去玩耍,与阮渊着手准备晚上的醉月楼之旅。
阮渊被迫换上一袭水红色的长衫,又以一根玉笄将一些头发挽起,留了一半自然垂落在肩上,再持一柄季景江的以玳瑁为骨制成的折扇,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也符合他一掷千金的身份。
季景江则着一身黑衣,将头发高高束起,负手而立在窗前。
“啊景,怎么了?”
季景江没有回头,而是看着我黑云密布的天空,“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当晚,醉月楼新花魁挂头牌,想要一亲芳泽的京城公子哥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中不乏达官贵人,甚至有一行西域人的出现,季景江认出为首的就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醉月楼正中的戏台上开始有花瓣飘下,清烟和清淼两人身着红色华服,从戏台对面的三楼,踩着红色绸缎轻盈地飞至舞台上,一人竖抱一伏羲氏,向台下众人行礼后,就坐下开始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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