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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师父总是不肯吃药怎么办? (闻笛)


姒玉桐点点头,此刻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只能各自留心,走一步是一步了。
去向定下之后,狄冬青转向阿瑾道:“姑娘,你是不是通晓医术?我方才瞧见你照顾伤者时耐心细致,手法也颇为熟练。”
阿瑾怔了一下,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略通皮毛,会包扎伤口,会煎药罢了。”
狄冬青喜道:“如此便好,”说着取出一张墨色未干的纸,“你带上这个药方。”
阿瑾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望着对方:“这是你方才写下的?”
狄冬青点头道:“我从羽山得过半本笔记,一路上一直在研读其中的内容,方才又为五溪朋友们诊了脉搏,写下一支药方。你试着按照这个法子给他们煎药服下,或许能够缓解扶摇清风留下的症状。”
阿瑾喜道:“喝下这药,他们便能醒过来吗?”
狄冬青摇头道:“这我也不知,笔记只有一半,剩下半本被魔教带走了。”
“竟是这样……”阿瑾黯然道,很快又问,“那如果找回另外半本,五溪人便有救了吗?”
狄冬青心下一紧,这个问题他实在无从作答,等待他搭救的岂止素未谋面的五溪人,还有梧桐镇的无辜百姓,他的亲人岳百羽,乃至他独一无二的师父。
这些担子无时无刻不压在他的肩上,饶是英雄的儿子,也会感到茫然。
但他只允许茫然的神色在脸上停驻片刻,便舒展眉眼,淡淡道:“是的,他们都有获救的希望。”
笑容在阿瑾的脸上慢慢绽开。
她迫不及待地展开药方,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墨块密密麻麻,还有几处涂改的痕迹,那些字迹彼此纠葛,似乎流露出写字人心中的踌躇,像是面对着一团乱麻,拼命地想要纾解开,却四处碰壁,难以如愿。
可是,这样一份字迹潦草的药方,竟令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是狄冬青用自己的踌躇把她心中的恐惧带走了。
因为他先撞过壁垒,旁人便不必再去撞,因为他先捱过困苦,旁人便不必再去捱。原来所谓“希望”,就是这般简单的物事。
可他的希望又在何处呢?
阿瑾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狄冬青已经走远了,他的脚步沉甸甸的,烙在碎石滩上的足印分外清晰,像是被他肩上的重担压得夯实。
阳光在他背后拖出一条长而清晰的影子,把他的足印悉数笼罩进阴翕中。
阿瑾的视线追着他,直到他停在卢正秋的面前,微微仰起头,像是在与对方交谈。
距离太远,阿瑾听不清他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瞧见青年的束发带随着风轻轻飘起,嘴角也轻轻地扬起。
他竟然在笑。
阿瑾怔怔地望着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他面前那个人,便是属于他的希望吗?
*
将方世平下葬后,一行人便动身离开孤岛,往云梦泽的边缘驶去。
接下来的水路上,没有人再谈多余的闲话,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还有艰难的路要走,所以宁可把力气保存下来,留到后面再消耗。
正月隆冬时节,北风凛冽,云梦泽常年有地气蒸腾,尚且不觉寒冷,一旦远离泽水,便全然是另一番光景了。随着地势上扬,天地像是封进了冰窟,就连吸入鼻孔的空气之中,都含着刺骨的冰碴。
不过他们所受的苦并非全无回报,随着一路西行,西岭雪山的群峰慢慢展露在眼底。这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界,只要翻越过去,便离目的地江渝城不远了。
天水帮众不再深入雪山,调转方向去寻杜家武馆绿竹院。离开队伍的只有四匹马,狄冬青、卢正秋和姒玉桐各骑一匹,南晏七则被捆缚在最后一匹马背上,像是早就习惯了俘虏的身份,干脆地睡死过去,任由别人替他牵着缰绳。
牵缰绳的人是卢正秋。
他的坐骑是一匹棕毛骏马,身形壮实,即便涉足凹凸不平的小径,也跑得平稳踏实。
可棕马前行的步速却越发缓慢。


第105章 并蒂莲生(九)
马儿放缓步速,是因为顾忌背上的人。
好马通人性,它感到背上的乘客气息愈发虚弱,缰绳也愈发松弛,踩在马镫上的双脚僵硬迟钝,像两块硬木头微微晃动,它担心自己若是走得太疾,背上的人便会被它甩下马鞍,所以才不敢快行。
四匹马走在一条半山腰的盘路上,马蹄踏过雪,沾上一层白霜。
冷冰冰的雪取代云梦泽的蒸汽,成为隆冬的主宰,起先,天际的飘雪只有丝丝缕缕,随着黄昏邻近,阳光渐弱,雪势也越来越大,很快连作一片,将沟壑填平,将树梢压弯,将大地染得一片白茫茫。
狄冬青很快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勒住缰绳,回身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姒玉桐闻言,也转回头道:“正秋师父,你是不是累了,咱们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卢正秋张望了一圈,只见山脊狭窄,两侧的坡道都被积雪盖住,枯木的枝桠交缠如网,全然瞧不出深浅高低。他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四下也无处可歇,还是翻过这段路再说吧。”
姒玉桐皱起眉头,向远处眺了一眼,又回身道:“那我先去前方探路,找一处能歇脚的地方,冬青,你跟着师父慢慢走,等我折返。”
“好。”狄冬青点头应下。
姒玉桐驱起缰绳,喝了几声,马儿纵蹄奔驰,一人一马往雪幕中去,背影很快被飞絮吞没了。
狄冬青则勒马后退,一直退到卢正秋身边,细细瞧对方的情形。
这一瞧可吓坏了他,只见卢正秋眼圈发青,面色也如死灰一般,握着缰绳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关节泛白,几乎连马都牵不住。座下的棕马也跟着茫然失措,脚步踉跄,不住地晃着脑袋。
狄冬青咬咬牙,低声道:“师父,失礼了。”
下一刻他便将缰绳在腕上紧绕几圈,脚底发力,踏着自己的马镫站起身,随后轻盈一跃,纵身跨上师父的马。
卢正秋露出惊讶的神色,嘴唇张开,然而冬青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在他出声之前便已稳稳地坐在棕马背上,胸口贴着他的肩背,双手绕过他的腰,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我来驭马,你卸下力吧。”
话音刚落,他便不由分说地张开五指,将卢正秋手中的两条缰绳顺势抢了去。
同时驾驭三匹骏马并不是易事,马儿们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各自嘶鸣扬蹄,往不同的方向惊散,狭窄的山路全然不够他们施展,稍不留神便有滑下山坡的危险。还好冬青用娴熟的手法扯动缰绳,令三匹马同时稳住脚步。马儿们摇晃着脑袋,从鼻子里呼出一团团的白气,挣动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均整的步伐。
他松了口气,将一只手从缰绳上松开,摸索着捏住卢正秋的手腕,食指搭在拇指下方,一面深呼吸,一面感受对方的脉搏鼓动。
“你的脉象好乱,哪里是疲惫,分明是受了内伤,寒毒发作。”
卢正秋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苍白的喉结在风中翻动,似乎想要说话,可话语却闷在颤动的喉咙之中,迟迟不肯露面。
狄冬青并不打算放过他,接着问道:“你这次的伤,是因为替木筏上的人挡了暗器吧。”
卢正秋微微一惊:“你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狄冬青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怒气与躁意,“知道你为了救人,又勉强自己,还试图瞒住我,不叫我发觉。”
卢正秋再次无言以对,隔了片刻,才轻笑出声,道:“这下可好,当徒弟的倒教训起师父来了。”
冬青先是一怔,很快便提声反驳道:“谁让这次是师父做错了,不管是谁,做错就该受教训的。”
卢正秋道:“你说的是,是师父做错了,害你平白担心,看来这个教训不容我挑食,非得吃下去才行了。”
他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半开玩笑的话,然而,即便是故作从容的话语,也难以掩饰他颤抖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
他的狼狈与仓皇,已然暴露在近在咫尺的眼底。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任由满天飞雪飘落在肩上。
落雪是那么安静,不动声色,即便雪势铺天盖地,也没有一丝轻响钻进耳朵。它不像暴雨总与雷电携手,轰隆躁动,让天地间充满喧嚣。它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不论孤独还是感伤,统统不许旁人知晓。
雪中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雪沾在卢正秋的头发上,渐渐凝成冰棱,从发稍坠下,钻进领子里,使他不禁缩紧肩膀,打了个喷嚏。
狄冬青立刻问:“你冷么,我快些走,到前面找地方躲一躲。”
卢冬青轻轻摇头,叹道:“罢了,这四下全无遮挡,不管到了那里,都是躲不开的。”
狄冬青却争辩道:“谁说躲不开的。”言毕,便将外衫从背上脱下,胡乱地裹在师父的身上,扯起一个角当做斗篷蒙住头顶,“你看,这样不就躲开了。”
卢正秋只觉得头顶一沉,针刺般的凉意被一阵温暖所取代,他怔道:“冬青,你会着凉……”
冬青打断他道:“我好得很,你看,我的手可比你热得多。”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青年用一直手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
那手心的确是温热的,令他冷峭坚固的心融化成软弱的一滩。
冬青贴在他耳畔问:“师父,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病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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