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公子就可以,这分别也太明显了。
韩梦柳站在一旁,由围场的侍从服侍他给箭袖外穿上托腹的小衣——梁州牧民众多,骑马是日常所需,即便怀胎之人也不例外。为减少颠簸,便有了这种用于固定胎腹松紧可调的小衣。穿好后,肚子的确显得没有之前大了。韩梦柳步履轻快地走向一匹黑色骏马,杜松风在后头羡慕地瞧着。
李怡凑到杜松风身边道:“你别看了,韩兄他会功夫,马术又好,何况他月份也小,他能应付。你就不同了,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前两天你不是还嫌我肚子小么?”杜松风愤愤地说。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李怡推着杜松风一同坐在马厩旁的长凳上,“若你觉得无聊,我就在此陪你,我也不骑马了。”
“唔。”杜松风想了想,“还是算了,难得来一次,你去玩吧。”语气里满载着自我劝解。
那边夏昭也牵着一匹马,不放心地跟上韩梦柳,“阿梦,你当真可以?”
韩梦柳拽着缰绳回过头来微笑,“放心吧,好得很。今日围场,且看你我胜负如何。”
“若你没有身孕,我必定与你赛一次马。如今还是算了,你切莫太拼。”
韩梦柳笑而不语,转身利落地上马,夏昭便也上马,与韩梦柳同时催马奔驰,没入辽阔的草原。
杜松风半张着嘴,直勾勾眼巴巴地看着。李怡实在心疼,去一旁与看马的侍从聊了几句,小跑回来兴冲冲地说:“我问了,那人说可以选一匹最乖顺的马你骑,他牵着你绕几圈。”
杜松风双眼顿时亮起来,“当真?”
“你夫君何时骗过你?”李怡骄傲一笑,“不过你要听话,千万别驾马,这里的马都厉害得很,即便是最乖顺的,跑起来也十分吓人,没有上好的马术可不行。”
“嗯嗯。”杜松风不断点头,“我知道,我肯定听话。”
杜松风也穿上了固定胎腹的小衣,挺着肚子上马后,心中颇有些忐忑。李怡便又问过牵马的侍从,得到允许后上马与他共乘。这下,有李怡在身后抱着他保护他,他不禁踏实了许多。
碧绿的草原上,一匹漂亮的白骏驮着两人,即便只是由人牵着慢慢行走,亦如画般美好。
“开心吗?”李怡在杜松风身后问道。
“嗯。”杜松风重重地点头,望着前方蓝天流云,感受着身后温暖结实的怀抱,只觉得再满足也没有了,“唔,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嗯?”李怡故意道,“你还同谁这样过?”
杜松风不快地用手肘怼了李怡一下,“听不懂话,不同你说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没习惯呢?”李怡嘴唇压在杜松风耳根低语,“我怎么就听不懂话了?我自然知道,你想说的是,此时与我在一起的场景,你已经想了多时,又或者,就仿佛上辈子命定、梦里梦过一般,是不是?”
杜松风脸微微红了,低声辩白道:“哪有这么复杂。”嘴边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怡自然没有放过那小小的弧度,探头过去将杜松风白嫩的面颊和弯起的嘴角亲了又亲,又不满足似的,伸手在他肚子上缓缓抚摸。
二人行了半个多时辰,转回马厩旁的棚下饮水歇息。李怡帮杜松风解下束腹的小衣,一朝轻松,杜松风向后腆着肚子喘息,脸色红扑扑的,额边落了几滴汗。
李怡递上水袋,笑问:“可满足了?”
杜松风捧着水袋咕嘟咕嘟一阵喝,喝完开心地点了点头,又将水袋交给李怡,道:“你也喝。”
李怡从善如流,然后大大地伸个懒腰,望着草原叹道:“在如此天地中,方才知道自己多么渺小。回想以往日日就是想着怎么赚钱,实在太无趣、太低俗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杜松风蹙眉认真思索着,“世间万物各有其位,但凡不要坑蒙拐骗、违令犯纪,对得起良心,就不低俗。”
“有道理。”李怡道,“有朝一日你我老了,做不动生意了,不如就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快活。”顺势拉起杜松风的手。杜松风笑了,将头垂下轻轻点了点。
又歇了一阵,草原上两匹黑色骏马由远渐近,马上的人衣衫飞扬,正是夏昭与韩梦柳。
李怡与杜松风立刻迎上去,夏昭与韩梦柳手中各自提着一个网,韩梦柳那个网大些,夏昭的小一些,网上可见血迹。
杜松风一脸羡慕,李怡瞪大双眼,“猎物?”
“正是。”韩梦柳笑着将网交给围场侍从,“他不让我再跑了,因此只猎到一头鹿并一只狡兔。”
夏昭亦将网递上,“你身子重要,约略耍耍也就是了,以后多得是机会。”
“明白。”韩梦柳脱下束腹的小衣,“让他们拿下去清理干净,我们烤着吃。这等生鲜山珍,比之从前的暖锅又有大大不同。”
篝火生起,木架搭好,清理并加入佐料略作腌制的全鹿与狡兔送上,李怡、杜松风与夏昭都是头回亲见生烤全活的兽类,无处下手,韩梦柳便主动担起责任,一面刷油一面转动木架。
杜松风好奇地凑上去观察,“咦?这肉上似乎有许多刀纹?”
“杜公子好眼力。”韩梦柳道,“是方才围场的人清理时切的,方便烤,否则这么一大头全的,等到下顿饭也熟不了。”
“原来如此。这火生得似乎也很是不同……”杜松风又往前凑凑,还伸出手欲摸火架。
李怡赶紧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揪回来,“当心烫着!你怎么什么都敢摸呢。”
“我不是要摸。”杜松风扭头认真并不满地望着李怡,“我就是想靠近了试试有多热。”
“试那干嘛?就你问题多。”
杜松风不忿地坐着,韩梦柳笑道:“其实杜公子想的不错,梁州属边塞,牧人居多,用火之处亦多,生火之法自与中原不同,此火中大概也有些特别的燃料。”
杜松风扭头瞪了李怡一下,一副“看吧”的神情。李怡就当没看见,反正他坚决不允许土木公这家伙掉以轻心做危险的事。
置身于草原,四人随意聊着,不多时,油香之气由篝火中心升起,迅速向四周弥漫,令人食指大动。李怡舔舔嘴唇,“韩兄,可能吃了么?”杜松风与夏昭虽未说话,但也目露精光。然而韩梦柳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了句“快了”。
这一“快”又是不少时候,杜松风肚子“咕咕”叫起来,他尴尬地红了脸,只好吃围场送来的果品掩饰。
好容易兔子可以吃了,却因为他身怀有孕不可食兔肉,就只眼巴巴地看着李怡与夏昭大快朵颐,好在还有韩梦柳陪他。又过去许久,鹿肉终于烤好,围场的侍从将其切开装盘,一人一份。杜松风开开心心吃起来,唇齿溢满肉香。
韩梦柳道:“这一顿吃完,怕是得先回客栈一趟,再议其他。”
杜松风愣愣地从盘子上抬头,“为何?”
韩梦柳笑了一下,并未答话。杜松风更愣了,扭头以眼神询问李怡,李怡原本也愣着,看向韩梦柳欲寻答案,只见韩梦柳又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李怡顿时明白过来。再看夏昭,夏昭也正望着韩梦柳,脸颊微微泛红。
李怡望向杜松风的盘子几乎被鹿肉堆满,不禁道:“土木公,你少吃些。”
“唔?”杜松风整个头都是懵的,“又是为何?”
“哎。”李怡蹙眉想了想,避重就轻道,“怕你吃撑了。”
“我不撑。”杜松风小声说了一句,但心中疑虑重重,便用不信任的古怪眼神盯着李怡,李怡无奈,只好凑到他耳边道:“鹿肉乃纯阳之物……”
话未说完,杜松风就懂了,脸也跟着红了:他自然知道鹿肉性/淫,只是今日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塞外景观,开心过头,就忽略了。再者方才韩梦柳之言听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就更没往开玩笑这方面想。
李怡叫他不要多吃,怕是担心他吃多了会在大家面前……哎。李怡想的也有道理,毕竟他这身子自己经常控制不了,真要有个什么,确实很丢脸。还是少吃些吧。
不过自打跟李怡在一起后,时不时就云雨一番,他觉得,曾经那种颇为强烈的症状已经好多了。
杜松风放慢了吃的速度,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推开盘子。鹿肉还剩很多,围场的人说可以制成肉干让他们回京时带走,他就又有点期待。再静静地感受一番,身子还好,并无什么不同,看来那些说法亦有言过其实之处。
李怡道这样的场面理应有牧人歌舞助兴,但既没有,他便自告奋勇献丑,将近来学习的武艺演练一番,算是消食也是自娱,请夏昭与韩梦柳两位高手指点。说完便拉开架势操练起来,拳脚之间煞有其事。
杜松风从前虽已看过许多遍,但此时依旧不厌烦,更发现李怡似乎的确有了些进步。高兴敬佩的同时,更暗下决心,等肚子里这孩子出世后,他要跟李怡一同学。
韩梦柳兴致很好,索性起身与李怡招呼起来,他站着不动仅凭一只手,就将李怡逗得团团转。最后李怡气喘吁吁弯着腰摆手,苦着脸道:“韩兄,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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