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像你父亲,当年季留也善泡茶。”想了想又摇头,“也不对,他才是真正的天才,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精的,当年可把你爷爷给得意坏了,到处的跟人显摆。他长得也好,行止有礼,照你娘的说法就是一举一动都像带着仙气,愣是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非君不嫁。”他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这个话题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沉重的,季萧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亭子外的雨势渐大,季萧长长的衣摆落在地上被溅起的水汽洇湿了一些,侍从见了连忙上前拢了拢。
他外公忽而又转了话题:“端王近日回京了,你若得空,可去他那儿走走。”
现在的端王季景轩,是前朝时的端亲王,瑜亲王季景松的亲弟弟,季萧的亲叔公。
安晋国灭之后端亲王并没有被杀或被废,甚至保留了封号,只是去了亲王衔。他膝下无子,也不管事,终日悠哉悠哉的当他的清闲王爷。
很难说端王到底怨不怨灭了安晋国的郁封。若说怨吧,他好好的当着他的富贵王爷,不谋权,不搞事。若说不怨也说不通,自灭国至今,端王别说上朝了,这么多年来他愣是没有与这巫离国王说过一个字,逢年过节也从不参与皇室的聚会。
季萧知道外公在想什么,他怀疑墨城事件里有当年安晋国王的一份,只是苦于一直没有确凿证据。据说当时端亲王就在皇城内,他又是众人最疼爱的么弟,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只是端王那嘴自国灭之后就成了蚌壳,任谁都撬不开,却唯独对兄长留下的小孙子季萧,季家目前唯一独苗苗甚是投缘,无话不谈,喜爱得紧。
对于外公这样的想法,季萧是不以为意的,只以为他是当这国王当得心中有愧,在给自己灭掉安晋国找一个借口而已。
墨城事件的罪魁祸首是谁,天下皆知。正是颜青杀了人家掌门,千山派才联合魔族灭了他瑜亲王府满门。他的仇人,一直是那个缩头乌龟颜青,和当年策划墨城之事的罪魁祸首,千山派掌门的大弟子柳真。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把他们都揪出来的。
即便不以为意,季萧还是笑着应了:“过几日便是春祭了,待春祭结束,我会去的。”不仅那位叔公喜爱他,他也是很喜欢和对方相处的。
外公欣慰道:“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长大了……
☆、第 8 章
两人聊着家常,季萧他外公上了年纪,便喜欢唠叨,一路从昔日故人聊到国家大事,从国家大事聊到皇宫里的流浪猫,又从流浪猫聊到季萧那长得极像他母亲的表妹嫁人。
季萧耐心的听他唠叨,偶尔应和几句,一直聊到雨停,两人方才各自回去。
临分别时季萧的外公突然想起什么,嘱咐他道:“前两日有人抓到一只魔物,关在藏空楼的牢房里,你记得去看看。”
民间所谓的魔物多半是一些低等魔物,大多是从封魔山里偷跑出来,只要能抓住,多捅几刀也能杀死。
只是人们相信这些眼泛红光的诡异动物需要送到国师这里,或是送到各地的仙门小派里给那些修行之人动手才能彻底杀死。
好在从封魔山中偷跑出来偷袭百姓的无主魔物并不多,自封魔山封禁之后就更少了,大部分刚出来不久就被仙门弟子发现扼杀了。被普通人捉到并送到国师处的很少,一年也就这么十多二十只。
季萧回了藏空楼,在矮榻上摸索了一会儿,片刻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不远处的地面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露出一段长长的阶梯来。
这藏空楼的地下,就是一个特殊的地牢,两层,每个牢房都被季萧设了禁制,专门用来关押魔物,等他回来处理。
牢房里有一名轮班的守卫,听到声响连忙过来站在台阶下低头候着,守卫进出并不从这里走,所以一听到这声响就知道定然是国师来了。
守卫低着头余光只能看到国师的衣摆,见他缓缓行至自己面前,听到他温声道:“新送来的魔物关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守卫是新来的,第一次见到国师,有点小激动,连忙道:“在这边,国师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一路穿过一层去了地下二层,一边走守卫一边解释道:
“这魔物是被皇城外一户农家发现的,报官时说有怪物杀了他家的猪,还偷了好几只鸡。据说还能变幻大小,齐大人派人去了好几次才把它抓住了。他们抓住它时才发现它肚子上好几个血窟窿,愣是没死。他们不敢随意处置,这才送到了国师这里。”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刚下到第二层,就听见一声声浑厚的充满威胁意味的咆哮声,伴随着哐哐哐的拍打摇晃牢笼的声音。显然是魔物听到了人的脚步声。
季萧笑了,这才觉得有点意思。这里的牢房被他布了阵法,下了禁制,一般送到这里的低等魔物别说摇动它了,全力拍去也就跟摸了一下一样,声都不会发出一点。
他挥手让守卫离开,独自往地牢深处走去。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只黑漆漆的老虎,两爪直立扒在牢门上大概有一人高。
那黑虎远远看到他走来就不叫了,待他走到近前后更是放下了爪子。看了他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的隔着栏杆用大脑袋往他这个方向蹭。
……
“……小黑?”季萧的表情有些崩裂了。
季萧的记忆其实出了点问题,但他还记得小黑。十岁那年他大病了那一场,众人都以为没有对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开始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才慢慢发现他似乎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有的能记得个大概,细想之下却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怎么都想不起细节来。
如今又过了十年,这些记忆更是模糊起来。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住的岛屿上有很多神奇的动植物,其中有一只黑色的老虎总是跟他玩,后来他十岁那年离开之后它也跑了出来。至于他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遇到常信,却怎么也记不得了。
关于颜青,就更别提了,他记得小时候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但也就记得这么多,过了这么多年,更是连脸都快记不清了。
见他认出了自己,小黑更是嗷呜~嗷呜~的哼唧起来,大脑袋使劲蹭着栏杆,蹭着蹭着又躺下来,翻出肚皮露出伤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地牢光线昏暗,小黑又黑漆漆的,季萧还真没注意它身上有伤。仔细一看才发现整只老虎到处伤痕累累,腹部尤其严重,好几处血糊糊的剑伤,显得狰狞可怖。这些伤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其实在它血糊糊的皮毛下,伤口已经慢慢开始愈合了,魔物天生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季萧眉头微皱,打开门走了进去,小黑躺在那儿不敢动弹,显得非常无害,红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尾巴轻轻的左右摇晃着。
季萧笑了笑,微蹲下身摸摸它的头:“还能变小么?”
小黑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变小,小了一圈后停住了,睁眼看着他。
季萧面无表情道:“再小一点。”
“再小。”
“再小。”
“再小……”
已经变成猫咪大小的小黑可怜兮兮的嗷呜~一声,表示真的不能变小了。
季萧勉强满意地拎住它的脖子:“走吧,我带你出去。”
小黑生无可恋,晃晃荡荡的挂在小主人手上,仿佛一块漆黑的抹布。守卫等在二层出口,见国师拎着一只黑猫走上来,又看看国师身后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的牢房,欲言又止。季萧却没有理会他,径自往出口走去。
守卫继续欲言又止地跟在后面,眼见他真的要走了,才忍不住盯住他手上的黑猫道:“国师大人……”
季萧转身,把食指竖在唇前:“嘘……”拎着小黑在他面前晃晃,“我的,别告诉别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杀了。”
“啊……是。”
与国师有了共同的小秘密的守卫晕晕乎乎地点头,眼看着他悠哉悠哉的走了。
藏空楼的二层是季萧的起居室,他把脏兮兮的小黑扔在地上,命令他不许动弹。因为藏空楼没有侍从宫女,弄脏了可是要他自己收拾的,国师大人实在懒得很。
翻箱倒柜了半天,季萧才在箱子底下翻到了两瓶伤药。他费劲的想了好一会儿,确定这药确实还没有过期,于是放心的清洗了小黑的伤处,把药粉往伤口上倒。
一只鹦鹉从窗外飞了进来,径直落在小黑旁边。它围着小黑绕了两圈,小喙一张,蹦出一个字:“黑!”
小黑怒了,嗷的朝鹦鹉吼了一声,龇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一只受伤的猫而已,鹦鹉才不怕它,得意的原地蹦了几下,唱歌一样喊着:“黑~黑~黑~”
季萧笑了,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一边去,别捣乱。”
用纱布在小黑肚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顺利的在背后打了个大蝴蝶结,季萧才满意的收手,握住它的爪子摇了摇。
他笑眯眯地说道:“喵一个来听听。”
“……”
小黑死死闭上嘴,一声不吭,心里欲哭无泪,小主人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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