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里不是您该来的。”雷阙首先打破了沉默。
“孤不该来,难道将军就该来了?”
雷阙被这一问问得哑口无言。
“三年前将军不露痕迹的不告而辞让孤当了回傻瓜,如今将军边疆归来学人花街柳巷倒是让孤大开眼界。”
“殿下,当年没有辞行是雷阙错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了雷阙揭过此事。今日真是殿下误会了,原本只是三五好友相聚小酌,只是大家喝得兴起了,才来此继续听曲喝酒。”雷阙听着李望舒的冷嘲热讽心中百感交集,他最怕的就是他的殿下误会他。
“雷阙,我在你的眼中就是这么傻吗?来这种地方有哪个是单纯听曲喝酒的?还是你当我是瞎的?没看到那个少年的所为?”横生醋意的李望舒哪肯相信这是场误会,更何况还是他亲眼看见这场误会发生的,丢下这一连串的质问,便甩手离去,头也不会。
第 14 章
“怎得这么没精神?昨晚没睡好?”雷辞看着萎靡不振的弟弟有些担忧更有些纳闷,照理说按昨日太子殿下的所为若是两人把事情说开了,弟弟不该是这般光景。
“嗯。”雷阙机械地应了声。他不是没睡好,他昨晚是根本没有睡。
雷辞压下心中疑惑,没有多问,只是将昨日李望舒过府找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雷阙一听总算回了魂,丟下哥哥就往东宫跑。他得去亡羊补牢,在误会还没发酵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前先去解释清楚。
可太子殿下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他赶到东宫时被告知太子一大早就去了南郊别庄。雷阙匆匆赶到别庄,被小圆子小团子挡在了门外,两人异口同声:“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来人一律不见。”
一连三日李望舒闭门谢客,雷阙知道李望舒没有身体不适,那不过是他的殿下将他拒之门外的借口,他的殿下是心里不舒坦,是被他气的,可就算再气,他的殿下再不肯原谅他,也不该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雷阙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人,殿下明摆着要和他划清界线了,既然如此他便随了殿下的意,与其留在这伤心地暗自神伤,不如回去边疆眼不见为净。
到了第四日他见了自己的祖父托词担心戍边军和雷诺想要提前回边疆,祖父本是不想答应的,毕竟他此番回京最大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能就放孙子走了。
可转念一想,这谈婚论嫁的事情也得孩子愿意才行,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强扭的瓜倒底不甜,孙子若执意不肯点头,他这个做祖父的也不想太过逼迫了孙子,他可不想自个儿的孙子步了他叔父雷威的后尘,他可不比他爷爷那般铁石心肠,可以将儿子从族谱上除名,切断一起牵连。
“既然你想回军营,那就先回去吧,京中还有不少事,爷爷一时回不去,你就多看着点,有事多和余刚商量。”
待安国公絮絮叨叨嘱咐完了,雷阙拜别父亲便奔赴边疆去了。
其实雷父本想留儿子在府中多待几日,可见儿子魂不附体好几次都答非所问的样子,他便知道儿子定是心中藏着事想找地方避一避,他是过来人,也曾经年少轻狂,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他也愧对儿子,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没能给他们更多的关心,如今儿子们羽翼丰满了,他又能以什么立场对儿子指手画脚扮演慈父的角色。
见儿子转身离开,他到底还是没能憋住,最终还是说了句肺腑之言:“阙儿,你是军人,就算死也要在战场上,若是真遇上自己真心喜欢的,不要错过,放马去追,一旦错过,便回不了头。”
“小圆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禀报?”李望舒握着笔继续练字,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问着,眼睛却是不住地瞟呀瞟地往小圆子这边看。
没有呀,今儿没发生什么事啊,小圆子冥思苦想没发现自己漏了什么事情没禀报的,他左顾右盼向小团子和小丸子求助,小丸子一边给主子磨着墨,一边给小圆子使眼色撅着嘴使劲往宣纸上努了努。
小圆子伸头瞥了眼,乖乖,纸上满满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雷阙两个字,小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儿不是不报,是人家根本就没来,谁让主子您要吊着人家呢,早就不生气了,还硬要摆个谱,得,真把人给吓跑了吧,着急上火的还不是自己,这下可好了又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倒霉了。
“雷大人,”小圆子苦着脸弱弱的刚起了个头,就见李望舒瞪圆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连笔尖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化开都没有发现,小圆子咽了咽口水,“雷大人今儿没来。”
毁了,毁了,小丸子两眼盯着掉落在宣纸上的毛笔,侧着身子,随时防备着主子拿自己撒气泄愤。
“他怎么今儿就不来了?他怎么那么点耐心都没有,我都等了他三年了,他怎么三天都等不了?”李望舒拽着写满雷阙名字的宣纸,满脸焦急又有些不明所以,“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不分轻重,给雷阙颜色瞧了?”
三个小字辈的奴才“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不约而同道:“奴才绝对没有,奴才哪敢啊~”天地良心,他们是真的不敢,知道自家主子心系雷大人,他们在雷阙面前是各个伏低做小柔声细语分外小心,深怕一句话说重了把雷阙给吓跑了,到那时候他们就只能拿命赔给主子了,他们哪还敢不知死活地给人甩脸色。
李望舒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巡视了一圈:“量你们也不敢。”
三人纷纷呼了口气,小团子率先开口:“说不定雷大人是被什么重要的事给绊住了脱不了身。”
“重要的事?你们说什么重要的事能比孤还重要?”
其实小圆子想说您都不知道人家的心意,您哪来的自信断定您在雷大人心中是最重要的呢?说白了您就是拼爹拼得过雷大人,其它的哪样比雷大人强了?雷大人一表人才脾气又温和,甭提有多优秀呢。不过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借小圆子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李望舒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带着人一阵风似的吹到了安国公府。
“殿下来得不巧,雷阙今日刚回边关去了。”
“大表哥,”听到雷阙再一次不辞而别的消息,李望舒彻底爆发了,他顾不得气度风范,冲着雷辞就是一通大吼,“我哪一次是来巧了的?这才回来几日啊,雷阙他又故态复萌了?他倒好把人惹火了,一点责任都不用负,一言不发的就跑了。”
雷辞翻了个白眼,谁惹你了?谁不负责任了?他都听弟弟说了,是你自己闭目塞听不给人机会解释,他家弟弟都上门三回了,哪回不是吃了闭门羹唉声叹气回来的?你还要我家雷阙怎样啊!这倒好你把人逼走了,你还有理了。
雷辞很想教训一下这个表弟,可奈何爹拼不过人家,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拐了个弯:“雷阙这小子就是不像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就是皮再薄也该把事情说清楚了呀。殿下别气坏了身子,我这就让人追去,非把他绑回来,他要是敢跑,我打断他的两条腿。”
第 15 章
一听雷辞发了狠话,李望舒马上就后悔自己的口不遮拦,这要是真把腿给打断了怎么得了,最心疼的还得是他自己,他立刻改口:“算了大表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至于要派人去绑他回来了。”
雷辞一听有戏,心中连连叫好面上不显,他看戏的不嫌事多,随即添了把火:“这事也不全为了殿下,这次爷爷回来本是想给他说门亲事的,人都定下了是陈大人家的嫡女,这姑娘吧,特端庄贤惠,温柔善良,人家姑娘家里都还没嫌弃他是个当兵的,他倒好自己先跑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我非得抓他回来给人赔不是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真就上演逼婚的戏码了,李望舒都急红了眼,若真让雷辞把人绑回来了那还了得:“大表哥日理万机,雷阙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不劳大表哥费心了,交给我,定把事情给办的妥妥当当的。”
不给雷辞拒绝的机会,李望舒带着人转瞬间脚底抹油跑了。雷辞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日理万机”他又不是皇上,实在憋得辛苦,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道殿下你要我交给你办什么事啊,这些都是我胡诌的,朝中那陈大人的女儿还在襁褓之中呢,殿下你平日里的精明都上哪去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这也太单纯好骗了吧。
“殿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李望舒狠狠地瞪了眼小圆子,兜头给了他一记糖炒栗子:“都和你说多少回了,叫少爷,你是属黄鱼的?竟长了个黄鱼脑袋,空洞无物。”
“不是的少爷,小圆子是想说,这长途跋涉太危险了,怎么也得多带些个武艺高强的随从。”小圆子很委屈,他不过是个处处以主子为先的小人物,他默默揉着脑袋,不敢哼唧出声。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带那么多人做甚?生怕别人不知道呀,人多容易暴露,笨。”
他这回可是自己偷摸着悄悄溜出来的,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通了祁明珏让他去南郊别庄小住,又对外称自己偶感风寒需要静养,无事不得惊扰,留下了小团子小丸子两个混淆视听,和小圆子主仆两人避人耳目微服一路向宁条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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