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点灯——一刹那的明亮刺得他已经不再流泪的眼睛里又有泪水涌出——还有,先生在桌上放下了什么……
君默宁也细细地看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齐晗,药性应该过了最猛烈的时间,否则他也跪不直。更何况,仅仅是剩下的残余药性
,今晚,他也不用想轻易就过去!
“下来吧,把手铐和脚镣自己带上,”君默宁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别有一番清俊的凉意,“然后去把规矩请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齐晗叩首应是,艰难地将膝盖移到地上,虽然隔着裤子看不到颜色,但是总免不了青肿如山;带上刑具之
后,他一步一步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膝行着去请了规矩——一根拇指粗细青黑色的藤条。
刚刚经历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楚辗转,齐晗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先生没有在那个时候进门责罚他,否则……即便只是已然不会
发生的假设,还是让他的心狠狠地跳了两下。
君默宁并不着急,极具耐心地看着齐晗艰难地按吩咐取了家法,到他面前跪直,高举过头顶。他的手心里有指甲掐过的痕迹,举
得也不稳,连同手上的铁镣和声音一起都在颤抖。
“晗儿知错……请先生责罚……”他按规矩请罚。
君默宁取过藤条,吩咐道:“起来裤子褪了,撑到书桌上。我有话问你,你今夜能把话回清楚了,我们再来说说责罚的事;若回
不清楚,别怪我先抽烂你的臀腿!”
“是……”齐晗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他解了腰带褪下裤子直到脚踝,两个膝盖已经毫无意外地肿成了紫馒头。上半身颤颤巍巍地趴
伏在书桌上,双脚撑着地面,原本就消瘦的臀腿似乎被拉得更长了些。
他并不知道先生要问什么,但他知道,先生的话从来不好回。
君默宁站在齐晗身侧,他将藤条搁在少年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后臀上,成功地引起一阵战栗,他说道:“老规矩,答对了五下,答
错了十下,清楚没有?”
“回……先生,清……清楚了……”齐晗的声音闷闷的,抖得越发厉害。
“你、是、谁?”
齐晗的双手攥着粗实的链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是谁?他是君亦晗!一直以来,他最想做的,永远只是君亦晗!可是他知道,
这定然不是先生想要的答案,按着他如今的身份,这也不该是他认定的答案。
“回先生,我……晗……我是……齐……齐晗……”
齐晗以为这至少是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谁料身后风声突起,十下藤条凌厉的痛楚带着残余药力的砸上了他的后臀!
“啊……先生,我……我是君亦晗……是君……唔!呜呜……”
齐晗忍不住急忙改口,可是连续不间断的破风之声在安静的夜里刺耳地扎在皮肉之上!他全然不知是先生下了重手还是适才的药
力没过,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疼,撕裂一般,销魂夺魄!
“先生……饶了……晗儿……吧……晗儿再也……不敢了……”鲜少有的,齐晗直白地求饶了。自他回来之后,先是一番直击心灵
的拷问,又在药物的刺激下生生熬了一个时辰的铁链,直至此时,看似简单的问题,那么直接的答案,换来的却是沉重的捶楚!
更可怕的是,那颗药让他无比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连晕刑都成了绝无可能的奢望!这一刻,齐晗终于体会到了,先生所说的“
今天是怎么过的”。
君默宁停了手,任他哭泣求饶不为所动。他纵容了齐晗太多次,多到每一次因为这个问题罚他都成了对自己的折磨!
“哭完没有,哭完了接着想你是谁,先生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君默宁手中的藤条再一次搭在臀面上。
齐晗知道避无可避,求饶也无用。只好勉力止住哭泣,用衣袖胡乱擦了把眼泪,手上的镣铐撞击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我是……嫡皇长子……”说完,齐晗咬住了铁链,臀上挨了五下,他的眼里又蹦出了泪水。
心却是放下了,他终于答对了吗?
“接着说。”先生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第130章 是晗儿!
后臀上已经挨了二十五下,君默宁的手劲和平时并无区别,可是对于此刻的齐晗来说,却是成倍成倍痛楚蔓延着。
他相信先生说的“抽烂臀腿”的话,趴伏在桌上不能回头,可是他觉得受了藤条的那部分后臀,按着疼痛的程度,应该已经血肉支
离了。
他清醒着,循着思路继续回话。回话的间歇里,便咬着铁链熬藤条!
“我是晏天楼的少楼主……”
“啪啪啪啪啪!”
“我是……先生和师父的弟子……”
“啪啪啪啪啪!”
“我是昀儿的……哥哥……”
“啪啪啪啪啪!”
“我是……是……父皇母后的……儿子……”
“啪啪啪啪啪!”
一句,五下,又二十下之后,齐晗终于再一次崩溃了!
“先生!您饶了晗儿吧!晗儿知错了,呜呜……晗儿知错了!先生!”他咬得满口牙都似乎有些松动,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可
是,依然忍不下从身后传来的似乎一下重过一下的责罚!
君默宁停了藤条,看着桌上伏着的孩子哭喊求饶,那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他紧了紧手里的刑具,告诉自己,这也只能是最后
一次!
“啪!”一下重击,齐晗昂首嘶声惨叫,重伤的膝盖狠狠磕在书桌侧壁上,又猛然挺直!
“说!嫡皇长子是谁?”
“是……是晗儿……呜呜……”
“啪!”
“晏天楼的少楼主是谁!”
“啊……是晗儿……是晗儿!”
“啪!”
“昀儿的哥哥是谁!”
“是晗儿……先生……饶了晗儿……”
“啪!”一下,直接在齐晗臀腿见撕出了一条狰狞的血痕!
齐晗终于忍受不住这凌迟碎剐一般的痛楚,惨叫一声翻滚到地上;本能又使他即刻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胆大妄为的举动,十八岁
的少年嚎啕哭着,似是还想重新摆好受罚的姿势,可是努力了几次,终究徒劳。
“说!皇帝皇后唯一的儿子是谁!”在齐晗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君默宁狠着心问道。
“是晗儿!是晗儿!都是晗儿!先生!我也是先生的晗儿啊!是先生的晗儿啊!求您……饶晗儿一回吧……呜呜……饶我一回…
…不敢了……晗儿再不敢了……不敢乱跑,不敢不爱惜自己,不敢冒险,不敢不听话……先生,求您……饶晗儿……呜呜唔……
”
一只手覆上了脊背,哭得声嘶力竭的齐晗浑身一颤,却感到哪只手正顺着脊背一下一下地安抚。他知道,那是先生的手,温暖而
有力!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鼓足了勇气,稍稍缓了缓,抬起头去看蹲下身子的男子,哀求道:“先……先生,晗儿……真的知
错了……”
他悲伤地看到明明眉宇之间充满了疼惜的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晗儿,你弄错了,先生不是在责罚你,先生只是在问话……”
是啊,先生早就说过,这是问话,他回对了,挨五下;回错了,挨十下!
可是,他真的……受不住了……别说五下十下,即便只是一下,他都觉得是刀子割进肉里!
就着齐晗跪趴着的姿势,君默宁蹲在他身前问道:“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
齐晗眨了眨眼,又带出一串眼泪,他胡乱抹了一把点头道:“回先生,晗儿……知道了。晗儿……一人肩负数重身份,牵一发…
…而动全身,晗儿是晗儿,晗儿又……不只是晗儿……”朦胧泪眼中看到先生的神情缓和下来,齐晗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先
生是要晗儿明白,晗儿伤了自己……会让先生、师父担心,也会……有伤大局……先生责打晗儿,是晗儿到现在都没看清楚……
这一点……”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君默宁耐心问道。
齐晗忙不迭地点头道:“明白了!先生……晗儿都明白了!先生要晗儿重视自己,不是自私地凡是以己为先……而是……权衡轻
重,顾全大局……”
“把裤子穿上,跪好。”君默宁站起来,转身放下了手里的藤条。
这是……不打了?!
齐晗连忙把凌乱的裤子穿好,手上的刑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本以为后臀上定然是血肉模糊,可是当拎着裤子的手擦碰到时
,除了滚烫滚烫的肿起之外,竟然毫无破损的地方!他明明挨了六七十下!明明疼得像刀割一样!
难道……还是那颗药的缘故?
无暇多想,齐晗穿戴整齐,再一次挪到书房中央跪端正了,才恭敬叩首道:“谢先生。”
“啪嗒”一声,一样东西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放在他膝前。齐晗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嘴唇发白:鞭……鞭子!他惶然抬头,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