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张窝囊杀猪一般叫了起来:“啊——我的手,我的手!”
班青跑得飞快。
仲聆的贸然行动,让班青觉出了不妥。
仲聆为什么会对张窝囊感兴趣?
当他在半路上,遇到被仲聆遣回报信的兄弟时,更加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仲聆这是想干什么?
按照这位兄弟的回报,班青又跑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了地方。
那个山头很安静。
班青是脚下踢到了一个人,才知道自己找对了位置。
他将手中火把往下移,看到了一个刚死不久的人。
那人尸体尚有余温,喉咙上一道显眼的伤口,流了一地血。
班青见过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方式,那是他去年和仲聆成亲时,仲聆跳崖后遭遇胡人,在他们身上弄出来过这样的伤口。
干脆直接,一招致命。
班青从后脊冒上一股寒气。
这可是大半夜,闹鬼的好时候。
他虽然手上举着火把,但在看到死人后,心中的害怕还是疯狂的窜了上来。
他手一抖,紧接着抓紧了火把,小心的按照地上尸体的方向,向仲聆靠近。
他先是听到了张窝囊的声音。
张窝囊的声音,抖得几乎差点让班青没听出来:“大侠,我知道的我都招,可是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呀!那都是皇帝的人在做。”
然后班青听到了仲聆说话。
仲聆的声音那么冷:“你再仔细想想,你知不知道。”
张窝囊一声惨叫,片刻后,他挣扎着嚎道:“我说我说!当年丁将军在江北遇害,是皇帝叫我扣下的军粮!”
“丁将军和他的嫡系军队,不是皇帝昭示天下的那样,被胡人在江北剿灭的,他是在弹尽粮绝下,不得不与胡人同归于尽的。”
班青没有走过去,他举着火把,悄悄的躲在另一面。
“大侠,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听皇帝的话,皇帝第一个就砍了我的脑袋,之后还是会叫别人做一样的事。谋害丁将军的罪名,实在不能放在我的头上啊!”
仲聆冷冷道:“你很无辜?房将军、丁将军,一腔忠心为国,在前线浴血厮杀,而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
“踩着先烈的尸体,钻营蝇营狗苟之事,躲在安全的地方,吃饱了撑的一样,去怀疑这些忠君报国的将军要谋反,害了多少将士的命?”
仲聆的声音那样的冷:“现在还来和我说无辜,真是……笑死我了。”
张窝囊崩溃了:“丁将军是房图的旧部,你竟和我打量这些事……你,你也是逆贼一伙的!你是什么人?”
仲明凑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让你做个明白鬼,我姓房。”
张窝囊眼睛剧烈的睁大。
仲聆在他耳边,声音那么轻:“我哥说,我长得像我的郡主娘。二十年前你也见过我娘,你觉得呢?”
张窝囊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仲聆,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在喉咙无意识“啊啊”叫着。
仲聆举起了剑:“今日,我替房、丁二位将军报仇。”
夜晚重归宁静。
当仲聆提着滴血的剑走出来时,他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班青。
仲聆脸色微微一变。
班青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仲聆语气平静:“你听到了。”
仲聆假作若无其事道:“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怎么样,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班青追问道:“张窝囊死了吗?”
仲聆眉头轻轻一皱。
见班青往张窝囊的方向走,仲聆连忙把他拦住:“死透了,你别过去看。”
班青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果然是房坞公子的人。”
仲聆默认了:“在元港城江边时,是我暴露的太明显了。”
班青注视仲聆许久,语气坚定的对他说:“等咱们这边事情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班青的神情中,仲聆察觉到不同于以往的意味。
他问:“什么地方?”
班青慢慢笑了起来:“娘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班青:我要带娘子去钻小树林啦,咩哈哈
第67章
事到如今,仲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对是错。
但是班青的这副神态,让他很想去相信。
班青说不会让他失望,就让仲聆生出信任和期待。
不过,关于这个“娘子”的称呼的问题……
仲聆想,现在时机不对。
过些日子,他该找个机会,给班青好好纠正一下了。
既然已经和仲聆回合,班青在晚上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他紧紧牵着仲聆的手,拒绝了仲聆要背着他的建议。
开玩笑,不能总让娘子背着他啊!
虽然娘子个子比他高,但娘子这么好看,是要用来疼的,怎能这样粗糙的对待?
“现在我们去干什么?”
班青说:“我和老计商量,把回去向大本营报信的胡人,都在中途截杀了,我们现在就是跟着胡人,确保他们不会在北地山脉一侧胡来,不让他们屠杀无辜百姓,或者毁坏靠山的村庄。”
仲聆自是没有异议。
他们俩按照班青收到上一条信报的方位赶去。
张窝囊的残部明明与胡人骑兵相差人数近一倍,却仍然被这一小队胡人骑兵压着打。
班青看了看周围,眼睛一亮:“老计!”
这里竟然是计夫子亲自看守。
计夫子看到班青和仲聆,也是心头一喜。
张窝囊的残部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但若是没有兄弟过来,这一队胡人就要靠他自己了。
因为到了这里,就必须得把他们拦住了。
再往前,有一户百余人的小村庄,不能让胡人靠近。
这一队骑兵七八十人左右,但个个都是精锐,并不好对付。
若是计夫子一人应对,还是得讲点策略,来个逐个击破。
但有了班青和仲聆这两位加入,瞬间都不是事了。
班青给计夫子打了个手势,他们三个一起上了。
仲聆拔剑,所过之处,必有胡人倒下。
撕开一角后,他向班青的方向望去。
班青今日带的不是木棍,而是带了一柄长丨枪。
他用的正是房家枪法。
在仲聆承认自己是房邬的人后,班青已经没有继续遮掩的必要了。
反倒是计夫子在一边看到,连连对班青使眼色。
班青就给他装了一次睁眼瞎,假装自己没看见,给计夫子气了个仰倒。
仲聆也有机会,在实战中再一次近距离观摩班青的枪法。
扎,挑,戳,刺。
刚柔兼并,大气磅礴。
进可攻,退可守。
虚实兼备,锐不可当。招招式式,源流正统。
班青走完一套,在最后三招时,居然没有顺下去,而是生硬的接回了原来使用过的招式。
仲聆看他打了两圈,都是这个路子,不仅有些疑惑。
班青本该直接接上最后三招,最后三招适合在近距离以一对多,威力大,打击力足,最适合现在的情况。
可是班青却没有使出这三招。
尽管其他的招数,已足够让班青大显神威。
生死相拼,班青这次就没有手下留情。
他的剑尖沾了血,班青也杀了人。
他看了眼那被他杀死的人,微微有点恍惚。
班青的反应,都被仲聆看在眼里了,于是仲聆就冲了上去,顺着班青的招,把他那片的敌人全都杀光了。
胡人最后只剩几个的时候,想要跑。
但是他们跑不掉。
班青把枪扔了出去,一串串死俩。
计夫子鞭子卷出,卷住一只马腿,向后一扯,直接把胡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仲聆在马还没开始加速的时候,就已经冲了上去,直接把马上的人抹了脖子。
他们堪称轻松愉快的搞定了这一队精兵。
计夫子看着仲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凭一人之力杀了一大半,轻松得宛若闲庭漫步。
这让计夫子头皮发麻。
计夫子拎着班青的衣领,把他带到了附近的林子里,顶着仲聆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目光,心情紧张道:“大当家的,你耍的一手好枪法呀,之前和你说什么?先生传给你的房家枪法,不能暴露在仲聆面前!”
班青说:“他不是外人,他是房邬公子那边的人。”
计夫子一愣:“房邬公子生死未卜,仲聆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证明身份。若这是一个策划周密的局,就你这样的心机,还不是一糊弄一个准?”
班青也不高兴了:“咱们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仲聆可信,你不要总是这样怀疑着他。”
计夫子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就要请他自证身份了,他说是房邬公子的人,他可能拿出任何信物?可有任何人为他作证?”
“那我回去问问他。不过我也算一个,我是亲眼在元港城看到,他听到房邬公子噩耗时的反应的,那不像假的,他当时都要冲上去,是我把他拖回来的。”
计夫子无奈了:“你呀……太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