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聆失控道:“跟着我干什么?走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班青声音哑的厉害:“你知道我怎么过来了吗?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仲聆昏昏噩噩的脑子才终于匀出一丝清明。
他看见班青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显是匆匆忙忙追着出来的。
班青说:“我梦到十年前,那场宽江大火。”
“只是这次……不是我掉在水里了,而是你掉在水里,你身后的伯魏,把我一脚踢进江里,他叫我不要睡了,起来去救你。”
仲聆一下就安静了。
班青拖着他往回走:“我绝对不能让你独自过江,你若是非去不可,我便陪你一起,这事儿没得商量!”
仲聆被他拖了一会儿,突然说:“班青,你跟我去个地方。”
仲聆挣开他,向江边跑去,万幸的是,他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直奔港口而去。
这让班青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那么一点。
他去了昨日步庞引他去的那栋民居。
仲聆到了那屋子前,见锁被重新锁上,直接徒手劈了那锁,率先走了进去。
步庞早已不在了。
而屋子里却有微弱的声音。
仲聆推开门,见屋中桌上,居然有一只捕雀夹,夹子里,有一只受了伤的小麻雀。
班青立刻把这屋子里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才快速的回到了仲聆身边。
仲聆拿起了那只捕雀夹。
若不是有人来,恐怕这只小麻雀,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这就是一只非常常见的捕雀夹,石楠村的孩子们有时也会做来玩。
那麻雀,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麻雀不知被捉来多久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
仲聆想起了步庞在这里说过的话。
原来房邬的事……他昨日就知道了。
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走后,在这不知会不会有人来的屋子里,放一只麻雀?
步庞昨日对他说了一句话,“见雀张罗,雀可自投”。
如今细细想来,竟暗藏玄机。
仲聆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了。
江对面,天罗地网已设下,就是为了捕捉房邬残党的。
他一直在暗处做事,房坞把他保护得太好,皇帝的人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却没能摸到一丝痕迹。
不胖是来救他的。
房坞遇害之事,无论真假……
他都不能渡江。
作者有话要说: 班青:好气哦,我这缸醋还没吃完呢,作者就又不按套路出牌了,害我娘子这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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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声讨房邬的檄文,“然豺狼野心,潜包祸谋,卑侮王室”引自《讨贼檄文》,原作陈琳
第63章
“大万,‘伯魏’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先生跟我们说过,这是房邬公子的字。”
班青一时沉默。
大万问他:“房坞公子的事怎么办?”
班青郁闷道:“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
大万说:“死不见尸,就无需盖棺定论,毕竟皇帝这些年以为死了的人,有多少都还是活着的?”
班青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是江那边,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更何况这次弄出来的阵势,实在不像是假的。”
班青问:“对了,老计都走了快二十天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是学堂午休的时候,大万专心弄着自己中午的饭,一边回答:“他去雁城,一去一回,差不多就要二十天,他好不容易能去见那个小大夫了,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班青偷了一块大万的土豆片:“你做饭,比老计好吃。”
他看着大万吃了午饭,两人又聊了一会,过了午休后,孩子们重新聚了过来,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班青道别:“兄弟我先走了,你忙着。”
班青最近,有点着急。
仲聆跟他回来,已经三天都忘记做饭了。
当然,重点不是仲聆忘记做饭,而是他自己都忘记吃饭了。
仲聆就在西山的院子里不下来了。
他每天都抱着那把剑,除了冥想,就是练武,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班青非常担心他的状态。
仲聆皮肤白,一天休息不好,就会出现黑眼圈。可是这几天,他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班青估计他是一晚上都没睡。
但是,首先任务是让他吃饭。
班青吭哧吭哧,把自己的厨房搬到了西山的院子。
他一进西山院子,进去就发现仲聆盘腿坐在后院的地上。
他穿着一身黑颜色,头发随便束着,脸色苍白。
仲聆身上那些鲜艳的色彩,仿佛在得知房坞耗时,就一并消失了。
他甚至不太说话。
班青心疼的不行,却也不知该如何劝。
当他看到仲聆的反应时,其实也不是很难猜了。
人死不能复生,班青没想到自己的“情敌”,居然会是他敬重多年的房邬公子。
他们在不胖院子里救回来的那只麻雀,因为受伤不能飞,被班青一并带回了村子。
却没想到他的辣鸡,和那只麻雀处的极好,那麻雀把辣鸡的脑袋当成窝,让辣鸡驼着它四处跑。
辣鸡跟着班青一起上山,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仲聆,讨好的过去,舔他的手。
它一低头,那只小麻雀滑了下来,也在仲聆手边跳来跳去。
见畜生们都这么有眼力见了,班青更是不甘落后。
“仲聆,你得吃点东西。”
仲聆没理他。
班青叹了口气:“仲聆,你三天没给我做饭了,我好饿呀。”
仲聆终于有了反应。
他起身,淡淡道:“走吧。”
班青把他厨房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山上来了,麻溜利索的帮仲聆生了火。
仲聆想吃饭的兴致不太常有,难得他有这个意思,班青要分秒必争。
仲聆一进厨房,就看见厨房里切好的菜,剁好的肉,和蒸好的米饭,一切都被班青提前准备了。
仲聆只一想就明白了,叹了一句:“你啊。”
不愿意违了班青的一片心思,仲聆强打精神,弄了一顿饭菜出来。
他两人在西山的院子里,吃了这顿饭。
仲聆没心情做饭,水平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就算发挥失常,也比班青做的好吃太多。
班青这几天饿坏了,好不容易重新吃到娘子做的饭,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他脚边的辣鸡,抱着狗食盆子,和麻雀一起分粮食,吃得和主人一样投入。
只有仲聆还是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依然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班青吃的差不多了,想和仲聆说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在那里十分纠结。
仲聆看在眼里,主动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如果要过江,定会和你说的。”
班青:“你就留在我们村子里吧,大家都很喜欢你。”
仲聆只是说:“谢谢你,只是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去哪里。”
班青狠狠扒了两口饭。
仲聆:“等计夫子回来了,你去和他聊聊吧。”
班青不知道仲聆为什么会这样说。
等到傍晚,老计风尘仆仆赶回村子时,他终于明白了仲聆的意思。
帮计夫子代课的大万,刚刚下了课,送孩子们出去,就看见计夫子冲了回来。
他冲进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全给喝了。
大万看他这样,也是惊讶:“你回来的好快……你怎么了?嘴上都起泡了?”
计夫子没理他,喝了水就冲出学堂,站在门口,气沉丹田的大吼了一声:“班青,给我过来!”
班青正在村子里,和村子里的姑娘们解释仲聆最近的状况。
要说仲聆最近这模样,班青是最心疼的那一个,那村子里的姑娘们,就是第二心疼的了。
大家正说着话,却不想计夫子小旋风一样的跑过来,把班青给揪走了。
学堂的孩子都回家了,只剩下石楠山这三个主事的。
大万:“老计,你回来的比我预期的要早,发生什么事了?”
计夫子脸色不对:“班青,你闯出来的祸!”
班青:“我又咋啦?”
“你抢回来的娘子,你知不知道你抢了谁的亲?从雁城出嫁,又经过了咱们这边的山路,还摆出这种排场……”
计夫子一脸惊怒:“那是关丞相的嫡女,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送进宫给皇帝做贵妃的,被你给抢到咱们土匪窝里来了!你想抢什么不行,你怎么抢了皇帝的人?你嫌咱们活得不够长吗?”
班青的重点显然是抓错了,他勃然大怒道:“皇帝那老混蛋,敢觊觎我的娘子?!”
计夫子气得直接动手打人,被大万给拦住了。
大万严肃的问:“怎么回事?仲聆不是男人吗?怎么会和关家、和皇帝扯上关系?”
计夫子没好气道:“这就得去问你的好娘子了!他在哪儿呢?走,去问他!”
班青不高兴的拦人:“这又不是仲聆的错,你去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