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青喃喃自语,“完全没想到啊……”
地上的菜篮子里堆着刚摘下的新鲜黄花菜,他将菜倒出来满地铺开,在向阳的地面上晒。
他说:“胖子,冯老贼惜命的很,突然被烧死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谁知道呢。”
班青专注的在地上晒黄花菜,道:“死了一个丞相,如今我朝已经够乱了,出了这事,唔……估计也就是再乱些,老百姓们没什么不习惯的。”
胖子:“头儿,黄花菜晒这儿,不怕辣鸡一会儿溜达过来,叼去吃了?”
班青蹲在地上道:“我天天给辣鸡吃肉,养的可好了。他要是连这玩意儿都吃,老子跟他姓了!”
胖子酸溜溜:“吃的比我都好,怪不得那么胖。”
班青慈祥道:“我家辣鸡吃得多,跑跑跳跳动的也多,能和你比吗?辣鸡那叫长得壮实,才不叫胖。”
这一刻,胖子表示不想说话。
晒完黄花菜,班青和胖子躺在山地青草间。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班青躺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那油纸包被小心打开后,露出里面一块碎了的桃花酥。
桃花酥花瓣精巧,颜色漂亮,本来很好看的。只是这点心本就易碎,在怀里揣了许久,五片花瓣折断三片,外面粉色面层掉落,颜色粉白斑驳,就一点都不美了。
胖子嫌弃道:“我就纳闷了,你一大老爷们,别的甜食也不见你喜欢,怎么就爱吃这一种花里胡哨的酥?”
班青也不介意胖子的嘲讽,拿起碎掉的桃花酥,自在的吃了起来。
“碎成这样你也吃?”
班青就笑了:“你懂什么?碎了有碎了的好吃,我就爱吃碎的。”
他就这样吃完了,最后把油纸对折了,扬着下巴,把里面的面渣都倒进嘴里,吃的特别干净,一点都没剩。
然后他们继续一起晒太阳。
在胖子舒服得都快睡着的时候,却听到班青突然说:“这两年,村里添了好多孩子,张嘴吃饭的多了,我们要做的事也多了。”
他看着地上的黄花菜,眉间有一点担忧:“今年雨水少,天气也不好。小麦、玉米收成都不行,过几天我得带些弟兄们,去山里打点食。要不这过冬的粮食,我怕不够。”
胖子慢吞吞道:“大当家的,村长的活儿你比较在行,兄弟们听你的就是。倒是过几天,就到了这个月的十八,咱们……”
“十八十八,就是要发。先生遗训,在十八的时候,必须开张做生意。”
班青继续说:“所以到了十八,咱们当然还要出去抢劫了,毕竟……”
他自豪的笑了起来:“我们是土匪啊。”
作者有话要说: 班青:我才不会说我吃桃花酥的方法是跟谁学的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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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吉日,今日动土。
坑已挖好,拿着宝儿牌铁锹,先埋一个喽~( ̄▽ ̄~)
第2章
江北关家。
天子派来的太监宣了旨,明黄色的圣旨被当成宝贝一样的供了起来。
这让即将入宫为妃的关若韵相当郁闷了。
她千里迢迢的从皇都跑回老家,就是得了消息,回来避风头的。
结果风头没避成,躲回来也没用,皇帝老儿早就盯上她了,最后还是得进宫。
她红了眼眶,却怕哭出来被人看见惹非议,只得忍住眼泪,匆匆回了自己屋子。
她看着侍女站在里面,呜咽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
侍女没动。
关若韵此时本就心烦意乱,重复道:“出去啊!”
侍女错身走过,关若韵双眼已经泪水糊住,却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
她身后的门,“嗒”的一声关上了。
下一刻,仲聆在她身后说:“关小姐。”
关若韵大惊失色,仲聆立刻伸手捂住了关若韵的嘴,很有预见性的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给她捂回了肚子里。
在关若韵想起来咬他之前,仲聆道:“是房邬公子叫我来的。”
这一句话及时救了他的手。
关若韵猛地回头,看到仲聆,有点呆滞。
仲聆今天穿的是女装,他用着伪声,声色清澈动听,叫人听不出来他是个男人。
关若韵喃喃道:“你说你是房公子……身边的人?”
仲聆见关若韵冷静下来,就放开了她:“对,我叫仲聆。”
关若韵惊道:“你的肩膀流血了!”
仲聆一路奔波赶到江北,甚是辛苦,左肩伤口好好坏坏,崩开流血已是寻常。他并不在意,只是说:“无碍。”
他也打量着眼前的关小姐。
关小姐很漂亮,面相看着很舒服,第一眼就觉得她心地不错,招人喜欢。
她说起房邬的时候,眼里仿佛有星光闪烁。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看到关若韵听到房邬名字后的反应,就知道了面前这位,和他哥有故事了。
关若韵也在偷看他。
她从来不知道……房邬身边,有这么美的人。
美而不媚,气质如玉撞冷泉,他收敛了周身的凌厉,却依然有让人惊心动魄的东西在。
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的盯着仲聆,心里怦怦直跳。
她心下一沉……如果她都是这种反应,就更别说男人了。
也不知这样美的人,与她的房公子是什么关系?这样的人守在房邬身边……让她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关若韵犹豫几番,到底还是没敢询问两人关系,再开口,只是问房邬的下落:“房公子现在在哪里?”
“他往西南去了。”
她眼睛又红了,呜咽道:“皇帝要我入宫,他知道吗?”
自见面后,仲聆第一次笑了。
他的笑容有一种艳丽的危险:“他知道,所以我来了。”
此时距离雁城关家百里外的石楠山,有一个土匪头子在开思想教育动员会。
班青站在一块石头上,这样他就能比所有的兄弟都高了。
土匪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村前,听着他们的老大训话。
“马上又要到十八了,这次我们要干什么?”
“下山打劫!”
班青朗声道:“对!但是关于打劫,有几个纪律问题,我必须和大家明确!”
“第一,不准伤人、杀人。”
“第二,如果我们碰到女人,看见人家姑娘,不准调戏,要有礼貌!”
弟兄们齐声道:“晓得了!”
班青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严肃:“记住了,一切不以成亲为目的调戏,都是耍流氓!我们是土匪,不能像流氓那样没有格调、没有原则!”
“大当家的说得对!”
“第三,抢劫不能断人生路,所以咱不抢贵的,要抢就抢最有新意的!大声告诉我,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让所有人的知道——石楠山的土匪,就是不走寻常路!”
班青朗声大笑:“是了!兄弟们记住了,我们下山干活,就是为了打响我们石楠山土匪的名头!”
思想动员十分到位,班青让兄弟们都散了。
他看着山沟里充满朝气的村落,错落起伏的人家。
男人、女人穿着体面的衣裳,在村子里自由的行走。
这里是安全的,他们可以抬起头,挺着胸脯走在路上,吃喝不愁,日字过得平静无忧。
孩子们从学堂下了学,蹦蹦跳跳的没入街巷。屋子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这是在做晚饭了。
班青独自一人看着千家炊烟升起,被风吹向山腰的树林中。
他喃喃道:“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石楠山里,都是土匪。”
三日后,雁城关家。
关家定在今日启程,送关大小姐入宫。
只是关若韵有一个小要求,就是希望能身穿喜服、头盖喜帕,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子那样出家门,嫁入皇都。
这要求无伤大雅,自然没人反对。
到了离家那天,新娘子出门时,自然是免不了一阵伤感。
有几位真心疼爱关若韵的女性长辈,知道这一进皇宫,下半辈子就走在刀尖上了,再没半天安生日子。
她们拉着新娘子的手,仔仔细细的嘱托,还不敢哭出来。
因为能入宫侍奉皇帝,这是天大的喜事,宫里来的人就站在面前,她们不敢面露悲色,再惹下祸端。
谁叫他们的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猜忌多疑、喜怒无常,一点事出了错,都能祸及全门。
新娘子婀婀娜娜的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只是无声的啜泣,身体微微颤抖,那模样让人十分心疼。
宫里的太监站在迎亲马车边,忍不住又催了一次。新娘子才泪别家人,离开关府。
皇帝派了四十个侍卫沿途护送,雁城当地知府知道此事,为表忠心,也派了三十多个护卫,一同护送关大小姐入宫。
为新娘子准备的那座车架,真是富贵非常,不损天家气度威严。
马车选用了最好的木料,周身涂了红漆,又用红绸锦缎装饰,金玉镶嵌,连马儿都戴着宝石红绸,富贵可见一般。
在近百人的目睹下,关大小姐踏上了这座瞩目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