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你胆子够大啊,小心官府的把你抓了去。”旁边的人笑嘻嘻骂道。
“哎,咱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这坊间传闻连皇上都可以戏说几句,这才臣和头牌的风流韵事还就不能说说了。”那人笑着道。
评书人也笑了:“这可是为难小生我了,小生又没有躲到香玲姑娘的床底下去。”
众人哄然大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盖过了所有人的笑声。
众人惊愕的回头,只见角落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站起身来,右手还伸在桌上,而手下原本的桌子生生断成几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木头渣溅落在四处,桌上的茶盏也噼里啪啦碎在地上的木渣里。
男子垂头站着,看不清面庞。
小二愣了
一下反应过来:“喂,你干嘛?挑事的?”
男子抬了头。
小二的目光对上男子的面庞,吓得一个激灵,连连退了几步。
这人的神色,好生阴沉可怖。
宁长青几乎听不清周围人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他木然地看着地上被自己一掌劈开的桌面,脑子里乱哄哄的几乎要爆开。
许是他的神色太过赫人,在原地站了良久,也没有人敢上前指责一二。
“啪嗒。”宁长青扔下一锭银子。
“够赔了吗。”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冷的让人如同身至寒冬腊月。
“……够,够了。”小二结结巴巴说了,目送着男子走出了茶馆。
时间已经快黄昏了,街上的小贩也开始收摊,路人行色匆匆地走着。
似乎起风了。
宁长青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打了个颤,浑身如坠入冰窖般发着冷。
怡红楼……
香玲……
有意思,有意思。
“客观您来早啦,我们过半个时辰才开门迎客的。”老鸨面上笑着,眼神却小心翼翼打量着面色明显不善的男子。
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给我把楼上的好位置留着,半个时辰后我再来。”宁长青的声音冰冷。
老鸨犹豫了下:“这……楼上的位置都是贵客的,要预定的……”
她话还未说完,宁长青便抬手扔了一袋东西,直接飞到了老鸨的胸口处。
老鸨惊叫一声,接住了那袋子,本待要生气,却一眼瞄到了袋子里的东西,顿时喜笑颜开:“好的好的,奴家给您留着,大爷一定要来啊,奴家定会给大爷备上千娇百媚的姑娘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宁长青已经走远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老鸨努了努嘴,掂了掂银子,又眉开眼笑,“管他如何,给银子就是大爷。”
她喃喃着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宁长青准时出现在怡红楼门口。
老鸨得了信,扭着腰迎出来,一路带到了楼上:“哎呦,大爷如何称呼啊?咱个已经给大爷备好酒水瓜果了,不知大爷喜欢怎样的姑娘?是活泼的还是文静的,咱这儿都有,包您满意。”
宁长青沉默着推开楼阁单间的门,朝窗户走了两步。
这处的窗户视野倒不错,一眼看得清楼下门口的情形。
“大爷?”见宁长青迟迟不答话,老鸨犹豫了下又开口问道,“大爷您喜欢怎样的姑娘啊?”
“我不喜欢姑娘!”宁长青冷冷说了声。
老鸨一愣,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喜欢姑娘,来这怡红楼做什么,难不成还为着喝酒吃果子?!
“这……”老鸨犹豫着说些什么,心里盘算着此人难不成真是来砸场子的。
“我……”宁长青眯起眼,眼中神色不明,“是来捉奸的。”
老鸨一惊:“捉奸?大爷您可别说笑,我们这里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姑娘,可没有良家妇女。”
宁长青背对着老鸨,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那娘子,就爱扮作男子来花酒地方调戏姑娘,我自然,要捉他回去。”宁长青的声音低沉。
那老鸨半张着嘴,消化了会才明白宁长青话语中的意思,顿时面色复杂,想笑又生生憋住,快速说了声“那就不打扰大爷您了”便出了门,两脚都跨了出去才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活了这些年,头一回听到有这样嗜好的女子,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憋屈的丈夫。
奇闻,奇闻啊。
食时刚过。
怡红楼里已经很热闹,身披细软薄纱的玲珑女子巧笑嫣然,和或滑头或孟浪或猴急的客人周旋,一双双红酥手捏着酒杯倒着清凉醉人的酒液。
宁长青一直没怎么挪位置,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朝旁边窜了一步站在了阴影里。
他本来还在想,若那说书人说的是假话,他必会折返回去拔了他的舌头。
却不料……如此看来,这是第三晚了。
白衣的男子侧头与旁边的人说笑着,一折骨扇在手里轻轻摆动,他刚一踏进这怡红楼,便引来那些女子缠眷追随的目光。
那些男客的目光也都朝着一个方向。
宁长青微微移步,从窗户的一角看清了向江季麟徐徐走去的女子。
一袭红衣夸张至极,头上的珠玉金钗重的能把头压断,那腰身折一下都能断掉,那脸,更是惨白的不能入眼,脸颊上的酡红简直就是两团猴子屁股,嘴巴是喝了血么,红的恶心人……
宁长青抿唇看着,胸口起伏地越来越快,眼里满是厌恶。
可笑这些男子还一个个看的如醉如痴,真是一个个瞎了狗眼。
不好看!
这头牌一点都不好看!
宁长青伸手够着桌上的酒壶,也不倒在酒杯里,直接对着酒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微微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娘*的,这酒真他娘的辣,真*他*娘的难喝,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宁长青狠狠抹了下眼睛,将酒壶咚在桌面上,目光仍紧锁着楼下的情形。
他怕行踪暴露,不敢直盯着江季麟看,只把目光移来移去,拿余光注意着情形。
江季麟径直走到那女子前,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和那女子一同上了楼。
四周的女子投去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男子也艳羡,却无人敢直白地盯着看。
那两人上了楼后便出了宁长青视角所及之处。
宁长青冷着眼,静等了片刻才慢慢打开门,一眼便看到隔了两间屋子的地方站了几个侍卫。
是那里了……
他此刻要做的,便是……等待时机。
第59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9)
“……社前新燕子,帘幕效双飞。已结同心约,蹁跹入翠帏。解语花枝头欲并,美满琼浆持玉柄。风光此会不胜春,也知不久裈儿褪。”
曲声伴着歌声,软糯甜美,分外悦耳。
一曲歌罢,香玲止了弦,站起身来盈盈一拜。
江季麟抬手漫不经心拍了几下:“甚好,甚好。”
“大人。”女子红衣贴身,曲线玲珑,娇艳无比,“香玲可否服侍大人喝酒。”
江季麟眼角轻挑:“有何不可?”
女子摇着纤细的腰肢,窈窈窕窕地过来了,近了江季麟的身后,素手端着酒壶,腰肢微扭便轻飘飘坐在了江季麟的腿上,清亮的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滴不落地进了银色的酒盏里。
“大人请。”香玲靠在江季麟肩上,将酒盏轻轻送到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微微一笑,顺着香玲的动作一口饮尽,手臂自背后搂住香玲猛地朝身怀一送。
香玲惊叫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江季麟微微低了头,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唇贴在那樱桃般的红润唇瓣上,以口渡酒。
女子的脸颊飞上两抹酡红。
“如此美酒,怎可我一人独享。”江季麟轻笑,手指轻挑地沿着女子的腰肢游走。
香玲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弱不经风的样子让人生出狠狠的破坏欲。
江季麟的桃花眼微眯着,将眼眸深处的情绪遮的一干二净。
他这五年来都未经情*事,几乎已经忘掉那种销*魂入骨的滋味。最近这些日子,积压了五年的情*欲却逐渐叫嚣起来,每日清晨醒来时因为晨*勃而造成的尴尬愈演愈烈。他这才恍然忆起,原来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经情*事。
说来也可笑可叹,他曾经血气方刚分外喜爱床*笫之欢,无论是娇软美艳的女子,还是秀美清瘦的少年,都来者不拒为之挥金如土。
而如今,竟会五年不沾那芙蓉帐暖。
既然有了欲望,自然要纾解。
咸阳乃僻地,独这一处玩耍的好去处,虽无一个个灵动可口的少年人,但姑娘倒也入得去眼。
只是,江季麟素来好洁,真正纳入房中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这怡红楼的姑娘虽也入得去眼,却难以入他的绮罗帐。故而前两夜不过是让这女人以手口替他纾解。
然而……这般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却让他胸中郁结愈发的重起来。
而最让他郁结的是,每每与这女子缠*绵,眼前总会不期地出现宁长青的面庞……
他自然晓得自己对此人与旁人大有出入,但如今这局势,两人之间似乎有了越来越大的鸿沟,以往倒还好,如今这人却成了他路上一个不小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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