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转身便碰到迎面而来的一队人。
为首的正是昨夜与宁长青在门外对峙被宁长青一把丢出去的人,他也看到了宁长青,眸光微冷,动作间戒备分明。
宁长青眯起眼睛,从他扫到了队尾,心里猜测着估摸也是人证。
“留步!”那人突然发声。
宁长青停了脚步,微侧过头和那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在下蒙殷,敢问兄弟怎么称呼?年岁几何?”那人微抱了抱拳,脸上虽有些挂不住的赦意,却也有几分由衷的佩服。
“宁长青,二十一。”宁长青微低了下颌,当做回应。
“小兄弟年纪不大武艺却十分惊人,若有机会蒙某必要讨教切磋一番。”
“你使剑吗?”宁长青问道。
蒙殷摇头:“不是很擅长,蒙某擅使刀。”
“那便没有切磋的必要。”宁长青转身便走,徐小水忙跟上他的步伐。
蒙殷被晾在原地,怔了一下,脸色青紫了一瞬。
午时退堂的时候,宁长青只见到了齐凌。
“大人!”他迎上前去,“李长欣那些人呢?”
“所有的人证都安排给大理寺照看。”齐凌心情似乎不错,“回客栈稍作歇息。”
案情第一日的进展对齐凌很有利。
到了戌时退堂的时候,齐凌是和齐骋结伴而行的,齐清稍后出来,面色看上不并不好。这日的晚饭是在大梁的一家酒楼安排的,来者除了齐凌,齐骋,朱桐,还有秦宵贤,几人并没有避开旁人耳目,反而是大大方方结伴去了酒楼。
宁长青虽然不知大理寺断案的具体情况,但也隐隐感觉得到案情的发展对齐凌是极有用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凌等人在酒楼恰恰碰到了齐清一行,竟也是结伴而行了数人。
这次两人并未唇枪舌战地争吵,只是默默对视了许久,彼此无言地移开了目光,擦肩而过。与齐凌的沉默不同的是,齐骋已经近乎仇恨,从一见着齐清开始便咬紧了牙面目阴森,宁长青甚至看到了他明显发颤的肌肉。
也难怪了,在齐骋以为,他所遭受的一切不顺坎坷,无论是败走边城,还被陷害贬为庶子,抑或是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无一不是齐清造成的。
江季麟的计谋虽妙,但若只有齐凌一人对付齐清,仍旧是孤掌难鸣的,但有了齐骋的加入,便代表有了朱家的财势支持,太后背后势力的支持,两人的联手,无疑已经将朝堂半数甚至更多的力量拉拢了过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被齐凌拿了把柄的秦宵贤。
按理来说,齐炳已驾崩之时,秦宵贤与廖金正伴圣榻,齐炳已的遗诏究竟是什么,两人再清楚不过。一开始宣布遗诏的是秦宵贤和廖金两人,而后来秦宵贤突然倒戈,称当时不过是被逼无奈才配合假传遗诏,也正是因为如今,大理寺和皇室才决定涉案,推迟继位大典。故而,齐凌走的棋中,秦宵贤是极其重要的一子。
至于齐凌究竟拿了秦宵贤什么把柄,能让一位三朝元老背弃先皇甚至是背德,宁长青略微知道些。说起来也让人唏嘘,秦宵贤这样的朝中元老,竟然与自己的儿媳有私情,他也算是清名一世马上就要到入土为安的时候了,若是此事被爆出来,不仅晚节不保,整个家族怕是都要蒙羞。
这个重磅的辛秘是齐凌重金从凛冬阁买来的,有头有尾证据确凿。
宁长青再清楚不过凛冬阁背后的人物是谁,他一直在想,那些朝堂大臣背后,一个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凛冬阁究竟是如何打探到的,还是说,早在江家出事之前,季麟哥还是十七八时,就已经将手伸到了隐秘的四处,安插眼线,控制朝堂。
若是这样的话,难怪当初皇家和朱家联合,不惜一切也要将江家歼灭,不惜一切也要将季麟哥除掉。
这样的季麟哥,他宁长青不爬的高一些,恐怕永远都够不到他的影子。
第二日,第三日,
大梁的戒备愈加森严,太守府更是如若金汤,恐怕一只苍蝇都不能轻易地飞进飞出。
局势开始明朗起来,宁长青从齐凌的神色和行为便猜得出,齐凌已经有了充分的借口。
是的,借口。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结果,因为无论哪一种结果,大理寺的人就算手持尚方宝剑,那也只能有权利处置却无能力处置。
无论是齐清还是齐凌,手中的兵权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奈何得了的。
倘若齐清所言为真,遗诏并未有假,那自不必说,齐凌罪名成立,人人得而诛之,而齐凌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即便苟延残喘于边城,也极其棘手。倘若先皇遗诏为假,齐清被断为造反逼宫的贼子,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那时的齐凌,也有了起兵的正当理由,有了民心支持,同样的,齐清也将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存在。
所以哪种结果,都会让大齐陷入混乱的局面。
只不过,第二种结果,会让齐凌脚下的路更加顺畅,更加宽敞,也更加,合情合理。
所以齐凌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只要造反逼宫的罪名得以洗刷,他手握共计三十万大军,又有一部分朝堂势力的支持,这大齐的江山,注定有一半是他的,甚至,即便他自立为皇,那也是比齐清更加得到认可的皇帝。
齐凌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已经看到了明朗的局势未来,已经做好了大展宏图的准备。
而宁长青的准备,也做好了。
第56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6)
七月九日晚。
子时一刻。
万籁俱静。
客栈的走廊上有若干侍卫,客栈外浓密的夜色中亦有守夜值班的侍卫。既然形势已经渐渐明朗,齐凌已经不需要再在大梁呆多久,而这样的时刻,更是要提高警惕一刻都不能松懈。
宁长青一身黑衣,腰间绑着两只大锤,静立在客栈的走廊上,离齐凌的客房只有几步之遥。
这间客栈早已经被齐凌包下,整个客栈里所住之人,除了齐凌,谋士,便是仆役丫鬟,还有侍卫。
“大人。”徐小水低声走了过来,“外面似乎有可疑情况。”
宁长青微微沉吟,转身朝齐凌房门前的人走了两步:“燕霖兄,我去外面看看。”
燕霖是齐凌的暗卫之一。
此人隶属不同于宁长青,平日里从无交往,这几日宁长青才知道此人的存在,也是他疏忽,没有想到这些王公贵族,哪一个会少了最可信的护卫。
而这样的暗卫还有多少,武艺如何,宁长青并不知道。
这无疑,让他的计划和行动更加困难。
但他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不成功,便成仁。
“嗯。”燕霖点头,身形丝毫不动地站在齐凌客房前。
宁长青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准备妥当了吗?”他快速地走着,去掉外袍,露出墨色的甲胄,从领间拉出黑色的面罩蒙住了下半张脸,两手一动便把两只大锤扔在了夜色中的车中,又一跃而上抽出两柄短剑,拿起车上的斗笠盖在头上。
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准备妥当。”徐小水满脸发红,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宁长青垂眸看他:“若有不妥,你走便是。”
徐小水一怔:“大人……”
他捏起了拳,毫不退缩地看着宁长青:“战场上没有大人相护,我不知已经死了几回。这条命,是大人的。”
宁长青沉默了片刻,沉声一字一句:“按计划行事,走!”
……………………………………………………
“不好了!”徐小水跌跌撞撞冲上楼来,按着流血的左臂,“外面有埋伏!宁牧州正在纠缠苦战!”
燕霖自他上楼来就已经拔出了刀剑,一听此言左臂一挥便有数条人影从暗色中跳了出来,从窗户翻身跃下。
徐小水倒在地板上,喘了两口气又挣扎地爬起来也要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屋顶落下一黑衣人来,手中的短剑直指燕霖。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武器的乒乓声格外刺耳。
燕霖吹了声口哨,有几个人影跳了出来,正要上前却突然晃了几下直直倒了下去。
黑衣人的短剑寒光一闪,直刺燕霖心脏。
燕霖堪堪躲过,却来不及躲闪刺向右臂的另一把短剑,硬生生受了,正要转身,却突然后背一凉,一柄飞镖从后面刺入了背部。
燕霖大怒,舞起手中的大刀,正要劈下来,黑衣人的短剑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方向袭来。
齐凌“吱呀”一声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脖颈被短剑刺穿的燕霖。
他并不迎敌,拍了几下掌,拎着剑朝后退了几步,瞄准窗户就要跳。
黑衣人却已经跳了过来。
齐凌大愣。
暗卫哪里去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举剑迎敌,脚下迅速退了两步,正要翻窗,脖颈已然一凉……
齐凌就那般半躺半靠在窗户边,脖颈血流成注,嘴巴微微张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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