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人捏扁揉圆牵着鼻子走,多疑多变又自以为是的人,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时灏在江季麟的眼中,还不如李善文存在感强。
留异自然知道江季麟这话纯属信口开河,撇了撇嘴:"受不了吴启铭那个混蛋了,一看到他那张鞋拔子脸就恨不得上去抡两圈。"
江季麟淡了笑容,若有若无瞥了眼留异。
留异只觉喉咙一紧,还没有说完的气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大人您别那么看我,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江季麟移开目光,喉结微动:“我并非不让你说,只是你若想,下次大可当着吴启铭的面轮拳头。”
留异又是一愣,直着眼不解地看着江季麟。
“木秀于林,风必毁之,先自毁一番,未尝不是件好事。”江季麟淡淡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留异听的半知半解,却连连点着头,无论江季麟说什么,他都是同意的。
江季麟掀开一点车帘,眯着眼看着天际。
这朝堂的天,该变一变了。
快了。
只要齐国那边……
他的眸亮了又黯,闪过森森冷意。
………………………
桌上的两斤熟牛肉已经冷透了,幸亏是牛肉,冷了还不怎么腻,就着酒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宁长青抬手解开脖颈上披风的结,甩手扔在身后小兵怀里。
“你叫什么来着?”宁长青扔了披风,三两下净了手,肚子咕咕叫着抓起一块牛肉便大快朵颐,饕餮般地吃了起来。
“属下名唤陈大壮。”小兵挂好披风,暗暗心酸,他都跟了校尉一个月了,校尉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陈大壮??”宁长青狐疑地打量了眼陈大壮,瘦瘦弱弱的模样,“你这样子,还不如改名陈小瘦。”
陈大壮正拿起酒坛给宁长青倒酒,听了宁长青的话忙放下酒坛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很:“多谢校尉大人赐名。”
宁长青一愣,摆手道:“我只是开开玩笑。”
陈大壮低着头,头皮上沁出了汗珠。
娘亲啊,校尉大人最近总是喜怒无常,他跟在校尉身边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校尉的每句话他都要在心里转个好几遍才敢回应,今儿个……这怎么回啊…….
陈大壮一时没有说话,宁长青不由抬高了音量:“怎么不说话。”
结果他话音刚落,跪着的陈大壮整个身体都软了,抖着肩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大人……大人饶命啊……”
宁长青默了默。
陈大壮抖了更厉害了。
宁长青眉心蹙了蹙,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从鼻翼呼了出来。
“你以后还是叫陈小水吧。”他摆了摆手,“不用再谢,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是是。”改了名的陈小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退了下去,勉强出了门走了几步这才劫后余生般地摸了摸心口。
屋里的宁长青默默看着眼前的牛肉和美酒,突然就没了胃口。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惧他怕他,他长得很吓人吗??
季麟哥分明说过他可爱来着……
宁长青胡思乱想着记忆中江季麟摸着自己脑袋的模样,抱着自己把自己从峭壁上救下来模样,麦色冷峻的脸颊爬上了违和的红晕。
只有季麟哥才能发现他宁长青的好。
哼!这群俗人!
还陈大壮,胆子小的要命,跟个女人似的,改名陈小水刚刚好!
宁长青这般想着,又有了胃口,用没有沾油的手卷了卷另一边的袖子,又一口牛肉一口酒地啖食起来,边吃边傻乐。
只是最近事情实在有点多,今儿个刚刚准备吃午饭便被将军叫到了将军府上,晕晕乎乎地跟一群人开了个什么会,具体内容宁长青没怎么听,大概就是最近要极小心,形势很严峻巴拉巴拉。
宁长青知道自己对政事不敏感,他也不关心,只管听上头的命令,打就打,撤就撤。虽然如此,他还是稍微能猜得到一点,很可能是四皇子齐凌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宁长青再如何迟钝,这几个皇子之间那点争权夺位的小破事还是看的到的。
四皇子出了事,虎贲军自然要低调。
在将军府待了那么久,可饿死他了。
宁长青吃了一半,突然又停住了,愣愣地盯着那盘牛肉。
季麟哥虽然是一个看起来极清淡的人,却其实是喜欢吃肉的。
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喝的到好酒,吃的到好肉。
他在谷里的竹子下,还埋着三坛新做的竹叶青,已经埋了四年……
他最近没敢找他,怕反而给他招去麻烦。
这几日恐怕更是不行。
如果他的名声够大,季麟哥到底会不会来找他?
又或者,季麟哥会不会回过谷去找他??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宁长青眼里的光黯了又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桌上的盘子沿。
宁长青发呆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半个时辰便有一个谣言在军中炸开了。
据说金陵城东三十里一片玉米地里挖出了一块天石,那天石上赫然写着:
驷凌乃真龙,非其齐必亡。
第16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4)
驷凌乃真龙,非其齐必亡。
“驷”与四同音。
“凌”乃是四皇子的齐凌的名。
所有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从齐凌王府中的护院仗势欺人街头打伤人开始,到玉米地一夜惊现的天石,在到四皇子齐凌被查出贪污受贿。
一个月前还因为虎贲军屡屡立功而风头正盛的四皇子,似乎在短短几日内就连受打击不得不收起羽翼蛰伏起来。
谣言穿的特别快,虎贲军反而是最后收到消息的,待宁长青听了这个消息心知不妙连忙赶去将军府时,街上已经绘声绘色地传开了那天石的模样。
“四皇子乃是真命天子啊!
“老天爷都给征兆了!”
………………………………………….
交口不一的说法里夹杂了许多认同赞叹的话,宁长青听到的越多,心里便愈发的心惊肉跳。
鬼神之说在百姓心中占着怎样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可皇上会怎么想?
宁长青能想到的弯弯道道不多,但也能猜到这会让四皇子齐凌在皇上心中落下怎么的形象。
皇上齐炳已近半年疾病缠身,一个多月前虎贲军回京齐炳已亲自迎接简直是惊天的殊荣,百姓当然不知道皇上这半年身体不适的事,但宁长青一直跟在梁盛生身边,多少是知道些的。
三皇子齐骋的正妃乃是当初与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两大世家之一朱家的嫡女,在四年前另一个世家江家灭门后,俨然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中扎根最深的一颗大树。
齐国江山坐了百年了,这百多年来,江朱两家的嫡女十个有九个都是贵妃娘娘,另外一个是皇后。朱家在两年前把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了齐骋,其中意味,便是有心人不去想,也总透出些许让另外四个皇子不自在的东西来。便是皇上不想多想,却也由不得他自己。几个月前秦国连连出兵骚扰齐国的边境,本来齐国是想趁着秦国内乱沾点好处的,哪想得/腥/没偷着还沾了一身的骚/味。皇上派了三皇子齐骋解决这件事,齐骋派了亲信的将领亲自带兵去平定,本来以为是极容易的事,却拖了一个多月半点进展都没有,还失了齐国西北边境十几里的土地,不仅如此,秦国的将领还挑衅地在城头使了百名士兵大喊“齐国无人”,气的齐炳已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齐骋骂了个狗血淋头,臊的齐骋十几天都称病没出王府。
事实上,很难说皇上当着文武百官面半点面子都不给齐骋留不是一种警告——别以为你丫娶了朱家的嫡女就翅膀硬了。
宁长青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对朱家没好感,对娶了朱家女儿的齐骋也没有好感。
当年的事季麟哥没有给他透露多少,但他清楚的知道,季麟哥厌恶朱家,甚至厌恶自己的母国齐国。
所以宁长青对朱家,对那个病的歪歪唧唧的皇上都没好感。当初要不是无处可去身无分文,他也不会入了虎贲军给齐国打仗。他那时想的很简单,先找个法子混口饱饭再慢慢找季麟哥,偶遇梁盛生的时候他正和一条吊睛白眉的大虫搏斗,好不容易打死了那**却被梁盛生逮了个正着,一顿忽悠就把他忽悠到了虎贲军。虽然宁长青是晕晕乎乎入了虎贲军的,但不可否认,在虎贲军的日子只要冲上去打一打,就有好酒喝有好肉吃还没人敢烦他。只是入虎贲军易,出虎贲军难,便是宁长青脑子再迷糊,也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已经卷入了一场争斗,身不由己。
齐炳已刚刚打压了自己的三儿子,四儿子担任要职的虎贲军便大胜归来,也不知这皇帝是怎么想的,把一个儿子骂的一无是处,把另一个儿子宠得晕晕乎乎,不仅亲自出城迎接虎贲军还赏了四皇子齐骋一座府邸,数件珍宝,提拔了虎贲军隶下多名将领。
宁长青这次没升官,他心里清楚是那日自己说的话惹怒了梁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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