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连忙摇头道:“此前小霖曾告诉我过,你给他喝过药,才得以压制住冥蛊,此事还要多谢小兄弟。”
说起这个,蓝凰不禁纳闷起来:“说起来,之前我给他吃过药,按理来说这冥蛊不至于这么早就清醒了啊,莫非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
叶凛叹了口气,道:“此事稍后再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落脚之处吧。”
唐少霖醒来时,他想坐起身来,却发觉自己浑身无法动弹,不仅不能动,好像连话都说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眼珠,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华丽的屋子,虽然目力所限能看到的布不多,但屋子桌椅柜架,皆是上好木材打造,屋子所摆物件,也皆是上上之品。他自己所躺的这张床,虽然不能看清全貌,却也能感觉无论是床具还是锦被都是富贵之家才用得上的。
这是哪?
唐少霖有些迷糊地想,又将能看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很快他就发现,这里似乎是栖霞岛那间别苑的房间,这与他当初所住的自然不是同一间,但看房间布局及其装饰,却有些相似。
这富贵华奢的气息,明明该是庸俗至极,却又处处透着雅致,正是叶凛的品味。
想到叶凛,唐少霖怔了一怔,张嘴想喊,却又发不出声音,尝试着挪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住,手脚完全不能动弹。
他有些暴燥地磨了磨牙,心头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所幸他不能动,若是他能动,这华丽的屋子,怕是要被他生生毁掉。
“你醒了?”
就在唐少霖怒火越烧越旺之时,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唐少霖斜眼看过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少年端着碗汤药缓缓走到床边。唐少霖皱了皱眉,张嘴想说话,却说出不口,只好瞪着眼前之人。
蓝凰笑眯眯地道:“好久不见,想我没?”
唐少霖磨牙,虽然说不出话,但焦急的眼神却很好的传达了他的意思:为什么我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蓝凰自然看不出他的意思,自顾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很想我。”
唐少霖翻了个白眼,要是可以,简直想朝他脸上吐口痰。
蓝凰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了,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死?我拼着九牛二虎之命九从那群妖女手里逃出来的,你不关心我也就罢了,还问我为什么没死,有没有点良心啊。”
唐少霖不仅想翻白眼,还想打人。
蓝凰一看就知道他正处于暴燥中,不禁叹气:“算了,不和你计较,你现在确实没了良心了。”他说着,一把掰开唐少霖的嘴,将那碗汤药对着他的嘴灌了下去。
这种喂药的法子,可一点都不体贴,但效果却很好,一整碗汤药竟然大多都被唐少霖咽下去了。
蓝凰将碗搁到一旁,看着横眉怒目的唐少霖,叹气道:“你现在这模样真的有点吓人,也不知道叶凛是什么毛病,看着你这副模样,竟还心疼。”
听到他提到叶凛,唐少霖有点急了。他醒了没见到叶凛,却看到了蓝凰。他只记得他昏迷之前与冷霆动起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蓝凰看他神情急燥,道:“先缓缓,等药起作用了,你就可以说话了。”
唐少霖死死瞪着他。
蓝凰看他一眼,道:“你问什么时候起效?大概一个时辰吧……”
唐少霖杀人的心都有了。
解蛊之法
好在蓝凰只是开玩笑,那碗药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唐少霖便觉浑身轻松,心中燥动之气似乎也消散了。他试着张了张嘴,竟真的能说话了:“叶凛呢?”见蓝凰没动静,伸手推了他一下。
蓝凰靠在床边的软塌上打瞌睡,被推了一下,身子一歪,醒了过来。他扭过头瞪了唐少霖一眼,道:“干什么?”
察觉到自己能动了,唐少霖立即要动身起床,蓝凰却按住他,道:“你还是别起来了,这药的药效不长,半个时辰后你又会动弹不得,到时候要是在外面晕了,还得找人抬你进来。”
唐少霖沉默了片刻,看着他:“这里是栖霞岛?叶凛在哪儿?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在这儿?”
蓝凰打了个呵欠,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你问题可真多。”他调整了个坐姿靠在床沿边,“你还记你昏迷之前的事吗?说起来,你可真够狠的,差点把叶凛给打死。”
唐少霖心口一颤,立即就要起身:“他在哪?我去看看他。”
“哟,着急了?担心了?”蓝凰一脸不爽地酸他,“放心吧,他没事。”说完,又得意洋洋地补了一句,“这都多亏我。”
唐少霖看他这模样,有点想打人。他原本想直接出去找叶凛,但又想到,叶凛若是在栖霞岛,此时应该会来看他。他没出现,应该是不在此处。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同蓝凰道:“你说清楚。”
蓝凰看他好像是真的着急,便道:“好吧,我一件一件同你说。”
当日,一行人离开农庄,原是想找个小镇落脚,谁料竟在半途竟被迷仙教弟子围了。有冷霆在,迷仙教弟子自然不足为惧,只是谁也没料到,原本昏迷的唐少霖却忽然醒了,醒来之时正是双方混战之际。
唐少霖神智混乱,见人就杀,叶凛想拦他,却被他一掌拍伤,若非冷霆及时出手阻拦,叶凛怕是又要重伤一次。
这下蓝凰也有些惊了。他用来压制冥蛊的那只金色蛊虫名为黄金蛊,入人体肌肤而不留痕,懂人语,可穿行所有活动的身体,以百蛊为食,被誉为百蛊之王。冥蛊和同心蛊本就已是极其难得,因为养育这两种蛊本身就非常困难,要养成则是难上加难之事;而黄金蛊,不仅难养,而且要获得此蛊,还需要一定机缘。
黄金蛊可压制百蛊,却对唐少霖身上的冥蛊产生不了作用,可见唐少霖身上的那只冥蛊,远比蓝凰所想象的要更厉害。
这种状况,是蓝凰始料未及的。而后,他向叶凛打听完迷仙教圣女的事情后,推断极有可能是那圣女暗中又使了什么法子,令那冥蛊变强了。
如此一来,解蛊之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迷仙教圣女已死,其余孽纷纷出动要替圣女报仇,他们这一路上十分不太平,最好只好让冷霆留下对付迷仙教,而叶凛则带着唐少霖和蓝凰率先回了名剑山庄。
唐少霖听他讲完,心中又是苦涩又是后怕。他想起那日回农庄时,他对叶凛说的话,现在想来,那些话实在多余。他怎么就忘了,叶凛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伤他。那个时候,他就不该答应叶凛陪他回农庄。
他看了蓝凰一眼,问道:“既然叶凛已经回了山庄,那他现在在哪?”
“他去了昆仑。”
唐少霖一愣:“昆仑?去那里做什么?”
“去抓蛊。”
“啊?”
蓝凰道:“你身上这冥蛊,因为吸食了你的气血变得越来越强,以现在的状况,压制住这冥蛊显然已经救不了你的性命了,只能想法办将这冥蛊除掉。”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唐少霖一眼,“你不能动弹,是因为我在你身上下了好几种蛊,这些蛊可以令你陷入假死状态,所以你才会身体僵硬,也发不出声音。这样一来,就算冥蛊仍能影响你的情绪,但你却不会发疯了。给你喝的这个药,只是暂时压制冥蛊,好让你能轻松一点儿。”
“那你让叶凛去抓蛊是为什么?”
“我让他去抓的,是只有昆仑之巅才有的雪蛊,这种蛊生长在冰寒之地,又靠食用雪莲为生,有着极其坚韧的生命力,要对付你身上的这只冥蛊,有一半要靠它。”
唐少霖不懂蛊术,亦不知道蛊虫,听得云里雾里。
蓝凰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又道:“要除掉你身上这只冥蛊,除了雪蛊之外,还得凑齐黄金蛊和灵蛊,也是你运气好,我恰好就有一只黄金蛊,而凤凰谷谷主那里,有一只灵蛊,唯有这雪蛊,需要去昆仑山巅寻找。”
唐少霖皱了皱眉,低声道:“昆仑山巅长年积雪,虫草不生,鸟兽难入,叶凛此去一定凶险万分……”
蓝凰撇撇嘴,道:“你可别怪我,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唐少霖抿唇不语,心中却涌起狂澜巨波。
他知道,纵然龙潭虎穴,千难万难,叶凛也是一定会去闯一闯的。
叶凛身为名剑山庄的三少,他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几乎从未受过什么苦。他年少成名,十七岁那年凭一柄飞鸾剑平了青州城古田寨之乱,成为少年侠士。此后几年,他春风得意,誉满江湖,人人追捧。此后所遭受的苦难与困境,皆是因他唐少霖而起。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负不起叶凛这般深情,只觉自己狼心狗肺,失忆逍遥两年,再次来找他,又给他带来一次次伤害。
蓝凰不知道唐少霖心中苦痛,见他攥着身边锦被,双目吟噙泪,不禁道:“哇,感动哭了?”
唐少霖不说话,眼中的泪却越积越多,一颗颗沿着脸颊下滑,落到锦被上。
蓝凰怔了怔,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道:“你别担心,昆仑山上虽然苦寒,但叶凛自小在凌绝峰长大,并不畏寒。而且那雪蛊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找,只是因为生长在苦寒之地,所以才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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