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给上茶吗?”三皇子抄手靠在墙上,斜斜地看着子黎。
“孤不想听到你离开东宫就中毒的消息。”
“太子以为我是废帝吗?”三皇子挖苦道。
这是一段皇族旧事,前朝废帝乃皇帝二皇子,当年为陷害太子谋夺帝位,而故意去东宫喝茶,离去之后,当即中毒,这件事导致前太子被废,他被立为第二任太子,从而上位称帝。实际上,毒药是二皇子自己给自己下的,后来史书还有专门记载。
子黎轻笑,不反驳,仍旧自在的批阅奏折,也并未受激将法的影响,给他上茶。
三皇子也不以为意,他环视过书房,目光落在每一个角落,连窗外的野花香都没遗落闻到。他眼神忽闪,蒙上一层迷茫而追忆的朦胧神采。
最后目光停留在太子的发顶,久久的没有离开。
子黎仍旧保持着以往批阅奏折的节奏,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受到一些影响的。那个一言不发突然闯进他的书房,现在却研究他的脖子用什么角度砍比较利落的三皇子。
到底是为什么要突然闯入?
据他所知,军队要明天早晨才会抵达京都,他这个统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宫?
可是子黎却克制自己去问这些事情。
因为他和三皇子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相杀的关系,这种私密的事情,三皇子没义务,而他也不想用权力去命令三皇子,这是他作为太子的操守,也是对于对手的尊重。
“我……”三皇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晦明莫测的意味。
他却咽下这个我字,然后嘴角绽开一抹冷笑:“这些奏折有用吗?”
“这句话,这句话,还有这句话……”三皇子在子黎身边蹲下,拿手指着一个个摊开的尚未来得及复查的奏折。
“都是废话!”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都是假的!”
子黎的目光顺着三皇子的手一点一点游移。
“是废话,是假的,孤知道。”
三皇子面对子黎的坦荡的目光,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批阅奏折是孤的责任,孤要为大臣们负责。”
“你这样努力做有什么用?”这句话就在三皇子的嘴边,看着子黎整理批阅好的奏折。
三个月之后,你就死了,你知道吗?
三皇子想要摇醒那个以道德标准要求自己的太子,却无可奈何的想到他现在和太子是处于敌对的关系,嘴角忍不住逸出一丝冷笑。
“你……”
“太子,你怎么了?”
耳朵里再次传来轰鸣之声,脑袋嗡嗡的响,如同几百只蜜蜂钻了进去。头疼欲裂,也不过如此。子黎已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看不到眼前所有画面。
只能抱头,做这种无用功,去抵制住轰鸣。
“子黎,子黎,子黎……”一连串的呼喊,得不到任何反应。三皇子立即把子黎放倒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搓热,捂在子黎的脑袋上。
“你在做什么?”五皇子刚盘算好一切,提着食盒,迈步进来,准备向太子坦白他重生的秘密,却愕然发现他要对付的人,和他想要告诉的人居然同处一室,还如此亲密?
一瞬间的胡思乱想,理智终于占据的上风。
“你在做什么!”五皇子手里的食盒早就被他扔到一边,直接冲向三皇子,朝他踢了过来。
三皇子的胸口硬生生地挨了一脚,但他的手仍旧紧紧地捂住子黎的头。
“走开。”五皇子扑向三皇子。
奈何天生神力,却偏偏遇到克星三皇子,脚上一个动作,就将三皇子击倒在地。
三皇子又翻身起来,一拳就要打到三皇子的鼻梁,近到极致。
“停。”子黎用手撑住脑袋,看清楚了状况,向两个人叫停。
三皇子的腿已经伸到五皇子的膝盖骨,只要再稍稍上前一点,再用一点劲,就可以将五皇子的腿折断。
二人却偏偏在听到太子的话之后,一个收拳,一个收腿,生生地收了回来,如果不算因为来不及收手反而硬生生收回去,而憋到的内伤,双方的打斗几乎算得上是这么多次交手以来受伤最轻的一次。
“太子哥哥?”老五的表情极为愤慨,还带着满满的控诉。不过触及到子黎目前的状况,他立即转为担心,“怎么了?”
子黎已经勉力地靠在案上,而三皇子假装施施然地站在一侧,漫不经心似的看这满壁书架。
“没什么事。”子黎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我去叫御医。”
“别。”子黎摆摆手。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五皇子问道。
“老毛病,呆一会就好。”子黎轻笑道。
见太子不愿提及的样子,五皇子也不想勉强他。
“那你就好好休息,这些奏折就不要再批了。”五皇子“强行”把子黎搀到榻上,给他盖上薄被,才满意的点点头。
子黎笑笑。
“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喂,你还不走?”
三皇子远远的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子黎,在门口朝昌顺留了一句“照顾好太子。”之后不停顿的离开了东宫书房。
五皇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等出了东宫之后,五皇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太子哪里?”
“我没义务回答你。”
被三皇子的蔑视刺激到的五皇子,直接反击道:“你是不是嫉妒太子,想要住到东宫想到发狂,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闯进去看……”
三皇子十分深刻的记得,这座为太子修建的东宫,最终在老三成为下一任太子之后,就入住了进去。
连日后登基,都没有搬离到新的宫殿,而是依旧住在东宫。
这座东宫,是三皇子心心念念的,却不属于三皇子,这座东宫,有着子黎的烙印。
三皇子的愤慨从他的脸上清晰可见。
一拳,飞快的落在离鼻尖只有一隙。
“呵呵,你难道没想过成为太子吗?”三皇子讽刺的回击道。
“记住,下一次再口出狂言,搬出太子也没有用。”
三皇子收回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在确定要提前一天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有了对策。
五皇子却呆立住。
“ 你想要成为太子吗?”老三的这句话久久地回荡在他耳朵。
不。
他虽然很羡慕乃至于尊敬太子,但从未有过一刻想过变成太子。那个重担,想一想,就觉得难以负担。
做什么,吃什么,喜欢什么……一旦放在太子身上,都是关注的焦点。不可多动弹一步。所以太子哥哥吃固定的东西,也从不表露出喜欢什么。
而他,没受到过什么大的挫折,养成了他心直口快的性子,从不会看眼色,总是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太子哥哥不同,总是谨慎的表达观点。
他是很快就会放弃的那种人,而太子哥哥做一件事,总是会做到极致。
他可以犯错,可以走弯路,可以不用走一步看三步,但太子哥哥不可以,他需要保证众人眼中的完美太子形象。假如有一点,就是白璧微瑕。
太子是一个谨慎的人,每一步都是光明磊落,从未有人说过他小节有愧。他这一路走来,每一步行的都是标准的太子模板,后来无论谁做太子,都不能超越,只能仰望。即使别人再成为太子,也不会被心服口服,得到认证。
即使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也不会去争夺储位,更遑论是帝位。
他重生的唯二心愿,就是让自己的母妃幸福安康,让太子哥哥不会在三个月之后死去。
——————
子黎躺在榻上,老三所指点的奏折一本本在他脑海里再一次走马灯一般过了一遍,“你刚才所指点的每一个奏折,都是陆府的门生故吏所写,你知道吗?”
当时三皇子在书房的时候,这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子黎辗转思考,却并为三皇子突然闯入书房找到一个最佳的解释。
第6章 【前奏】你要自绝于陆家?
昌顺急匆匆地进了书房,就看到太子卧榻,昌顺不敢猜疑,满腹焦急溢于脸上。
“太子……”
子黎摆摆手,示意无妨。“只是有点头晕,稍作歇息而已,不要担心,你下去吧。”
昌顺却不动身,立在书房里像个柱子,颇有些劝诫的味道。
子黎拗不过,这才道:“那这样吧,你亲自去把许医正请到歇雨亭,不要惊动他人。”
昌顺立即笑着道了声诺字,疾步如飞去了。
子黎起身,换了身常服,将地上的食盒捡起放在桌子摆正,从书架上抽出两卷史书,信步走出院子,到了歇雨亭。
歇雨亭建在一湾水上,景致颇好,视野极佳。
子黎喜欢此处,更因平时里周遭不设宫女太监,十分安静,子黎便能不受打扰的看书。也十分适合谈一些私密之事。
子黎坐在亭子里看过了一刻钟的书,昌顺带着许医正到了。
子黎看执礼的许医正微微颔首,“坐,下一盘棋。”
许医正十分熟络的点头应是,坐下,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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