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孤的太监都替百姓们为您道谢了,您就别推辞了,好好地做好这个研究才是正事。”
“既然殿下这样说,微臣义不容辞。”太史令的胸襟里顿生豪气,大不了是约束子弟,让他们更加规矩罢了。多多看顾而已。
听到太子和太史令的一番对话,太傅油然而生一种,瞧,咱教出来的徒弟就是赞的模样。
“孤一早就请你们来,是为了一件案子。”子黎说道。
太史令和太傅面面相觑,案子,最近可没有什么出名的案子啊?
“江南首富柴臣之死大有问题。”子黎抛出这句话来,便查看太史公和太傅的表情。
太史公蹙眉深思,柴臣之死正是那日流星坠落的时候。而太傅却是一脸茫然。
“他不是被流星坠入家中,烧死的吗?”太傅一脸疑惑的问道。
太史公暗暗翻了个白眼,能用天象解释的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有人借异象掩盖柴臣之死一事?”太史公一言中的。
“孤也是如此推测。”子黎接着说道:“孤得知柴臣死后,柴家四分五裂,各房挟财离开,柴家已经名不存实。柴家在江南内的府邸只有柴家主母和几个奴仆尚在,而柴家嫡子状告失利,去求援却几被杀害。”
“是谁要杀他,图谋什么?”太傅简单问道。
“柴臣之子已经入京,现在借助在门阀四家之中。孤得知柴臣当年的崛起和门阀四家背后大有干系,太傅,太史令,二位可有了解?”
子黎见太史令脸上显现似有难言之隐的表情,将背后的《史略》拿了出来。
“昨日孤翻阅《史略》第八章的时候,发现这段话,江南有异人,经商多才智……此人的事迹在孤看来,正是柴臣无疑,而惊喜的是这本书正是太史令所撰写。”子黎冲太史令说道。
“是,我当年和他见过面,他和公孙家有所瓜葛。”太史令道,只是脸色变得发白。
“什么瓜葛?”比子黎还迫不及待的是太傅。他自诩为天下第一知人,今日看来,发现自己远远不如太史令,导致他颇为激动。
“他临出京都的时候,我和他见过一次面。我出游列郡,到过江南,那时候他已经开始经营,我们又见过一面,他酒后吐真言,说过他和公孙家有一些龌龊。”
“是什么?”太傅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
“微臣不知。”太史令低下头,掩饰脸上的苍白。
子黎朝太史令微微一笑:“太史令,太傅,你们匆匆进宫,未曾用过早饭吧,和孤一次用早膳吧。”
太史令推辞。
“孤今日不仅知道了柴臣和公孙家有瓜葛的事情,更是得到了曲辕犁这个对万民有福的发明,太史令不要再推辞了。”
太傅也劝慰两句,太史令终于答应下来。
一顿简单的早膳,太史令的脸色缓和。
跟随他多年的前朝人的标签随着太子和太史令、太傅一起用早膳的消息,从此尘封。
太史令感觉和太子走了更近,心觉得愈发熨帖。
陪着太史令和太傅又用过早膳的子黎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江南柴臣之死,疑案重重,是谁在封锁消息,背后操纵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15章 【礼物】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当然是喜欢你了
子黎想起大理寺卿递交的进程报告以及证据,便折返回书房,重新再详细的看一遍。
大理寺卿将江南首富柴臣一家的人员表过滤一遍,将嫌疑人都登记在册,一一排查。子黎翻阅着相关证据,发现了一个之前未曾留意的点。
一年前,柴臣家发生过一起隐蔽的事情,在柴臣书房伺候的丫鬟们突然都生重疾,很快死去,都被随便葬了。
丫鬟和丫鬟们一字之差,中间隔着好几个人。正值韶华,为何都突然患疾病死去,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多人的死亡?
子黎将疑问告诉大理寺卿。
一天以后,子黎就拿到了大理寺卿新来的证据。
而老五正是入职刑部的时间也到了。
于情于理,作为五皇子的亲近哥哥,和顶头上司,在未带着五皇子进入刑部之前,子黎对他就有一番教导。
子黎说道:“朝政自有一套规则运转,你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不要上来就是打破什么规则,而是学习和适应。心直口快,直言话多,皆是官场大忌,这点你要向老四学习学习,万言不如一默。”
五皇子点点头,表示对子黎话的回应。
不过早在子黎训导之前,早在晚宴上伸手要官的时候,早在恭贺三皇子的晚宴之前,不,更早,早在他和三皇子在东宫外的互相嘲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从那时起,下定了决心,以自己为刀剑守护太子哥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所以,他会在晚宴上伸手要官,让大家以为他和太子已经分裂,而现在他的吊儿郎当的态度,更是要延续下去,营造出和太子彻底分裂的现象。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得罪了。他不想牵连到太子身上。
子黎问道:“你打算做什么事情?”
子黎的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让五皇子的思路瞬间停摆。
看太子哥哥的模样,五皇子才恍然想到这不过是一句惯常的话,他连忙换了脸色,嘻嘻哈哈的道:“没啥,我就是闲的无聊,放心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子黎看着五皇子的插科打诨的样子,觉得他的面目越发模糊。
从什么时候起,老五的模样变了。
这还是不是他心目中一直坚持认为的有着嫉恶如仇、心直口快性子直的五皇子?子黎表示怀疑,而接下来五皇子在刑部的一系列表现,让子黎愈发觉得老五身上起了变化。
五皇子和刑部的人很快就打成一片,一起喝酒吃饭乃至于一起逛青楼,从不在刑事上发表意见,日常行为几乎成了纨绔皇子的模板。
子黎却没有精力去管束五皇子,因为四皇子已经回程抵达京都了。
在勤政殿,子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四皇子。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开口问四皇子在蓼州公干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四皇子禀告道:“经查实,蓼州军营士兵中了瘟病,是因为他们的军服出了问题,这批军服不是新布匹,而是旧布匹上粘带病菌所致。”
“这批做军服的布匹是谁供货了,谁买入的,谁批过的?你一一道来。”皇帝威仪十足地说道。
“随州大商王澄供货,蓼州军营司部主簿主张买入,兵部批过。”四皇子答道。
“从前蓼州军营的布匹由哪家的提供?”皇帝问道。
“蓼州大商孙家。”四皇子答道。
子黎随着四皇子的话音落地,不由得略微思考。
据祭足告诉他的情况,随州王澄正是祭足捧杀的人,蓼州孙家却是存在百年的大商人,没想到居然是王澄撬动了孙家的利益。
“王澄是谁?他居然能抢了蓼州本地富豪的生意,去供货蓼州军营,背后可有勾结?”皇帝问道。
“江南有四大富商,柴家,孙家,祭家,文家,祭家家主去世之后,独子祭足散尽家财分给亲戚,王澄获利最多,很快就一跃成为随州大商。柴臣离世,柴家分崩离析,江南就变成了孙家,文家,王家三家打头。”四皇子道。
“经过儿臣查探,王澄贿赂蓼州军营司部,和兵部勾连。而王澄背后支撑的人是京都陆家——陆伯霜之子陆羽。”
“儿臣还发现京都陆家在江南盘桓数年,暗中和江南富商大有来往,儿臣以为该彻查江南富商。”
“查,将江南一代的商人全部彻查,老五在刑部,你在户部,你们互相支撑,都只受太子主管。放开手脚地去查。”皇帝说道。
子黎抬头,看着皇帝的目光,他瞬间明了了父皇的打算。
父皇是让刑部和户部都执掌在他手里,继而架空门阀的势力。
父皇比他更早的意识到门阀的势力之大。
子黎和四皇子一起告退,走在远看是雕梁画壁,近看却是掉漆的走廊里。听到子黎说要为他接风洗尘的事情,子峙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池塘里荡漾着睡莲,子峙脸上露出深沉而动人的笑容。
“皇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子峙问道十分突兀。
十年之前,子峙是个完全不受宠的孩子,身边只跟着一个老奴,没什么大用处。他跑到湖边,头一次走的远,便不敢动,只是呆呆的坐到天黑,直至天漆黑一片,也没人来找他。
他坐在湖边的那个下午,来来回回,经过了无数人,扑蝶的,玩耍的,嬉戏的……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问他。
他记忆里渐渐地模糊了其他人的身影,只记得太子哥哥温暖的怀抱,将他从冰冷的湖边抱起来,送回院子,给他喂药,讲故事,让他可以安睡。
从此之后,他成为了太子的小尾巴。
而太子哥哥如师如父一般待他。他很久之前,久到前世一直想要问,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当然是喜欢你了。”子黎的脸上浮现羞涩的神情,他一贯是个含蓄的人,对于这种直白的问话,他只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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