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的时间,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悲痛,绝望,再到后来的犹疑,郑逸君觉得,自己这十九年,从未有过如此难熬的时段。
到后来,他开始猜测,是不是这背后另有隐情,是不是,余烬做这些事情根本就是被迫的?
他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余烬与他相识几近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可如今,他的所有侥幸与信任,都在余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面前土崩瓦解。
余烬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说,没有别的原因,也没有什么苦衷。
他僵硬了良久,轻声说:“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他以为,余烬虽然冷淡沉默,但骨子里却其实是一个温柔细致的人;他以为,余烬虽然不说大话,却有着明晰的是非观,从来不会做错的事情;他以为,他对余烬一片赤诚,余烬就会和他一样坦诚......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为,而余烬在想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或许从来都没有详细的了解过。
听闻这句话,余烬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情绪被隐藏的很深,放眼望去,只觉他双眼深邃,看不见底。
令人难堪的沉默过后,郑逸君弯腰捡起了剑,抖着声音说:“我要杀了你,为叶叔叔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出门没带平板也没带眼镜,今天我是用我姐的笔记本更的。
不太习惯笔记本又看不清字,所以今天的字数少了一些,抱歉。
另,以后我一定记得出门随身带平板555,两千四百字写的满头大汗,脖子都要折了。。
第62章 第五十三章 从此与君不相识
郑逸君的手,连剑都快要握不住了。
余烬看着他,烟青色的天光下,他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雨丝打湿了他前额的发。
而聂不渡的手,正稳稳的停在了郑逸君的肩膀上。
“你杀不了他。”
聂不渡声音平淡。
郑逸君本身武功就不如余烬,再加上带来的也不过就是几个普通的家丁,会一点武功,但在聂不渡和余烬面前无异于虾兵蟹将。
不用说聂不渡,就凭余烬一个人,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僵持许久,郑逸君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余烬,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余烬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握成拳。
见他要有动作,聂不渡几乎在一瞬间就放出了天蚕丝,眼见着那比利刃还要锋利的丝线就要割过每个人的喉咙。
也是同一瞬间,泛着银光的解忧无声的横在了聂不渡的脖颈前。
余烬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的手很稳,意思也很明显。
聂不渡一怔,旋即嘴角微微上翘,嘲弄的一笑:“他要杀了你,而本座却是为了保护你。”
余烬轻轻垂下眼皮,什么也没说。
郑逸君瞪大眼睛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意料之中,罢了突然大笑一声,抬手一剑贯穿余烬的腰腹。
殷红的血液迅速扩散,染透了白衣,余烬连个颤抖都没有,低头看了一眼透出来的、还沾染着血意的剑尖,似是低低一叹,呵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字:“也好……”
聂不渡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幕,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动手,再次被余烬拦了下来。
郑逸君收回剑,笑道:“这一剑,是替叶叔叔刺的,让你也尝试一次被利刃贯穿的痛苦!”
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他用剑在地上划了一道清晰的印记,一字一顿:“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就当我郑逸君,从未认识过你!”
说罢,收起剑,潇洒转身,招呼家丁回去。
带着哭腔的声音消散在风里,余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走远,冷不防的,喷出一股鲜血来。
聂不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住站不稳的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他看见余烬的嘴巴张合,似乎是有话说,凑近了听,才勉强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不要动他……”
聂不渡只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低声应答:“好,不动。”
没人知道,就在余烬被刺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最近小城的医馆,等聂不渡掀开车帘的时候,余烬已经靠着垫子昏过去了。
老大夫给余烬上了药,包扎了一下,又给聂不渡开了个方子,叫他有空抓药来煎,给余烬调养身体。
聂不渡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敛去了嚣张的气势,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收起方子,对老大夫恭敬道谢。
老大夫把聂不渡给的银锭子揣进钱袋子,看着聂不渡的侧脸和蔼的笑笑:“这位公子,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此伤位置并不凶险,不会夺人性命,只是流了些血,不多时便会醒来了。”
聂不渡微微一点头,也没在乎老大夫把余烬说成是他的弟弟,只专注的盯着床上余烬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老大夫见状也不再多言,轻轻的出屋关上门。
方才那位红衣的公子来时脸色都是发白的,细心一看,便会察觉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虽说他的神色平稳,但眼里的慌乱却是掩饰不住的。
尽管他自己都应当明知道,那伤处并不致命。
真是个好兄长。
老大夫这样想着,在门口拿了伞,推门而出。
屋里,聂不渡在床边站了一会,半晌才缓过来,想起自己此时应当去抓药回来煎。
是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聂不渡摇着扇子想,自己上一次煎药还是当年在青楼的时候。做小倌的,总是会被不知轻重的客人弄伤,而自己又不是头牌,伺候的人爱答不理,每次事后都要自己拖着残破的身子去煎药。
后来被老教主赎身之后就有了好几个下人,从此再也没有亲力亲为的做过这种事情。
想到以前,聂不渡不禁有些恍惚。
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想起来却仍是画面清晰,记忆深处的那种痛苦又翻涌了上来,嫖客们恶劣的玩弄,老教主冷漠的眼神,旁人的嘲讽……
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他回过神,低头一看,是火苗在不经意间舔上了手指。
等药煎好都已经快要傍晚了,聂不渡端着药碗耐心的一勺一勺的给余烬喂,罢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寻摸了一圈,在桌子上的盘子里找到了给蜜饯,塞到了余烬的嘴里。
他起身去放药碗,回来的时候看见余烬突然就怔住了。
一滴眼泪正顺着余烬的眼角缓缓滑落。
他只觉呼吸困难,抬脚匆匆离开了房间。
当晚,聂不渡就在余烬那间房过的夜,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便只能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半夜的时候,毫无睡意的他突然听见微弱的声音响起,连忙起身,凑到床头细细去听,是余烬在艰难的说着要水。
刚躺下没多久,突然又觉得不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覆在了余烬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手背灼伤。
把老大夫叫醒请来,又连夜给开了副药喂了,折腾了快一宿,到天亮的时候余烬才再次陷入了熟睡。
确定他没有任何情况了之后,聂不渡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余烬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一瞬间的空白过后,所发生过的事情纷纷开始涌入脑海。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片刻,他试着动了动,腹部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陌生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他艰难地撑着身体挨到床边,正打算起身下床,却突然瞟到了地上的人。
聂不渡正沉沉的睡着,身上仅盖了张薄薄的毯子,衣衫的边角落在地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
这算是余烬第一次见聂不渡狼狈的时刻。
额头上冷汗直流,余烬已经认清了并不能自己下地的事实,便决定将聂不渡弄醒。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嗓子眼里干的要命,连呼吸都是灼烫且干燥的。
用尽全身体力,余烬将枕头成功的推到地上,木枕掉落在地发出的响声成功的将聂不渡惊醒。
他睁开眼睛,尚还有些迷惑,抬头就看见了余烬面无表情的脸。
“你醒了?”他起身凑过去,“感觉怎么样?”
“……水。”
聂不渡赶忙给他倒了杯水,还小心的喂他喝下去。
余烬下意识的躲了躲,却因为提不上力气,没有成功。
聂不渡就像看不见似的,表情未变分毫:“饿么?”
余烬微微点头。
聂不渡把枕头给他放好,扶着他躺下,便出门找老大夫煮粥去了。
这一伤,余烬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他时常认为自己好了,想要下地,但都被聂不渡给制止了。
聂不渡一天到晚的跟他待在一起,倒个水送个饭的,堂堂魔教教主,此时倒像是余烬的下人了。
他自己似乎并不觉有何不妥,天天晚上在余烬床边打地铺,方便一有动静就起来。这要是让莫渊看见了,保证会惊得下巴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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