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为何不再说话?莫非是怕了?”秦爱岚轻笑道。
少年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怔住了,隔了好一片刻才回过神来,顿觉羞愤不堪;看着眼前那张挑衅的脸,少年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而响亮,在这人人都等着看热闹的春风楼显得尤为突兀。
这一掌下去,少年的气消了大半,但他心头却有些许懊悔自己逞一时之快,但是这一丝懊悔很快又消失殆尽。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是对象是秦惜松,而眼前这位是秦老贼的儿子!
秦爱岚大庭广众之下莫名挨了一巴掌,任他对眼前这少年再怎么宽容,心头也有了几分恼意。
除了他家老头子,没人这么打过他!
看来还真是朵带刺的玫瑰!
“主子!”站在少年身旁的凌风见秦爱岚眼里隐隐透着狠绝,忙挺身挡在少年面前,右手本能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少年暗暗捏紧有些发麻的手掌,以掩饰自己的心虚;继而他又冷傲地扫了秦爱岚一眼,转身疾步离去。
凌风一手按着腰间佩剑,警惕地盯着秦爱岚,紧随少年之后。
不过,事情没这么好了结。
秦爱岚的身份在这春风楼人人皆知,如今秦丞相的爱子在这春风楼被人当众羞辱了,这可一点都算不得芝麻小事。
少年刚才图一时之快,现在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春风楼开门做生意,而且做的还是最肮脏的生意,少不得跟官场有些关系网子。
生意人讲求和气发财,春风楼不想得罪任何人,少年人来历如何他们不清楚,但秦爱岚的来历他们却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得行。
如果说看冯杨两人被少年教训,春风楼尚可掂量一下到底少年和冯家公子杨家公子哪家强;那到了秦爱岚和少年这里,春风楼就没有可再掂量的份了!
因为这天下没人得罪得起秦家!
没一会儿,大堂便突然冒出来十多个武夫,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本走在少年身后的凌风突然疾步上前,将少年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摆开架势,随时等着出手。
估计少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袖口下的手紧紧拽成拳头,苍白的指节好似水灵灵的葱——一折就断。
他背对着秦爱岚站立,单薄而笔直的身形在春风楼这片绮丽中显得格格不入。
秦爱岚以为他会恐惧,但显然这少年的从容远超乎他的预想。
他敢跟秦惜松作对,想必也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爱岚也不发话,只冷眼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一向不是个宽容的人,这一巴掌也总不能白挨,适当给这冷傲的少年一点教训也是必要的。
“这位小公子,我们春风楼好歹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这样砸了我们的场子就走人是不是太不在理了?”出面发话的是春风楼的陈管事,前楼的事宜多由他负责。
照理说陈管事也是个人精了,应该看得出眼前的少年是个有背景的主,奈何他此刻却不得不出面得罪。
因为宁国上下,无论谁人有多好的背景,也不可能比秦家更得罪不起!
秦丞相偏袒他小儿子的事情天下皆知,林家之事才没过多久,春风楼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有来头的少年而得罪秦惜松。
如果今晚这事只是关门闹还好,但现在春风楼上下都是围观的客人,秦家公子在春风楼被人打了一巴掌之事已是纸包不住火。
春风楼想自保,只好得罪弱势一方,以讨好强势一方。
“多少钱?我们赔就是!”少年冷声道。
“小公子,这可不是赔钱不赔钱的问题……”
“那你想怎样?”少年冷冷斜看着陈管事。
本来少年还在抽条,跟成年人比起来并不算高,但不知怎地,那双黑亮的眼睛冷冰冰盯着陈管事的时候,陈管事竟感到了几分压力。
一个小屁孩,哪里有什么可怕之处!
陈管事到底见惯了各色人,定了定神,道:“哎,既然小公子开口了,那就赔千两黄金吧!”
陈管事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
千两黄金莫说是买下一个春风楼,买十个春风楼都有剩!
“你——”少年怒不可遏,欲发火却又生生忍住了,冷言道,“今天我还有事,明天我会着人给你。”
“小公子,你这话可就糊弄小的了!我今天若是放了你,怎知道你明天会不会给我送过来?照你这么说,我也还可以信口说明天送你三千黄金呢!”陈管事既起了讨好秦爱岚的心,对眼前这少年自然也没有留情面了。
楼上楼下等着看热闹的人不禁一阵起哄大笑。
陈管事在这市井之中混惯了,结识的人鱼龙混杂,早就练就了一身西皮本领,少年自不是他的对手。
“你别欺人太甚!”少年赤着脸道。
“小公子这话又不对了!我们春风楼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在场的客人都可以作证,我们哪里欺负你了?倒是小公子你,一进来就砸场子,还打了我们的客人,你问问在场诸位,到底谁欺人太甚?”
众人只等着看好戏,听陈管事这么一说,小声议论起来。
显然强词夺理不是少年的专长,一时间被堵得无话可说,只拧着两道秀眉。
“我家主人说了会给就会给!让开!”凌风抽出腰间的宝剑。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沉稳,语气却不容置疑;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扫过挡在门口的武夫,让那些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他手上的宝剑闪着冰寒的剑光,跟春风楼旖旎的灯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还有些嘈杂的春风楼一下鸦雀无声,对峙的气氛让周遭冷得像是要结冰。
“陈管事,抓住这小子!老子重重有赏!嘶——”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冯安达已被小厮阿峰扶起。见春风楼出面,他顿时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神气。
打斗一触即发,看足戏码的秦爱岚这才信步走过去。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此事只怕不好收场;他的本意只是想给那个少年一个教训,没必要闹得不可收拾。
而他才来这个世界不久,对这里的了解还不够,也不想多生事端。
陈管事正想发号施令捉拿少年和凌风,见秦爱岚阴森地笑着走来,心想秦爱岚定有别的折磨手段,便也没有动作,等着看秦爱岚的打算。
“陈管事,既然这位小兄弟要赔,那便让他明日将黄金送到相府。我替他作保,他若守信拿来,我再转交给你们。”秦爱岚幽幽道。
陈管事一下便回味过来,原来秦爱岚打着这笔钱的主意。无论这少年是否能拿得出那么多黄金,想来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秦爱岚得了这笔钱,春风楼自然是不敢当真前去催要的,最大的赢家自然就是秦爱岚!
“既然是秦公子作保,那小的就放心了。小的这就去给你备笔墨,将欠条写好。”陈管事奉承道。
少年没想竟着了秦爱岚的计,怒火中烧;怒极之后,心底反倒豁然了——他倒要看看这群欺君罔上的逆贼看了欠条之后,是否还有现在这种底气催他拿钱!
少年正想着,只听秦爱岚道:“陈管事不必如此麻烦,我看这位小公子也不像是背信之人;今日之事,便就此结束吧!”
少年本已做好心理准备,没想秦爱岚却莫名松了口,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不过,反正他们即将朝夕相对,他此刻是否知晓已无关紧要,今日不知,明日也是会相识的……
陈管事懵了一下,也不懂秦爱岚为何不立下欠条。
但秦家得罪不起,眼前这冷着脸的小少年也算个贵客,春风楼本就是做买卖的,没必要处处结仇。这事若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也是他们春风楼的造化。
至于秦爱岚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奇怪的让步,陈管事也不想多问,毕竟真闹起来,春风楼也捞不到半点好处。
“既然秦公子作保,那小的便不多此一举了。”陈管事和气笑道。
“那便放他们走吧!”
秦爱岚对陈管事说完,又转头看向少年。只见少年眉间神色迟疑不定,碰触到自己的视线,少年便忙别过头,但那明眸里闪过的嫌恶之情却没有逃过秦爱岚的眼睛。
不过,少年也没敢再停留,转身便离去。
他的背挺得很直,步伐看似从容,实则透着一丝急躁。
凌风紧跟在少年身后,直到出了门口,才利索地把宝剑收回剑鞘。
秦爱岚目送少年离去,脸颊上传来的火辣痛感让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果真是朵带刺的花!
让人想拔掉他身上的刺!
等着看热闹的人没想到竟这样和平收场,纳闷之余也不免失望;但谁也不敢去惹秦爱岚,没一会儿众人便纷纷散去。
秦爱岚转过身,见他们带来的随从都狼狈至极,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也没再说什么。
陈管事倒是机灵,连忙吩咐手下将冯安达等人扶到雅间去。
没一会儿,春风楼便将大夫也请了过来。
冯安达几人不知秦爱岚为何放走少年,第一次觉得秦爱岚这人陌生至极,但眼前这个人又偏偏就是秦爱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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