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顾久九的看法的确没错。
她把唐恬搀扶进宿舍，关上门。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她才发现难题来了。
该把唐恬这个大活人放在哪里呢？
客厅的沙发？那是程小姐买的，虽然属于两个人公用物品。但是不经过程小姐的同意，就把唐恬放上去，顾久九总觉得不太好。
如果睡在沙发上，唐恬醒来估计腰酸背疼的，顾久九虽然之前跟她有过过节。不过那都是在她扇宋灵珊耳光之前。在她扇了宋灵珊之后，顾久九单方面决定原谅唐恬之间的所有过错。
想了一圈下来，顾久九才发现自己能完全做主让唐恬躺下的地方。好像也只有她自己的床。
她好像真的是带了一个麻烦回来。顾久九看着脏兮兮的唐恬。
她之前还在地上坐着撒泼，沾上一身灰。如果不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顾久九是坚决不会让她躺上自己的床铺的。
顾久九有些无奈，放下了包。
唐恬显然还在云里雾里，眼神迷离。顾久九不清楚她现在的意识算不算清醒。
“喂，你能自己洗个澡吗？”
唐恬似乎是听懂了顾久九的话，点了点头。身体摇摇晃晃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她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顾久九慌忙想要拉住她，却不料被她带得摔倒在地上。
“疼。”
唐恬压在了顾久九身上，把她当成肉垫。嘴里还嚷嚷着疼。顾久九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念在她今天失恋醉酒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
看来洗澡是不太可能了。顾久九也没有太多奢望，只想着能把唐恬外面这身脏兮兮的衣服给换了就算完事。
“行了行了，我也不指望你洗澡了。来，脱衣服会吗？咱们速战速决。等会程小姐回来，我们两个都该死定了。”
顾久九把她身上的唐恬给推了下去。自己从地上坐起来。
唐恬闭着眼睛靠在衣柜上，顾久九打算给唐恬脱衣服。刚伸出手，顾久九又把碰到她衣领的手指给收了回来。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大家都是女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她对唐恬也没那种想法。用不着这么避讳。赶紧给她脱了衣服扔床上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顾久九心里那点担忧就没了。
她果断快速给唐恬解开上衣的扣子。直到最后一个。顾久九扶过唐恬的肩准备给她脱下上衣的时候。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地板的声音。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顾久九。你现在在干嘛。”
顾久九认命地转过头，从程小姐的角度看过来，就看到顾久九俯在一个女孩身上，脱了她的上衣。
根据顾久九跟程小姐相处地经验来看，她越是生气。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就越是平静。平静地让人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这对于顾久九这种习惯猜测别人心理想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残酷。
而现在，程小姐的高跟鞋声音停下的两年之后，程小姐语气前所未有地平静，问她在干嘛。顾久九的手没出息的颤抖了一下。
顾久九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旁边这位衣服脱了一半的唐恬。她现在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那个……我想我可以解释。”
程小姐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久九。此刻程小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几乎能把空气凝固。
顾久九就像是个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跪坐在地上。等候发落，连大气都不敢出。
程小姐坐在沙发上，看着这边地上的两个人。
“说吧。”
顾久九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那个，今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出来，就看到她喝醉了。应该是跟男朋友分手了，缠着一个路人不放。我有点担心她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
顾久九陈述完毕，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程小姐。
她正在给自己倒水。
“所以。你不能把她送回她的宿舍，一定要带回来？”
顾久九委屈地跟个小媳妇似的。“我也想把她送回去把，可是她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问她她也不说。我就只好把她带回宿舍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脱她衣服？”程小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我是想给她换身衣服。然后把她放在我的床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她醒了应该就会走了。”
程小姐这才松开了眉头，看了顾久九一眼。“那你呢？”
顾久九理所当然地说，“我就凑合跟她挤在一张床上睡一晚。”
程小姐刚刚缓和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了下去。“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顾久九虽然不明白这话都解释清楚了，程小姐的脸色怎么又晴转阴了。但是她还算是能看懂程小姐的脸色，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那我不跟她睡一张床，难道要睡沙发……”顾久九虽然很喜欢坐在沙发上，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睡在沙发上。
每次她睡沙发，第二天醒来必然是腰酸背疼。
程小姐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轻扬起高贵的下颌骨。
“你可以跟我睡。”
顾久九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之前有一次她生病的时候缠着程小姐要跟她睡一张床。当时尽管她生病了，但依然感觉到了程小姐的睡眠状态十分糟糕。
自己睡觉又不老实，顾久九难免会想到是她夜里乱动吵得程小姐睡不好。
顾久九不希望自己打扰到她睡觉。所以睡在一起的事，之后她再没有再提起过。
不要用自己的事打扰别人的生活，是作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要学会遵守的第一准则。
显然，现在这个情况。这条准则已经不太好用了。
程小姐宁愿让顾久九过来“打扰”她，也不愿意顾久九去跟唐恬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我先帮她把衣服换了。”
顾久九还没忘了还有一个唐恬。她的衣服脱了一半。
“不用。”
“嗯？”顾久九没明白程小姐的意思。
程小姐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示意顾久九让开。
顾久九大概没想到。程小姐居然挡在了她前面，单膝跪在地上。代替她给唐恬换衣服。
“不用你，我来。”
在程小姐看来，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碰。无论是谁，都不行。
所以她宁可自己放下身段，去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换衣服。也不愿意让顾久九去碰别人。
“你……”顾久九有些不敢相信。程小姐会做到这种程度。
这不是别人，她是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贵族小姐。
顾久九甚至从来没见过程小姐低头。现在她却单膝跪在地上去代替她给一个醉酒的女人换衣服。
“你去把给她换的衣服拿过来。”程小姐有条不紊地分工。
顾久九忍不住鼻头一酸。她立刻转过身，去翻找衣柜里的睡衣。
直到洗完澡，顾久九的心情都没能平复下来。
“给你睡衣。”
程小姐站在门外敲了敲磨砂玻璃门，她的手里拿着一件浴袍。
浴室里的顾久九这才反应过来，她自己光顾着给唐恬找睡衣穿。忘了给自己拿一件。
顾久九打开一条门缝。程小姐把浴袍递了进来。顾久九伸出手接过。
站在门外的程小姐只看到了一只纤细的手，因为在浴室里冲着热水的缘故。她的指甲的都是粉粉的。
她轻轻地抓起了浴袍的一个角，然后把浴袍扯了进去。像是眼馋牛奶终于偷走的猫。
顾久九穿好浴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滴着水。
程小姐拿着浴袍走了进去。“浴巾在衣柜第二层挂着。”
“嗯。”顾久九轻轻地点点头。
程小姐走进浴室。磨砂玻璃门隔绝了顾久九的视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顾久九坐在程小姐的床上，从不自觉的紧抓着衣角的手指，顾久九可以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局促。
没错，她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但是无能为力，她从来控制不住她的心。
程小姐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顾久九正缩在床里面的角落里，乖乖地坐着等她。身上的被子铺得好好的。
看到熟悉的一抹衣角，顾久九开始紧张了起来。
程小姐擦干了头发之后，走上床，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顾久九又往里面缩了缩。
程小姐看了她一眼。轻声说，“睡觉吧，晚安。”
顾久九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点了点头，对着程小姐说。“晚安。”
顾久九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起她的好，心里就涌出欢喜。想起她的冷漠，眉头就会皱紧。情绪忽上忽下。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哀愁，飘忽不定。她就这么在胡思乱想里睡着了。
第二天，唐恬醒来的头痛欲裂，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没摸到手机。随后她惊觉，这不是她的床。
唐恬“腾”一下坐了起来，她的动静可一点儿都不小。她转过头看了看旁边，赫然就是顾久九和那个美得惊人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