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朕说不得你了。可你也是有了皇后的人,你让后宫里的脸往哪搁?”当朝皇帝亲自生子,要后宫何用?
“呵。父皇又不是不知,皇后与朕,乃是契书上一字一句讲的清清楚楚的关系。大乌富商要身份,朕要银子,其余旁的,一概皆无。”
乌行砰的甩了茶盏,殿内的太监们头埋的更低了。
乌元琊却突然笑了,“太上皇此次回宫,也是听了南州失守的事情吧?礼部拖拖拉拉,直到上月,才把封后大典办了,朕方才拿到银两。如今南疆战事吃紧,北疆屠狼蠢蠢欲动,昔日定州、甸州、江州、湖州一场灾事还未缓过劲来,太上皇说,朕如何办?”
“……”乌行闭了闭眼睛,大乌千疮百孔,他又如何不知。“是,那银两呢?朕怎么听说,你斥资百万,给那些招摇撞骗的人建什么通天阁,什么道场的?”
乌元琊嘲讽一笑,“太上皇安心,朕现在是皇帝,朕还没想将大乌拱手让人。其余旁的,朕自有主张。”
乌元琊起身,“太上皇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上说吧。朕倦了。”
孟晓忙上前,扶着乌元琊,出了殿门。
乌行直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叹了口气。
柳御医小声道,“太上皇不必叹气,陛下还是心里有数的,下臣听说那阁子,大部分的银钱,都是陛下私库里出的。”
“朕知道。只是这孩子,心里有数的时候,谁也说不得他了。朕就怕他,钻了牛角尖。你说,朕当初下令,让天长侯逝世,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于一国皇帝,自然是对的。可对于一个人,却是错的。这话,柳御医却不好说。
……
乌元琊回了寝宫,看到宫门口候着一个熟悉的人,“廖文?”
猛然看到廖文,他睁大眼睛,在廖文四周逡巡。没有那个人,他应当是知道的。
乌元琊失望的收回目光,“你来,有什么事吗?”
廖文手中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他揭开篮子上的锦帕,里面青绿的叶片中央,几个大拇指头大小的粉色桃子,小巧玲珑的摆成一个圆形,着实可爱。
廖文笑道,“回陛下的话,刚入夏,就有一株桃树,反常的结了果子,偏偏这果子极小,却又是成熟的模样,小的看着好看,就专门给陛下送了一篮,邱大人说让小的亲自送,小的就在这儿等陛下了。虽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摆在桌案上,也是赏心悦目。”
“你有心了。”乌元琊接过篮子,看着玲珑可爱的果子,笑了,“若是他在这儿,说不定就拿着一个尝起来了。”也说不定,就种出了大桃子呢。
廖文瞥了眼乌元琊的肚腹,面色未变,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官员之间,早有传言,然而真正的看到了,他才认识到事实。
第88章 088
廖文心里藏了秘密,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被他扰的睡不着的李大豁的坐起,对着对头的床铺喊道,“你要是再不睡,俺就把你打晕了啊!”
廖文哀叹一声,又是喜又是忧, “侯爷对咱们,也算是一场主仆之情。难得陛下见咱们伺候天长侯尽心,这次厌烦阮府, 也没迁怒咱们,还给咱们一个活计做……”
“没事说他干嘛?”李大也睡不着了,“俺这心里,总觉得简爷没死。”
“何以见得?”廖文追问。
李大不知要怎么说, 他挠挠头,“要是让俺看到简爷咽气儿, 那就真死了,要是没让俺看到,俺才不信。”
廖文摇摇头,下床走到李大床前, 低声询问,“你说,侯爷和陛下,是什么关系?”
李大推搡了他一把, 躺了下去,“你不是比俺还聪明,你没看出来?”
“我不是没看出来!”廖文压低声音,“你说陛下,有没有可能,是个平者。”
“胡诌什么呢?身上的味儿那么重,怎么可能是。”
“说的也是。可领者,怎么能怀孕呢?”廖文喃喃不解。
“啥!”李大呼哧跳了起来,“你啥意思?领者怀孕,陛下,陛下怀孕?陛下怀了简爷的孩子?唔——”
“快住嘴,你胡说什么?”
李大扯开他,嘿嘿笑了两声,“俺又不是傻子,知道知道。真好啊,简爷也算是有后了,明个儿我就收拾东西家去,给俺爹报喜,顺便再回老家看看,说不定,简爷又回去了呢。”
廖文看李大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我给你说,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搞不好要杀头的!”
“知道!”
李大撩起被子盖上,呼噜声顿时震天响。
廖文在李大床边坐了半夜,心里越发忐忑不安。想到李大准备走,他连夜出了门去给李大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把这嘴上没锁的人送的远远的。
第二天,听闻李大要走,楚初卷了个包裹,偷偷跟了上去。
……
五月十五,乌元琊及冠生辰。
这样的生辰,又是搁在皇帝身上,原本应该大办。乌元琊关着国库,一分钱都没拿,礼部不知怎么办,就去请教太上皇。
不大办,正和太上皇心意,于是这一日,不过是罢了早朝,多做了几个好菜,在太上皇宫中,乌家人,聚了一餐。
席上,乌元琊未动筷子,乌行也没管束他。
他扫了一遍几个年幼的孩子,宫妃中的高位分者,如今也只剩下九皇女之母兰妃了。
兰妃身旁,坐着新任的皇后。这皇后体貌圆润,上桌了也只顾埋头吃饭。吃完了就站起来说累了,带着贴身丫鬟,扭头就走。
“你看看,她这是像什么样子。进宫月余了,连宫里的规矩都没学好吗?”乌行摔了筷子。
乌元琊抿了一口蜜茶,“她父亲说,要再捐五百万两白银,给宫里换换尚食宫的人。”
乌行哽了一下,转了话题,“今日你生辰,新帝生辰本该是属国朝贡的日子,只是他们才刚走,路途遥远,再叫他们来,时间也赶不上。”
“那便免了吧。”乌元琊放下茶盏,“原本属国朝贡,也送不上什么东西,还要驿馆里日日奉养着。”
这般张口闭口不离钱,让乌行都对不上话了。是,大乌这样国库空虚,确实有他的过失。可他难道就想吗?谁让他上任期间,天灾人祸不断……
“朕听说北面屠狼部,刚把小七送去,就又开始闹腾。这还没过冬呢。你要多多注意,尤其是,带兵打仗,在北疆那边,还是你外家更擅长,你莫要因小失大。”
乌元琊低眸,没有接话。
……
大乌从东至西,许关、铜关、祁关,这三处相连的关卡,皆是建在一马平川之地,最是难守易攻。十日后,京中认命书快马加鞭,骁勇善战的贺兰德及贺家军,就被从九龙山,调去了最难把手的许关。
屠狼草原,简直的人已经挖了一个硕大的深坑。他把最后一个装满泥土的箱子塞进储物袋,和管事的打声招呼,叮嘱了一番,掐手决飞起。
坑里的人拄着铲子锄头,敬慕的望着高空中渐渐远去的小点儿。
“真是神仙手段。”
“那当然,天长君后人呢,这才是正统的。”
“要是咱昶国从头就是正统的,说不定比大乌还厉害呢。”
“嘿嘿嘿……”
……
一口气飞到新城东门,简直把泥土箱子一个个倒出,让管事的带人把泥土铺在城外的碎石滩上。
已经铺了一大片的泥土地了,只是土层,还是太薄。
简直在烈阳下眯起眼睛,看到远处一阵烟尘弥漫。
“快,让民众都进城!关城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简直一声厉呵,掐手决飞了出去。
百余匹骏马飞驰中,许辰安向前面的贺兰德喊道,“将军,天上有只大鸟,要不要射下来,给弟兄们加餐?”
贺兰德“律——”了一声,他身后的将士立即拉紧了马匹停了下来。贺兰德仰起头,迎着烈阳光芒,眯起眼睛,“不像是鸟,倒像是人。”
“人?怎么可……天啊,真是人!”
许辰安震惊中,简直已缓缓落到半空。
“你们是大乌将士?”
贺兰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掌蓦然握紧马鞭。许辰安也震惊的长大了嘴。
“这位是?”贺兰德面不改色,拱手问道。
简直落到地上,“在下昶国人,你们……贺将军?”
简直蓦然想起自己在林安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将军。这么长时间不见,贺兰德仍旧是许久之前那样,豪爽气概,威风凛凛。
贺兰德眼神一闪,跳下马匹,哈哈大笑,“简小兄弟啊?原来是你,林安县一别,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简直扯扯嘴,“你们这是,要去哪?贺将军不是应该在定州吗?”
“我们啊?”贺兰德牵着马往前走,“我们准备去昶国。刚才听简小兄弟自报家门,是昶国人?”
“额……”简直不知从何说起,“现在算是吧。”
贺兰德却没追问,而是试探着说,“原本在定州九龙山,听闻简小兄弟失踪,弟兄们也是找了许久不见人,这些时日,却不知简兄弟来到了昶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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