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老爷韩殊看着众人这般,心头一惊,今天这事处理不好,他们国公府以后怕是要成为帝京的笑柄了,他不由的拿眼看向韩卓。
韩卓正看着韩司恩,他眼睛里带着欣慰,心里却是疑惑重重。他想不明白韩司恩为什么这么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暴虐的名声传出去吗?
只是此时他心中万般想法,面上却一丝不漏,道:“章大人说的是,今日我儿受到惊吓,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为父一定会为你办到。”
韩司恩看着韩卓扮演慈父模样,微微一笑,语气诚恳却又毫不客气的说:“看到董妈妈这般,我心中万般后怕。身边伺候的人想要害人是如此简单,想来只怪我手中没有让他们害怕的东西。我这院子里服侍的人没有几个是家生子,所以我想要他们的卖身契。”
父亲二字他是喊不出来的,孩儿这个自称他更不会开口,所以说出来的话便有些生硬了。
韩卓愣了下,神色微暖,脸上带着包容道:“我会让你母亲把你要的都给你送来的。”
韩司恩垂头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嗽的有些剧烈,看样子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章韩平今天一肚子气,看到这种情况,便直言不打扰世子了。
其他人看了一场大戏,自然见好就收。
韩卓安抚了韩司恩几声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姬怀也在其中,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心跳的有些急促。韩殊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停的安慰着,心里恨死韩司恩这个祸害了。
在拐角处韩卓突然回头,他看到韩司恩还在捂着嘴咳嗽,身形单薄无力,却让他感到不受控制了。
方兰院门外,韩司恩突然大笑出声,笑自己也笑他人,自己拥有的能力的确应该让人羡慕,不需要出门就能知道他人心底的弱点,稍加利用就能挑起事端,玩弄人心,就变得这么简单可。
这读心术的确是个人人都想拥有的能力。
地上跪着的人听着刺耳的笑,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碧华总觉得世子的这笑声有些不一样,里面有些讽刺有难过。
许久后,韩司恩停止了笑,他看着脚边跪着的碧华和那个跑去找韩卓的小厮安草,轻声慢语道:“你们两个今天做的很好,以后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就归你们管了。”
碧华和安草忙应下,韩司恩看了看天色,慢吞吞的说道:“这宴席怕是办不下去了,给我拿件衣服,我要去给老夫人请罪。”
只有韩司恩自己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有多么愉快,因为他知道老夫人此刻心里恨不得要杀了他,吃他的肉。
而他就是想看老夫人不爽快的样子。所有想让自己不痛快的人,自己都会提前让她不痛快的。
想到这里,韩司恩温和的吩咐道:“门前的脏东西都清理了,把奶娘缺少的东西拿给她,别吓着奶娘了。”
第6章
韩司恩慢慢吞吞的走着,去给老夫人请罪,他的行动很符合他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的形象。
碧华跟在他身后,她现在算是方兰院默认的第一丫鬟了。
在前往老夫人所住的梧桐苑的路上,他们遇到府上正在收拾残局的下人。国公府上发生这种血腥的事,没有几个人会继续留下来继续吃饭的。
这大概是韩老夫人这辈子过的最狼狈不堪的一个生辰了。嗯,前两辈子不算!
国公府的下人平日里向来没把韩司恩放在眼里,时常在背后嘀咕韩司恩是个废材早死之相的不说,更甚者是明面上怠慢过韩司恩。
这些平日里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现在只是一眼瞅见了韩司恩病病歪歪的影子,双腿便一软跪在了地上。尤其是心虚者,整个人冷汗淋淋缩成个团,恨不得化成空气立刻消失。
韩司恩自然没心情和这些人计较,毕竟这些人以前得罪的也不是自己。不过他们惊恐的表情倒是愉悦了他。
由此看来以后在这府上以后应该没人敢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碧华一直低着头,她根本不敢看韩司恩,连背影都不敢打量。
她是这一两年才服侍韩司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知道韩司恩一直是个心思清明之人。
他知道自己在这府上尴尬的位置,心情郁结的仅,这两年碧华知道世子过的并不痛快。
她不知道是不是历经了一次生死劫难,所以韩司恩的脾气秉性突然大变,变得阴毒狠厉。她只知道,在韩司恩漫不经心的找她谈话的那一刻,她就绑在了韩司恩的船上。
她不知道韩司恩怎么打听到自己隐藏很深的秘密,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韩司恩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只是让她在适当的场合开口说话,甚至那些话的内容都是世子提前为她准备好的。
她心里隐隐猜出韩司恩为何让自己那么说,但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想到董妈的下场,心里还是忍不住打寒颤,想吐。
国公府上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府上准备的食材一点未动,一开始国公府有多么热闹,现在就有多萧条。
梧桐苑离韩司恩的方兰院最远,所以走这一路用的时间有些长。
在韩司恩终于走到了梧桐苑时,韩卓和韩殊正跪在老夫人的门前苦苦哀求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韩卓头上和衣服上都是墨汁,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韩殊倒是好些,但脸色很不好看。
而房内老夫人跟前围着自己的三房媳妇、闺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至于她最疼爱的外孙姬怀,早因为这场血腥场面被宫人带回宫了。
房内都是众人安抚老夫人的声音,其中二房嫡长女韩青雪的声音尤为清亮。
房外,二房老爷韩殊看到韩司恩脸色立刻铁青的厉害,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愤怒的没有顾及作为长辈的姿态,直言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司恩脸色讶异,古怪的说道:“二叔为何要这么问?司恩拖着病重之躯自然是前来给老夫人请罪的。”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一分,又道:“董妈毁了老夫人的宴会,但她到底是服侍我的,司恩虽然身虚体弱读书少,但对老夫人的孝心天地可鉴,这个罪我还是要请的。”
韩殊被他一句话气的心肝疼。
韩司恩轻悠悠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时,老夫人房内的安抚声瞬间没有了,谁也不想触霉头,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韩司恩等了一分钟,老夫人门前的帘子还是没有人掀开。
他当然知道门帘子后面站着的人早看到他了,只是老夫人不想见他,故意冷落他,甚至还想让他主动同韩卓一样跪在地上请罪,以便折磨他。
韩司恩自然不会如老夫人的愿,于是他朝前走几步,站在房门口朗声自责道:“老夫人可是还在因为司恩差点丢了性命而忧心?老夫人的关怀司恩明白,只是董妈到底没有取走司恩的性命,胳膊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也就时了,老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同父亲的朋友所言,司恩过于心善,没有直接打死奶娘,还让她惹了你心忧司恩,司恩心中感激老夫人。”
韩司恩嘴里说的好听,心想则想,有本事你就承认你不心疼我?今天国公府发生的事,肯定被传开了,很多有官身的人正注意着呢,老太婆敢这么说,这国公府就更热闹了。
韩司恩话里的内容传到房内,这恶意满满的话让老夫人气的脸都白了。
她恨不得立刻掐死韩司恩,老夫人重重的喘着气,因为愤怒心口疼的整个人差点要背过去。
她伸出带着祖母宝石戒指的手指指着门外,正想破口大骂时,被她身边柳氏生下的儿子韩悦文握着手不动声色安抚下来。
老夫人紧紧抓着韩悦文的手,眼中含泪,嘴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让他给我滚。
韩悦文点了点头,他年龄虽小,但自幼拜在名师之下读书学习,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气度。这事又实在不便让家中女眷出面,他朝老夫人身边服侍的王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也是老夫人的陪嫁,年轻时嫁给了府上的管家周喜,她现在是老夫人的管家婆子。
她走出房门,掀开帘子,看着韩司恩露出一丝假笑,道:“世子身体不适怎么来了?老夫人挂念世子的身体,但因为事情太过于血腥,老夫人气的心疾犯了,刚刚服下药睡去了。”
她只字不提董妈,只说老夫人被气着了。
韩司恩一副的了然的点头,语气略带几分赞同道:“董妈要杀我,这画面的确血腥,老夫人想到了心里不适也是心疼我。”说罢这话,他又狠狠的咳嗽了几声,面色变得潮红,他看着王妈道:“老夫人既然睡下了,我身有重病,就不进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以免过了病气。”
王妈听了这话愣了下,韩司恩在心底冷笑,还以为自己是韩司恩那个傻逼呢?三言两句就想让自己为了什么名声跪下来请求宽恕呢?
人怎么这么喜欢爱做白日梦呢?
韩司恩说完这话直接转身离开,经过韩卓面前时,他垂头不客气的损了两句道:“老爷冲撞了老夫人,被罚跪在此,司恩因为身体之故不能代替老爷,实在是心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