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悄悄看了子均的脸色,见已是一脸青霜,低头道:“其实王爷对待汪公子与棋公子不一样,十分宠爱,还把黑玉棋送给汪公子,又知汪公子喜欢画画,亲自把‘睡海棠’送与他。见汪公子心系棋公子,便...便给棋公子限了死期。然后带汪公子回来京城,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子均痛苦地闭上眼,这事他知道,只是他一直认为小棋是自尽,不知还牵扯上汪文熙。因为从不过问师兄的私事,他甚至不知有汪文熙的存在,黑玉棋,那是皇上御赐,“睡海棠”是燕云飞所画,可见师兄对文熙的喜爱。可是,小棋起死回生后性情大变,师兄并没有下令再赐死,现在还宠爱非常,而汪文熙呢?两年前自己在王爷府中并未见过他,加之那时师兄已带小棋回京,可见文熙并不在王爷府,又是什么让师兄放手?
“公子!”牡丹担忧的说,“这位汪公子,公子还是离远些好!”
子均不语,离开牡丹的房间。
文熙,怪不得壮志酬筹的你忽然性情大变,如果那时我不是一心扑在林缘的身上,多留意师兄身边的人,你是否不会遭受如此待遇?可又怎么可能!只要师兄见到你,又怎会不喜爱!工于围棋、聪明、开朗、笑若灿星,举手投足都那么吸引人,都那么该死地像那个传说中的林星!
来到文熙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人不在里面。子均找了一会,原来文熙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壶酒,自己在凉亭里喝。
子均走到文熙面前坐下,拿过酒壶直接灌了几口。
“唉,上好的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文熙指着子均胸口的酒渍叹息。
子均笑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是了,文熙尚且欢笑,自己又何必戳他的伤痛,文熙,以后你的伤痛我来抚平,你可会对我敞开心扉?
文熙笑着学子均灌酒,边咳边笑,“万子均,你可曾见过了得大师醉酒?”
子均摇头,“未曾幸见!”
“呵呵,今天我就模仿给你看!”
文熙又喝了几口酒,说道:“混沌乾坤一口包,也无皮肉也无毛,老僧带尔西天去,免在人间挨一刀。”言罢,折下一根树枝,翩翩起舞。
子均起初只觉文熙舞得好看,后渐看出门道,暗暗吃惊:这哪里是舞棍而已,这分明是一套精密的棍法!只是文熙并无内功,也无甚力气,更不明心法,才无杀气。暗想,了得大师果然不按理出牌,把这么绝世的棍法演示给文熙看,聪明如他自然过目不忘,可又有何用?恐怕文熙也不知是什么?
终于文熙头脑发昏体力不支,正要倒下,被子均接住。
“万子均,我舞得可好?”文熙笑问。
“好看!”子均低声道。
文熙拉着子均的手,“你为我把把脉,我身体可还好!”
子均认真把脉,吃了一惊,“文熙!”
待低头看文熙,已是泪流满面。
“我父亲还来不及救我,我双手满血,经脉已断。父亲狠心把我扔进枯井里,了缘大师救了我,我的手却不能提重物,更不能练武。我苦练棋练画,常常手痛也不顾,只因瑞王好棋尚书夫人好画,却不料竟成祸患,早知如此,不如当初随家人命丧歹人之手,也免得被人作践,有辱家门!”
子均搂紧文熙,吸吮他的眼泪,“以后不必下棋,不必作画,不必练武,有我,有我帮你可好?”
文熙摇头,“万子均,我接近你从来不是要从你身上那好处,更不是让你帮找凶手!”
子均吃惊,莫非他一直误会了。
“那是为何?”
“只是因为我想了解你。”
子均微笑,正想亲吻文熙,却被推开。
“你别误会,我靠近你只是因为韬玉,也就是你口中的小棋,他原名叫余韬玉,恐怕你并不知道。可是,他却恋你至深!”
子均苦笑。
“他恋你至深,直夸你温文尔雅,俊逸不凡,还画了你的画像悄悄藏着。”
“你就凭画像认出我了?”
“不是,我在万花楼见过你,那时你正和知画公子喝茶。”
子均淡笑,真实阴差阳错,要是他那时也发现文熙,恐怕他就不会遭罪。
“文熙,你家的仇人我来找……”
“不用,”文熙说道,“你不要牵扯进来。”
“莫非你已知道是谁?”
文熙摇头,“我已放下,不愿再查。”
说谎,谁人能放下如此深仇大恨?只是文熙不愿说,他自己查便是。
文熙笑道:“我说真的,不要查不能查,而且也没有必要,我明天就自己回福源镇。”
第8章 第 8 章
“你的余韬玉我知道,我的林缘你也应该去见见!”
文熙疑惑地看着他。
子均笑道:“这才是坦诚相见,不是吗?”
文熙道:“韬玉没死,现在的棋公子不是他对吗?”
子均点头,“他没死,但是忘记曾经的一切,现在无忧无虑,很是快乐,现在跟着御医学医呢!”
“真的?”文熙睁大眼问。
子均没忍住亲吻他的额头,“真的,待时机成熟我带你去见他。”
文熙想了想,打了个哈欠,“反正本少爷也是闲着,就去看看益州的淮河,还有你心心念念的什么缘吧!”
说吧昂首要离去,被子均抓住狠狠亲吻,这只骄傲的孔雀!
“噗!”
“汪文熙!”子均咬牙切齿,瞪着文熙捧腹大笑。
“万子均,你亲过多少人?”
“不记得!”伸手去抓人,揽在怀里才心满意足。
“你有没有...那个...那个过韬玉?”
“没有!”
“真的?”
“真的,你说他念我至深,我也知道,正因为如此,才不肯碰他,而且...”子均忽然住口不说了。
“而且什么?”文熙问。
子均摇头,师兄的人他从来不碰,可是这怎么能让文熙知道,而且自己现在实在心喜文熙,早已违背自己的原则。
“你接触小琪,也知他生性敏感,多愁善感,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也怕伤了他的心,所以不曾与他有所牵连。”
文熙哼哼,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
子均佯怒,“和我在一起不许想别的人!”
“万子均,你是不是想亲我?”
子均轻笑,这个直性子的人!
“能不能让我先亲亲牡丹?”
“咳咳,我以为你只喜欢男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文熙无辜的说,“我在福源寺和学堂都没见过女人,可是听说女人很香很软,牡丹又是花魁,呜呜...”
子均直接堵上他的嘴,亲吻别人,想都别想!
马车向前走,文熙显然兴致很高,嘴里哼些乱七八糟的歌。
子均伸手把文熙抱过来,笑问,“这些乱七八糟的歌,你从哪学的?”
“你只知阳春白雪的高雅,不知下里巴人的乐趣,我是放养长大,自然耳濡目染。”
“谁说的,我也会唱!”
“才怪!”
“呵呵,打赌,我若唱了,你不许像昨晚那样叫停!”子均在文熙耳边低喃。
文熙红了脸,“你先唱!”
“登高山兮折桂木,折桂木兮赠佳人。奈何佳人兮无脸色,风萧萧兮独前行。
下高山兮寻佳人,寻佳人兮诉衷肠。奈何佳人兮心有旁,风簌簌兮独惆怅。
云游云游兮游四方,佳人徘徊兮何处傍?欲成参木兮待君栖,共沐雨露兮待朝阳!”
文熙在子均怀里不语,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眼睛微红,笑道:“万子均,你真是个调情高手,怪不得那么多人上你的当!”
子均挑眉,“怎么我就不是发自肺腑了?”
“问你自己的心!”文熙瘪嘴,打开窗户看外面游走的风景。
子均摸摸自己的胸口,苦笑。
子均心有疙瘩,文熙毫不相信,两人一如既往斗嘴笑闹,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相处不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子均迷上给文熙夹菜,以前看着洛离给林缘夹菜,心里只是不舒服,哪里有什么乐趣,现在看着文熙嘟着鼓鼓的嘴吃自己夹的菜,方觉乐趣无穷,放佛喂小宠物般。
终于来到进了益州城,子均带文熙入住凌云楼,打算明日再拜访落霞山庄。却不料吃晚饭时竟然遇见洛离和林缘。
林缘跑过来瞪着大大的眼,笑得很甜,“万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给我过生日的。”
子均难掩柔情,“我说过要来,自然不会食言。”
“呵呵,我的小人书呢?益州的我都快看完了。还有我的千里马呢?你真的从关外买来了吗?...”
“好了,”洛离打断喋喋不休的林缘,“既然要请客,就先把我们这些客人请到雅间里去。”
“对啊,今天我请客,我才知道我的令牌可以用好多次呢!”说吧拉着子均往雅间走,子均对洛离笑笑,跟着林缘前去。
洛离看了发呆的文熙一会,说道:“这位小兄弟是和子均一块来的吧,请进吧。”
文熙回过神,答道:“真是,有劳了。”
四人坐下后,林缘拉着子均说个不停,洛离早已习惯,也不介意。文熙衣着普通,却毫无避讳直接入座,看来和子均的关系不一般。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冷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