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李成同,当然也不能排除是袁寒雨。”
王棋微微一愣,道:“他们不是离开了?”
“就因为以为他们离开了风沙镇,所有的武林人都跟着追了出去。而既然所有人都离开了风沙镇,风沙镇自然成为袁寒雨他们最适合隐藏行踪的地方,尤其当他们之中有人中了岳王派的毒。”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人中毒?”
秦老板不答反问:“你知道暂缓梨花梢毒性的方法吗?”
王棋点头,岳王派梨花梢的毒很难解,但如何缓解可以说众所周知:“用重楼与金银花泡澡。”
秦老板道:“所以,如果药铺忽然少了重楼和金银花,即便同时少很多其他草药掩人耳目,依旧有可能让人联想到偷了药铺的人是袁寒雨二人。”
王棋恍然大悟道:“所以药铺才会着火。袁寒雨他们拿走了重楼和金银花,然后假装所有的草药是被走水烧掉的。”
秦老板从起点讲述这个故事,这让整件事简单明了又合情合理,但实际,要猜到一切,就必须从终点倒推。秦老板只是听说药铺着火,如何能因此肯定?
“药铺着火,不可能的确是偶尔事件吗?”王棋问。
秦老板点头道:“如果仅仅是药铺的药材被烧光,未必是袁寒雨他们所为,但你最关心的金琴,她的行为告诉了我袁寒雨一定还在风沙镇。”
王棋憋了好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没那么关心金琴。”
秦老板装模作样挑眉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刚才还有人在遗憾她只在客栈住了一晚就离开。”
王棋干巴巴解释道:“我只是在疑惑这样的行为。总觉得她到客栈住是有什么目的,那么随随便便什么都没做便离开很奇怪。”
秦老板不再戏弄,他稍稍认真说下去:“的确,金琴做事从来会避免可疑行迹,这一次她不得不突然离开客栈,是因为她必须回家偷偷收留袁寒雨二人。”
王棋颇为意外:“金琴真的认识袁寒雨?”
秦老板理所当然道:“金琴是风沙镇最漂亮的美人,袁寒雨初来乍到之际,自然很乐意结交一番。”
王棋忍不住心想风沙镇最漂亮的美人未必是金琴,可他总不至于和当事人讨论这件事,这时候只能若无其事继续话题:“袁寒雨一定没想到,之后他白结交了金琴,因为他居然栽在李成同身上。”
“袁寒雨也不算白结交金琴。至少他交了个好朋友。金琴来红尘客栈,原本就是为了能更密切关注局势以便关键时候为袁寒雨解围。”
王棋脑中灵光一闪:“这是袁寒雨他们会使用你说的突围方法的原因!那天你趁着客栈没其他人,故意让金琴听到那个诱敌之计,之后金琴离开,她一定是用飞鸽之类的办法建议了袁寒雨,所以袁寒雨他们才会紧接着演了那么一出戏,从岳王派那儿下手突围。”
秦老板点头完整整个故事道:“袁寒雨他们在突围的时候不小心有人中了毒,他们假意往风沙镇外逃离,其实重新折返回来。金琴收到消息赶回家把两人藏了起来。”
王棋认为这个故事没有什么值得质疑的漏洞,但他有满腹的疑问纠结在一个问题之上——
“你为什么那么帮袁寒雨?”
秦老板也不隐瞒,相反,他直截了当回答道:“袁寒雨曾经救了我十七个兄弟,以及我。”
并没有那么多人的父亲强大到能给他十七个兄弟,所以,秦老板要不曾经在山寨干劫道的买卖,要不,他就有一批在战场上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最关键的是,民间流传,赤罗刹连芳草最惨烈的一战就是以三百兵马对抗北齐两万大军,据说最后只有包括连芳草在内的十八个人活下来。
秦老板自然知道自己透漏了怎样的情报,可以说,他是有意选择坦白。
一时之间,王棋百感交集。
“……因为我们反正也快要死了,所以你才不再隐瞒我?”
秦老板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要死了吗?”
王棋转头打量向这个一目了然的小山洞,在这里,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唯一的出路是方才摔进来的那个洞口,但王棋很清楚,以自己的轻功,是绝对没有办法从那个洞口爬上去的。
王棋还没活到死而无憾的境地,不过,这时候死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反正也要死了,他忽然胆子大了不少,这时候居然伸手抓过秦老板的手,然后笑着对对方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老板也不挣脱,只凉凉望向他,叹道:“你本来不用死,现在死定了。”
王棋忍不住问道:“我本来不用死的吗?”
“我可以教你足够攀爬上去的轻功。”
经那么一提,王棋反应过来:不管秦老板因为什么原因毫无内力,连芳草会绝世武功,自然有能够爬上这个峭壁的轻功。
他想了想秦老板的说辞,问道:“你现在不准备教我爬上去的轻功了?”
“我准备教,但那无济于事,当你平安返回红尘客栈,你会因为打扫厕所而累死。”
王棋一点不为自己这险恶前景而担忧。不管秦老板是怎么说的,实际一直没有抽走自己的手。这害王棋不禁得意洋洋:“茅厕里面死,做鬼也销魂。”
秦老板笑出声来,道:“你做人都还没做好,别总对做鬼的事野心那么大。”
王棋思忖着问道:“我做人没做好吗?”
秦老板睨着他戏谑道:“你只有在遇见美女的时候才算个合格跑堂,做跑堂都做不好,怎么做人?”
王棋觉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还遇上记性那么好的秦老板。他痛心疾首道:“那时候主要我以为多瞧瞧美女我还会有救。”
秦老板不动声色追问道:“现在你没救了?”
“我觉得没必要救。”王棋正经道,“像袁寒雨这种那么喜欢美女的人,都能栽在一个男人身上,我这种那么穷的人,栽在一个黑店老板身上也不冤枉。”
秦老板一边端详王棋一边沉吟道:“你认栽了?”
“我认栽了。”
“那可有你惨的了。”
“嗯,我也是那么想的。”
第20章 一点不假
秦老板比王棋想象中更会教人。他说得极少,留给王棋自己领悟的时间很长。王棋是那种不爱听别人告诉自己怎么做的人,而秦老板恰好没有对王棋说过一句具体该怎么做。
不过,即便是有明师,修习轻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最初王棋进展不慢,可很快便遇到瓶颈再难突破。对此,王棋不得不焦急。他们采的药倒都和他一起摔进山洞没丢,可是山洞之中连个捣药罐都没有,就更不用说煎药的条件,眼见洞外暮色四合,王棋不自觉担忧望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秦老板。
“你不服药要紧吗?”
“你放心。”秦老板神情自若地宽慰道,“断药的后果不会那么快,在毒发身亡之前,我一定早已渴死饿死。”
王棋居然当真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抚,他在苦笑之后反而平静下原本因焦虑定不下来的心。
秦老板又慢慢说道:“真想变成一张薄纸那么轻是不可能的,但你若如此感受,便可以做到很多以为自己做不到的动作。”
王棋清澄思绪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真气的游动。他本身的内功适应秦老板所授轻功的运气方式,让他不适应的是眼下的环境。他没试过在一旦失手便会丧命的情况下习武,最重要的是,若他失手,他便将秦老板一个人留在山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话说回来,只要他能成功爬上去,他们俩便能脱困。
当黎明的微光重新回到这片峭壁,王棋决定出洞一试。为了确保足够的状态,等着至少些许光亮的王棋小睡了片刻。秦老板则更早之前便倚着山壁闭目休息,他一定没睡好,这边王棋刚醒来轻轻起身,他便睁开了眼睛。
“等我爬上去之后,”王棋不提另外的可能,只径直道,“我会去找根绳子什么的,你别急,等我。”
秦老板随口回道:“不等你,我还能上哪儿去?”
言者只是就事论事,听者却不觉心中一动。侠者重诺轻利,但这是第一次,为简单“等我”两个字,王棋感受到真实存在的重量,让他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稳稳压在心头。
以新掌握的轻功身法探身出洞的时候,王棋更加坚定而稳健。轻功之法原本便在一口气,神随气和,心神合一,即便是看起来险峻至极的峭壁,也不是没有如履平地的可能。这一次未再出什么岔子,王棋顺利爬上峭壁,并越过沟壑。
成功脱出困地的王棋首先找了找附近,实在没有适合的树藤,他立即往下山之路而去。毕竟,条件与手艺欠缺,与其花大量时间自己制作长绳,不如回镇上买一根。往返的路程也很花时间,这无可奈何,却让王棋急不可耐。他施展轻功一路穿行在崎岖山路,只希望能以最短的时间找到绳子,然而,还未找到绳索,他便先遇到了其他状况。
忽然现身拦住王棋的人是曹寻。
——现在王棋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梁言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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