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
落叶卷细沙。
最后倒是许天凝打破了这久久的沉静,“哥哥又给艾天带什么了?王爷刚刚回来。”
方海尘回头,险些落下泪来。
清脆的笑声在庭院中渐渐回荡,许天恒扯过艾天,走上前去,对着眼前的人说了句,“回来了。”
秋风吹过。
“恩。”没有多余的回答,院子里落败的树木却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生命。
夕阳的余晖映下,两个绝代的身影静静的凝视着对方,许久许久。
“吃个饭再走吧。”
也许只有经历过离别,才会知道这种相聚的美好。
“好。”
一滴泪不知从谁的眼角流出。
秋风萧索。
却也在此刻有了温度。
……
夜晚。书房中。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许天恒前脚踏进去,后脚便迅速转身关上门。看着眼前的人,每走一步,心都在疯狂的跳动。
烛影摇红,青烟缭绕。
走到他的面前停住。
“海尘……”
“恩,是我…。”
许天恒轻轻抬手将他拥入怀中,倾尽了所有温柔。
这一刻,若能久一点,就好了。
紧紧相拥的两人,急切而贪婪的汲取着彼此的气息,熟悉的温度与热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见,竟恍如万年之远。
许天恒的手缓缓靠近他的后脑,指尖穿过发髻。方海尘眸色一闪,慌忙推开了眼前的人。
“怎么了?”
蹙起了好看的星眉,没有回答。
许天恒不解,再次问道,“海尘,怎么了?”
方海尘望向他的眸,却不知该说什么。
窗户微敞,满天星辉。
忽然,看到了他鬓角一抹诡异的白色。许天恒眯起了眼眸,抬起了手,将他耳畔的发髻挑开。
入眼,尽是刺目的白色。
用手细细捏着外面墨黑色的头发,带下来的,竟然真的是墨。
“这是怎么回事?”
惨淡一笑,方海尘道出了这三年来的事情。
陆卿的师兄陆浅昏睡了这么多年,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陆卿炼制的药不知道哪里除了差错,给陆浅服用后突然让他变得气息微弱,疑似解药变成□□。
陆卿为此慌乱不已。
方海尘为其试药的这三年,身体受损不少,现在整个人已经肝肾亏损,气脉阴虚。三个月前,竟然一夜白头。
听闻至此,许天恒轻轻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心中无比心疼和悔恨,低语道,“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救我,何至于让你受此磨难。”
摇了摇头,“听说,这三年你过得很辛苦。”
一缕秋风伴着菊香吹进了书房。
许天恒盯着那些银丝,无所谓般一笑,“只要海尘回来了,这都不是问题!”
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
仿佛还是那个桐花落下伴着花雨挥剑的少年。
只是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方海尘笑了一下,转过身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方盒子,递给了眼前的人,“这是我回来时路过西月国的遗址,从街边的小摊带回来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很精致的扇子,绢丝扇面,象牙扇骨,金丝镶边,扇面上是上好的云绣,绣着一副泼墨山水图,旁边用黑色的墨笔写着“云轻”二字。许天恒看着这把扇子,十分不解。
方海尘唇边一抹笑意浮现,“这把扇子很精致,想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使用暗器。”
扇骨的顶端有若干小孔,扇骨下方有一个褐色的小圆钮。
这把扇子很沉重。试探着按了一下低端的圆钮,扇子顶端瞬间窜出来一排利刃。许天恒随手一挥,空气破开的声音划过,十分锋利。
“好厉害的武器。只是,海尘你在上面写云轻的名字做什么?”
方海尘浅浅一笑,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王爷,哥哥,晚饭好了,一块用膳吧。哥哥晚上带的牛肉干,我让后厨加工了一下,艾天这会正吵着要吃饭呢。”
门内的人相视一笑。
月色正好。
几片云去,更风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我的思绪快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
最近感觉写文越来越没有感觉
写着写着就断片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竹马非马
晚饭时分,因为有了一个孩子,气氛有些活跃却也有些怪异。
许天凝道,“王爷不在的这三年,哥哥常来看我们,艾天这性子倒是越来越像舅舅。”随后给身旁的小孩夹了一块牛肉,偷笑了一声,“天儿以后多向你父王学习学习,跟着你舅舅大概只能学到上房揭瓦这样让人操心的事了。”
许天恒扶额,“好歹你舅舅我行军打仗,兵书策略,也算是读了不少嘛。”
一旁的女子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回道,“我要让艾天像王爷一样,文能博古通今,武能飞檐走壁。”
方海尘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似乎终于有了一种家的温馨感。
正在吃饭的小孩,塞了满嘴的食物,手上全是油,用肩膀蹭了蹭父亲的腿,口齿不清道,“父王教孩儿吹笛子和剑术吧。我看父王的画像,有的在吹笛子,有的在舞剑,好优雅。”
“好。都依你。”有一瞬间,方海尘忽然很温暖,原来当父亲,竟然是这种感觉。
“以后有你父王管着你。”许天凝插话道。
一个孩童,手中拿着玉笛,伫立在一棵老树下,阵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不知为什么,许天恒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这样的画面。
儿时遇到的那个少年终究还是要辜负了。
许天恒朗声一笑,忽然觉得释怀了。
不论是方海尘,还是云轻。
“其实小孩子多学学风雅的琴棋书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陶冶性情。”许天恒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哥哥我小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少年,和海尘有相似的气息,一样优雅,一支玉笛演奏的乐曲竟要比当时府上的乐师还要出众三分。”转头看向身旁正在夹菜的公子,“我记得我给你提过。”
夹菜的人手一顿,一块土豆没夹稳,掉到了桌子上。
身旁的孩子咯咯一笑,“父王,笨。”
惹来王妃一记爆栗,“没大没小!”
小孩子嘴一撇,自顾自吃饭去了。
许天恒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继续说,“我记得当时我在那个少年头上插了一朵野花,还说出了这辈子最傻的话,你们猜猜看我说了什么?”
满嘴塞了事食物的方艾天,一听这话,两眼瞬间放光,含着食物吐字不清,“舅舅肯定说的是,小姑娘,戴红花,哥哥把你娶回家!哈哈……”嘴里还喷出了一个饭粒。
还没笑完,便乐极生悲,被王妃拧住了耳朵,“你一天天都和先生学了什么东西?恩?这是哪里学来的?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都忘了吗?”
说着,领着这个小孩下去,边走口中边斥责道,“回去给我把《礼记》抄十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许天恒汗颜,失笑道,“海尘,你就放心把你儿子交给我这个妹妹管教?”
方海尘没有搭话,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抹温柔优雅的笑,“你当时说的是,真美,你若是个女孩,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不能呼吸。
从未将此事与任何人说起。
却一字不差。
风从窗户缝隙中钻了进来,星河秋月,寂静无声。
许天恒带着浓浓的鼻音,颤抖着双唇,“你刚刚说了什么?”
墨色的瞳仁寂然不动。
方海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白皙的面庞泛着淡淡的柔光,“方海尘,字云轻。22年前被封为皇公子。云轻,云淡风轻,世间本就没有永远,人会死花会落,看似很久,其实不过转瞬,又有什么能够长留于世?”
夜色微凉。
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
许天恒深吸一口气,身上一阵冰凉,“云轻,云轻公子,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蓦然惊觉。
眼前的人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却依旧强撑着一份笑容。
只是这笑容,有些萧瑟。
“对不起,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摇了摇头,“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徒增伤感。”许天恒忽然拿起了一旁的酒坛,揭了红布,直接仰头灌下。
造物弄人。
造物弄人。
这个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谁是云轻?云轻,是谁?
儿时的少年,是谁?
我心里的人,又是谁?
……
几日后。
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
窗外数千灯火,如烟如梦。
自从尉迟长荷被杀后,风月楼的眼线从上到下换了个遍。现在的风月楼,不是火云阁的情报阁,只是云轻一个人的情报阁。
月色如水,小轩窗,正梳妆。
长流玉琴声。
修长白皙的手指从一根根琴弦上划过,行云流水,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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