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欢原想几步冲上前,恨不得抓起柳祁,打他屁股几个巴掌,却见已快到了典礼司,远远的站着几个人值班的人了。值班的人看见敖欢、柳祁,立即行礼了。柳祁问道:“前朝大师开光的那两面鸳鸾铜镜是不是收西边库房里了。”那人忙说:“是的。”柳祁扭过头,对敖欢笑笑:“我说得不错吧?”敖欢看着柳祁这带着几分倨傲的笑容,心里痒得很,只笑道:“很对、很对。”
柳祁便拿了个灯笼,跟敖欢一并入了库房。柳祁拿钥匙打开了库房的门,里头黑乎乎的,那柳祁便点引火点灯,点亮了两盏油灯,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翘着脚不动弹。敖欢扭头看柳祁,笑道:“你不帮忙找找?”柳祁说道:“外头那样多奴人,你是王子,还使唤不动了?”平日哪有人这样跟敖欢说话的,在平日,连柳祁也不这样跟敖欢说话。可敖欢就是喜欢柳祁这样说话,便笑着说:“我果然使唤不动你了。那你只管坐着,别劳神了。若口渴了,跟我说一声,我还能跟你倒杯茶。”柳祁听了这话,大为意外,便忍不住笑了。
敖欢便又在里头翻翻找找的,柳祁一边看着敖欢找得满头汗,一边取笑,又说:“你这个傻子。”敖欢转过身来,说道:“你最聪明,你来找!”柳祁仍翘着脚,不慌不忙地说:“你要找镜子么,只管点一支蜡烛,四处照照,看哪儿反光,不就得了?”敖欢又道:“就你最机灵?这个铜镜难道不放罩子?”柳祁噗嗤一笑:“奴人躲懒都能将东西放这儿,难道还记得帮你下罩子了。”敖欢倒是无言以对,又道:“这些宫奴委实可恶,总要整顿整顿!”柳祁却道:“千万别。你们这些贵人要勤政,一拍脑袋,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三天不得休眠。”敖欢笑了:“行,你说了算。”柳祁又道:“只是你一个贵人,半夜三更的非要自己拿镜子,是为了什么?”敖欢忽地转过身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柳祁:“当然是为了你。”
柳祁一怔,不知怎的,脸就忽而红了:“放屁!”敖欢眨巴眨巴他的大圆眼:“是真的。”柳祁却道:“我受不起。”敖欢举着灯四处照着,终于找到那两面反光的镜子,又说:“不然我叫谁不能?”柳祁答道:“你就知道能遇着我了?”敖欢却说:“你们回去只能走那条道了。”柳祁一怔,又说:“你又知道我非要问你了,问你又非要帮你了?”敖欢却笑了:“我只要引阿略说两句开罪你的话,你自然就负气了。负气那就便宜我了呗。”柳祁一下哑住了,看着敖欢满脸机灵得意的,一阵不忿:“他那样好的,怎么就一定会说得罪我的话了?”敖欢说道:“你不喜欢被说成剑家的人,他又非要标榜你是他的人,自然容易出矛盾。”柳祁被敖欢戳穿心思,下不来台了,便说:“我为什么不喜欢当剑家的人?我还要靠这个名号横行霸道呢。”敖欢笑道:“是啊,这就是你的可恶之处了。”
柳祁果然被踩中痛处,他原本手里捏着腰间一个佩环,现在生气,就举起往敖欢脸上砸。敖欢哪能让他砸中,一手就接过,发现是块玉佩,雕刻着精美的蝙蝠,那敖欢便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思。”柳祁气得很,说:“你这个混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我可恶了?”敖欢却道:“我还不能说你可恶了?”说着,敖欢就欺近了。这库房里暗得很,只有几盏油灯发着光,却竟然也照得敖欢一双圆眼幽幽亮的,映着柳祁吃惊的样子。
敖欢猛将柳祁拉起身来,柳祁被他猛然拖起来,又是挣脱不开的,只能任由他抓住走了好十几步。这敖欢嬉皮笑脸说道:“想不想打我?”柳祁恨恨道:“当然想啊。”敖欢笑道:“那你打呀!”柳祁倒是怔住了,真的很少听这么任性的要求。敖欢又继续说:“打我啊,不敢吗?”柳祁平时自然是个不受挑衅的,但看着敖欢就是憋不住一股气,啪的一巴掌就往敖欢脸上招呼。敖欢哪里能让他打中,一个闪身就让过了,反而是柳祁一下踉跄,就往前面扑倒。他原也有些功夫,能自己立住的,不想敖欢却在他背后用力一推,他一个不防,就往前跌了。他只道糟糕,以为要摔倒地上,没想到却摔在一个软软的地方。原来那是一张软榻,不知是从哪个妃子宫里抬过来放着的。
柳祁自己趴在榻上,一时没回过神来,敖欢的身体就已经压上来了,逮住柳祁像逮住一只猫一样容易,捏着他的下巴就用力吻了下去。柳祁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就随波逐流了。二人在榻上混乱起来,一时衣服都松开了,昏暗的室内也看不清楚。敖欢压低声音在柳祁耳边笑,说:“你也是的,不多挣两下么?”柳祁又羞又气,猛往敖欢身上踹。之前敖欢还曾被成功踹伤过,可现在敖欢对柳祁很有防备,就知道他从不乖巧,一下将那柳祁的脚踝抓住。气的柳祁牙痒痒的,又是无计可施。
敖欢猛将柳祁摁住在软榻上,从背后一下捅进去。那柳祁忍不住哼了一声,又酸又软的。敖欢扶着柳祁那条小细腰,用力地攻打着他的要害,似要把他撞烂捣碎一样。柳祁也真的要被撞烂捣碎似的,腰也直不起来了,嘴里不敢发声,便咬住了软榻上的枕头,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二人激战连连,那敖欢却没有消停的趋势。那柳祁忍不住用力夹紧那儿,叫敖欢好快点交代。那敖欢是欢场老手,哪里能不发现他的小伎俩,只拍了拍柳祁的屁股蛋儿,说:“就是这样,好好儿伺候。”柳祁扭过头,嘴里咬着枕巾一角,眼里恨恨看着敖欢。这个委屈又凶狠的小表情,倒比那用力的夹紧更叫敖欢忘情。敖欢一时愣住了,又俯下`身来,扯下那块枕巾,换上自己的嘴去堵柳祁的嘴巴。最后,那柳祁的哼哼声都被吞进敖欢的肚子,像敖欢的精华都被吞进柳祁的肚子里一样。
这鸳鸾铜镜仍闪着光,柳祁汗津津的身体也闪着光了。敖欢倚在塌边,手里把玩着那枚蝙蝠玉佩,说道:“你们中原人为什么喜欢蝙蝠这种阴森吸血的东西?”柳祁还真的认真解释了:“谐音么,蝠就是福。”敖欢笑了笑:“那很好,很适合你。”柳祁一边穿起衣服来,一边说:“我可是个没福的。”室内仍是幽暗,烛光显得极为微薄,这微薄的光亮中柳祁的表情忽明忽暗,好像镜中花一样。敖欢便伸手拭揩那柳祁的脸颊,触摸柔软的实感。柳祁被摸了一下,就立即躲开了。他的神情好像是在懊悔。他懊恼自己怎么又和敖欢莫名其妙地滚上床了,既然懊悔,自然不愿意心安理得地和他享受事后的温存。
敖欢淡然道:“你现在想着阿略么?”柳祁忍不住啐他:“亏你还敢提他!”敖欢无奈一笑:“我当然很喜欢他啊,可我也很喜欢你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柳祁冷笑道:“你真能恶心人。”敖欢轻笑:“和我一起做恶心事的可不是你么!”柳祁却道:“那也有你一份。”敖欢坦然说:“我知道啊。”柳祁一下噎住了,半晌说道:“你难道不怕略儿知道吗?”敖欢笑了:“不怕啊。”柳祁不敢相信,只以为敖欢吹牛,便笑道:“好啊,那咱们跟他坦白去呀。”敖欢笑得更轻松了:“好啊。现在么?”柳祁一时蒙住了,只说:“你发什么癫?”敖欢却道:“发癫的那个是你。”柳祁真的是无言以对。那敖欢继续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第57章
那两块鸳鸾铜镜,在宫人的运送下安全地到达了东宫。敖欢和柳祁衣冠楚楚,无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那柳祁从门里走出,才说:“我自己回去得了。”敖欢便说:“那可不得了。阿略叫我送你安全回家的,你有了闪失,我怎么办?”柳祁冷笑说:“我竟是个纤弱女子不成?要人护送。”敖欢又细声说:“那算我想多陪你一阵子。”柳祁反而无言以对。
这回敖欢倒不乘马了,与柳祁同乘一辆宽阔的轿子,往剑府回去。柳祁坐在轿子里,下定决心一样的对敖欢说:“你我从此可不能再这样了。”敖欢笑了:“不能什么样了?”柳祁冷道:“你既知道我是剑家的人,你这样做,可不是从剑家偷人么?”敖欢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柳祁脸都绿了。柳祁伸出脚来,往敖欢脸上踢去。敖欢一时躲慢了,侧脸上划过一点鞋印,却也不恼,只说:“你说你,自愿选择从了阿略,心里又愤愤不平。跟我一起开心,又不肯坦白承认。我现在答应了你,说我从此以后再不碰你一根头发,把你当嫂子供着,你肯定又生气,要踢我另一半脸了。我若不答应,你心里反而要暗喜,是不是啊?”柳祁的嘴里似被塞了棉花,下颚绷紧了,却又使不出力来,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只能在腹中发出他闷闷不乐的咕噜声。
敖欢却说:“你这样首鼠两端、摇摆不定,是不是很讨厌?我说你可恶,可有说错?”柳祁无法反驳,只能反唇相讥:“那我说你无耻,也没有说错。”敖欢笑答:“我无耻,你就不可恶了么?”柳祁冷道:“我自然是个无心无义的鼠辈,可你不是啊,你是个大人物,略儿的好兄弟,你做出这样的事儿,良心可以安乐么?”敖欢听着柳祁义正词严地说“良心”两个字,好笑到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