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甚至有些同情玊平玉,手下竟是些冲动任意妄为之辈。
“那姓玊的不是要救他吗?”辛无绣可记着仇,“是不是他指使人抓我?”
玄昭道:“没错,你哥来的正是时候,他一来姓玊的便浮出水面。”纠缠这么久,他都沉得住气,倒是托独孤彦的福,省去了不少力气。
辛无绣撇撇嘴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哥不来,你们还要被那姓玊的耍得团团转?”这分明是姓混的,到处搅浑水,忒烦人。
连祎听完倒是很佩服独孤彦,只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拍桌子,将自己手心震痛,连忙捂着手呲牙咧嘴。
玄昭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无奈道:“急什么呢!”
“嫂子怎么把水婴杀了呢!”连祎拿起图纸,“你们看,这上面的图案应当只有小人族看得懂啊,杀了他我们上哪问含义?”
前日皇上将图纸交给他们处理,但图纸除了盐湖地点看得懂,上面的奇怪图案却谁也不知。
“皇嫂看得懂,独孤吞并玊氏后,有一部分小人族顺从于独孤。书上虽说他们善寻盐,但玊氏用他们寻过圣物,他们这些年也帮独孤寻过其他矿脉。我们现在只要将图纸上的具体位置找出来便可。”玄昭将图纸拿过来折好,这两日二人埋头苦照,也只是发现图纸上的内容是什么记号,既然独孤彦看得懂,那便不需要他们费劲。
“圣物?”连祎笑出声,玄昭这几句说的奇怪,听起来小人族好像什么都能寻到一般,“哈哈哈是真的吗,别告诉我还有圣女,他们怎么什么都能寻?”
玄昭摇摇头,“玊氏圣物就是黄金。”
连祎:“……那全天下的黄金岂不是都是他们的圣物?”真是够直白的,别人家圣物都是什么宝石宝珠、如意神像,居然还有将黄金当圣物。还有寻盐,明显是个幌子,说到底贪财而已。
辛无绣显然与连祎想法一致,“说得好听,要钱复国呗。”
“有盐的地方会有黄金吗?”连祎道:“这图纸上的几处,应当都是小人族迁徙过的地方,会不会是他们在哪藏了什么财宝?”不然根本说不通,玊平玉的饭桶手下们显然不会全说实话。
“我怎么觉得这姓玊的是在过家家?”天底下野心勃勃之人何其多,辛无绣觉得像玊平玉这样的还真是头回见,“怎么做起事来像闹着玩似的?”
“闹着玩还险些将你掳走?”玄昭虽然也没把玊平玉当回事,但却不得不谨慎。
辛无绣:“……”我哪知道他想作甚。
“你要是不想帮忙,便去把小关叫来,你自个休息去吧。”连祎道。
……
皇宫。
玄珝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含着一口酒,看着独孤彦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了,怎的还是这幅样子?”独孤彦上前拿走酒杯,不许他再喝。
“你倒是轻松了。”玄珝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独孤彦却明白他指什么,动作一顿,随即笑道:“我本来也比你轻松。”天底下这般不爱江山的君主,可能只有他二人了。
玄珝伸直长腿晃晃脚,“你就这么来,不怕玊平玉欺负你妹妹?”自从收到他要退位的消息,玄珝便知道他要将王位传给妹妹,本想要等个十年二十年,却没想到这么快。
“我来了,她才更省心。”独孤彦道:“玊平玉的确野心勃勃,但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让我俯首称臣。
“所以是你把这个祸害引来的喽?”玄珝站起身去去抢酒杯,“看来他对你恨之入骨,可不止是要你俯首称臣,多半是想将你千刀万剐。”
第44章 可别小看孩子
独孤彦是当真要来做质子。
玄珝从来只敢幻想,不敢奢望,当初收到他要退位的信时,也只是当他在哄自己开心。
回忆当年肥水初遇,玄珝突然站直身体,一把抓住独孤彦的手腕,“当年追杀你的也是玊平玉?”
独孤彦顺势向他一倒,在被他扶住同时抱紧对方,向后一转抱着人坐在台阶上,“嗯。”
玄珝伸臂推他,却被牢牢困住双手,“想来他并不知你身份,否则你早被扔出去喂狼了。”
“我可以喂你。”独孤彦一点点凑近玄珝,热气喷散在耳边,玄珝也凑过去,并自觉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趁其不备迅速化掌为刀向肩背劈下。
独孤彦毫不避闪,手刀意料之中停在半寸处,而后如切瓜丝一般在他背上轻快敲打,独孤彦直接笑出声,“舒坦。”
玄珝恼羞成怒,稍微使力,“为何不躲?快松开我,切磋切磋!”
“皇上伺侯,臣怎舍得躲。”独孤彦满面笑意,“实在是受宠若惊。”
“你不必自称臣。”玄珝突然安静下来。
片刻安静,独孤彦缓缓开口,“紫然……”
“……”玄珝的手刀,早不知不觉改为轻抚,“嗯。”
“别赶我走。”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不走。”
“你家老臣若是再来杀我,你当如何?”
“挡在前面,揍回去。”
“……”
独孤彦隐藏身份提前赶来,随行队伍意料之中被玉水门袭击。
“那疯子会不会找不到皇嫂,拿别人撒气啊?”连祎跟着玄昭去了驿馆,所幸独孤队伍的人伤势并不严重,细问过才知这一路都有人拦截追杀他们。
“我倒是怕独孤有人背叛,这样对我们也很不利。”玄昭看着连祎塞给他们一堆小玉瓶,突然觉得自家王妃有些豪气冲天。
二人从驿馆中出来,已是晌午,连祎便拉着玄昭下馆儿,路过小酒馆时,玄昭一把拦住连祎,“不许喝。”
连祎笑道:“噗,你想多了,别怕。”
突然,一个长发坠地的小姑娘拎着一壶酒从小酒馆迈出,摇头晃脑从二人身边走过。连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那是小孩?”
“或许吧。”那小姑娘看着小,一脸纯真不似作假,但走起路来脚尖先着地,仔细一瞧似乎还一点一点,脚步轻盈飞快,并不是普通孩童能走出来的步子,“但她是个轻功高手。”
“啊?”连祎显然没看出来,“一个小孩还高手?”
“可别小看孩子。”玄昭突然一脸傲然,“你男人十岁便能飞檐走壁。”
“真好,我曾经也这样努力过的。”连祎从未见他如此过,本想顺着他夸赞一番,却不知为何只说出了充满羡慕的话。
玄昭自然听出他的异样情绪,后悔不该拿这件事逗他,暗自懊恼,自家王妃虽说不在意,但自己也不该炫耀一般,“无妨,不会更好,免得练多了老来骨痛。”
“……”身为一个高手居然说出这种话,连祎默默转身,玄昭挥退随行,让他们先回王府,自己则跟在连祎身后进了小酒馆。
玄昭生平第一回迈进酒馆,没想到这不是一间只卖酒的铺子。连祎拉着他坐下,“别看铺面小,可不只有平步青云,偶尔来吃些特色也是不错,原本这家的酱肉也十分有名,经常有不饮酒的客人买来下饭下面,这两年它干脆做起了饭食生意。”
连祎知道玄昭喜食面食,便直接做主点了两碗面,要了一大盘酱肉。
“赶紧给东街送去,那人看着小却实在是狠毒,可不是我们怠慢得起的!”小掌柜亲自招待了二人,转身见小二还在磨蹭,忍不住出声训斥。
“当家的,不是小的多嘴,那家的人怪得很,咱日后可别做他家生意!”小二不甘愿地拎起大食盒,前日也是他送的,那家人一个个冷面得很,活像一屋子僵尸,他不过慢了一步,险些被一棒打死。
老板娘也从后面走出来,“小子说得在理。那家人不是不知咱家主要做酒水生意,要个饭食非要在饭中撒辣子,走得慢了还要挨打,点得再多这点钱也不值当赚。”想想方才那小姑娘,嬉皮笑脸往她身上一碰,便好似毒蛇贴肤一般可怕至极。
“突然一大家子日日来,我当然舍不得不做,再说了我可怕被那小妮子再砸了酒坛。”小掌柜冲老板娘摆摆手,显然不听劝。
老板娘擦擦手一甩算盘,嘴里念叨着,“也不知谁家养出这么个要命的女娃娃,幸好前日那些个青衣獠牙的汉子没跟她一道来,再多几回定吓得咱关门大吉。”
小掌柜闻言赶紧呵斥,不让她再念叨,生怕吓跑了小桌吃面的二人。
连祎将碗中香菇挑出来扔到玄昭碗中,筷子在对面顿住,“你听到没有,青衣獠牙?”
玄昭点点头,打个响指找来影卫,眼神朝小二那边一瞟,影卫立时会意,悄身而去。
“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俩了。”连祎从南疆回来,便没再见到过影卫们,整日里见到的除了下人便是那些侍卫,早忘了王府中还有这些人,真不知这些黑衣影卫平时怎么生活。
玄昭看看一会儿功夫碗中便堆成小衫的香菇丁,夹了一筷子酱肉盘边的青菜放到连祎碗中,“他们比府中那些人忙。”
“你可得对他们好点。”连祎皱着脸将菜叶吃完。
“菜有菜的香,为何每次喂你吃两口都像吃du药一般。”玄昭用筷子敲敲盘边,示意他再吃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