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见到美人图,立刻激动地伸手要拿,见拿画之人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倒也没敢硬拿。
老鸨迫不及待道:“原来昨晚是二位少爷的人?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二位少爷!不过还请二位少爷将画还给小的,小的就指着它活了!”
连祎冷笑一声,故意痞气道:“瞧你这话说的,原来上你这儿快活的都是点画啊!谢倒不必了,我们只是容不得有人为非作歹。你只需告诉我们,画从哪来的,其他的无需多说。”
老鸨又转了转眼珠,憋了半天才道:“这这幅画挂在这里太久,小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的……”
玄昭“啪”一声将茶杯砸到桌上,声音不仅吓得老鸨一哆嗦,也让连祎一句话没上来,差点忘了说。
连祎侧头看了他一眼,拍拍自己的胸口,才继续道:“看到没有,我身边这位爷不爱说话,但脾气不好,你最好想好了说,我倒是无所谓,若是让他不满意,下次砸的,可就不是杯子了。”
玄昭配合着瞪了老鸨一眼,老鸨突然觉得吧下一刻他要把自己砸地上,于是迅速哭道:“小的说,小的着就说说说……”
“还不赶紧说!快别嚎了,这半天一滴眼泪也没嚎出来。”连祎无语道。
玄昭原本只是不屑,听他这么说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老鸨老实道:“小的在这儿开了十来年,这附近只有这一个镇子,周边村子倒是不少,但有钱来这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那时候对面客栈还没开起来,小的也顺便做些打尖住店的客人生意。约莫十年前,有位少爷带着一位受伤的姑娘,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这美人图,是小的在他们走后,在房中发现的。起初只是觉得好看,便挂在了堂上,也不知怎么着,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就这么着一传十十传百,这些年被吸引来的江湖客人到真是不少,今年特别多!”
二人耐着性子听老鸨说着“发家史”,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连祎道:“这画是我们家人所画,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不过你放心,看在你将它保存了这么多年,我们会付你银两。”
老鸨虽然不甘心,但也是个见好就收的明白人,昨日之事发生一次难保不会来第二次,能遇上管事的,倒也是幸运。
玄昭在一边似听非听的溜神,连祎的一句“我们家人”让他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剩下的是交给手下,连祎拉着玄昭赶紧离开了妓院。
“看来我天生没有风流命,第一回进这种地方,还是在白天,除了老鸨一个姑娘没见着,但我还是觉着不舒服。”连祎别扭道。
玄昭却是很高兴的样子道:“不错,这样很好。”
二人回到房间中,连祎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吹热茶,边吹边道:“我觉得不对啊,暂且不说别的,只说皇上这幅画。这可是皇上的墨宝啊,既然不是皇上赐给老鸨的,那他怎么会忘记带走呢?”
玄昭坐在他旁边听他自言自语。
“还有那个老鸨说的什么吸引江湖人士到她那去看画……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肥水镇虽然挺大,但附近一没大城,二没官道,除了偶尔路过的人,谁闲的没事上这儿来看一幅画。对了,昨日那个小掌门不知审问出什么没有?”
玄昭听他自己在那分析半天,等他掰扯完,才道:“爱妃果然聪明。”
连祎想也不想道:“那是自然。”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又被占了便宜,连祎挠挠鼻子犹豫道:“那个,那个你可不可以别再‘爱妃爱妃’的叫我啊?”
“好啊。”玄昭一把拉住连祎,用力一拽将他搂在怀中,道:“那叫你夫人?娘子?还是连公子、连少爷?”
连祎僵直着身体靠坐在玄昭身上,紧张道:“不不不然叫我名字?”
“不好,显得不亲热。”玄昭亲了亲他的脸颊道。
连祎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幻想无数只小手给自己擦掉脸上的口水,当然只敢想想,道:“那那那就等我二十岁,起了字……”
“是了,还有不到半月,便是你的生辰。那你岂不是要错过弱冠礼?”玄昭突然皱眉道。
连祎无所谓道:“我们家不注重这些,我堂哥弱冠时,也只是家族长辈聚在一起给他起个字而已。”
“那你的字,本王替你起了如何?”玄昭道。
连祎感受着腰上那双越搂越紧的手,只好道:“好啊呵呵呵呵。”
“岳父岳母应当是希望你能事事顺遂,美好一生,所以才为你取名连祎。你的生辰在七夕前一日,那便叫明夕如何?”玄昭道。
连祎念叨了几遍,又听玄昭道:“希望我的连祎一辈子平安健康,任何阴暗险恶的人和事,都离你远远的。”
连祎听着玄昭深情温和的声音,渐渐放松了身体,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心安,“好,谢王爷赐字。”
“那你怎么谢我?”玄昭道。
连祎回过神来,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挣脱起来道:“我我我,我还没想好!”
“那本王可等着你想好。”玄昭笑着说了一句,而后对门外道:“来人,昨日的人审好了没有?”
门外立刻有人道:“回主子,属下正要汇报。”
其实,他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听主子们好不容易感情升温,他实在不想坏了主子好事,还好主子发现了他等在门口。
“进来说吧。”连祎道。
“昨日闹事门派,是西南一个叫求生派的小门派。门派虽小,却很是嚣张。据他们自己说的,在西南他们飞扬跋扈,鱼肉百姓,没人敢管,属下认为他们在西南定是有所依仗。那掌门说,他在西南听到有人传肥水镇有幅美人图,他想赶在消息传开之前来看看到底有多美,于是便有了昨日抢图之事。”
“而那个小村官,说是村官,但在属下看来,他就是个村霸,外出采办偶遇求生派,听说他们来肥水镇为了那幅画,他便为了讨好,领着求生派的人来了。”手下如实禀报。
“果然是有人刻意散播的啊!照那小掌门的意思,之后这肥水镇可热闹了。”连祎坐在椅子上伸手敲了敲腿道。
“累了?”玄昭先是关心连祎,然后吩咐人准备热水铺好床,才道:“那幅画是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得想办法将传闻消除。”
“这还不简单!拿纸笔来,本少爷亲手给她画一幅,让她继续挂大堂中间,到时候谁爱来谁来,没准看了我的画啊,会引来更多人!”连祎骄傲到连自称都变回原来的了。
“不行。”玄昭一口否定,“皇上的笔迹不能流落民间,王妃的也不能。”
连祎大咧咧道:“不要这样小气啊!我的画在江湖上可是千金难求的!”
玄昭道:“那更不能画了。”
连祎道:“你就让我随便画两笔,不让外人看出是我我画不行么?你想啊,这附近上哪找画师,即便找到了画不画得好不一定,别到时候在露馅。”
玄昭闻言退步道:“我与你一起画吧。”
连祎跑到桌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已经许久不曾画过了。”
“前不久你才画过图纸。”玄昭提醒道。
连祎诧异道:“那能一样吗!我最擅长的可是山水!”
玄昭点头道:“怪不得地图画的好。”
连祎笑眯眯地拿起笔,玄昭亲自为他展开纸,“千万别把美人画成山水。”
连祎无语地看了玄昭一眼,道:“画谁的脸?”
玄昭指着美人图道:“照着来,稍变一些细节,免得有看过画的人看出来。”
连祎点头道:“幸好那老鸨为了避免有人摸到画,将它悬挂在大堂中央。”
一晃入了夜,连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玄昭突然出声道:“睡不着?”
连祎一哆嗦,转身道:“吓我一跳!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浑身燥热,总觉着闹心。”
玄昭闭着眼伸手搂着他,几乎与连祎鼻子贴鼻子,道:“快睡,该燥热闹心的是本王才对。”
连祎推了推他,道:“我不是在说笑。”
玄昭睁开眼,盯着他,“那你想做点什么?”
在连祎看来,玄昭的目光在月光下像狼瞧见猎物一般发出危险的光芒,连祎结巴道:“没没想做什么,我睡睡睡觉。”
玄昭却不想被白白吵醒,欺身向前,贴着连祎的耳朵道:“晚了。”
玄昭正想做点什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压低的说话声逐渐向房门靠近。
“主子。”侍卫在门外敲敲门道:“出事了!”
玄昭一卸力,整个人压在连祎身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说。”
侍卫道:“求生派几人尽数被杀,属下的等发现不及时,未找到可疑之人,请主子责罚。”
“啊?”连祎正在使劲想把玄大阎罗搬开,结果当然是失败,闻言更是惊得一点力都使不上。
玄昭皱眉道:“派两个人到外面看看,将尸体看好,其他事等知县来了再说。”
侍卫正要领命而去,连祎突然道:“等等!尽量封锁消息,别让这事儿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