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事便讽刺我,给我添堵!”连祎不甘道。
“讽刺?本王讽刺过你?”玄昭此刻才意识到,许是连祎误解了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不仅对他有礼,更是知冷知热,小心护着、容着,难道他一点心意都感觉不到吗?他一直以为这是在讽刺他?
近日来,玄昭见连祎好不容易放下戒备,更是敢与玄昭言语过招,虽然还是小心翼翼,但与一开始的“鹌鹑”样大不相同。这让玄昭以为二人关系更近了一步,时常言语提醒或试探,其实只是为了让连祎有所领悟,希望能早些让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又怕会吓到他。玄昭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说的话,竟被连祎误会成“讽刺”?
讽刺他作甚?他不会以为我一直在言语上“报复”他欺瞒替嫁吧?玄昭此刻心如万马狂奔,不得安宁。
看来,追妻之路漫漫啊。
第16章 玄大阎罗趁人之危
不出两日,陈大等人贩子五人,皆被官府捉拿。
连祎想不到的是,那日驿馆门口见到的大胡子,也在其中。
官府请来王小才与周止两小孩来当堂指认。两小孩见到堂前坐在侧面的连祎与玄昭,一把撒开父母,跑到连祎身边,“大哥哥!”
连祎将周止报到腿上让他坐好,小孩看见大胡子立时吓得往他怀里钻。
王小才长得大些,站在连祎与玄昭旁边来回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站到了玄昭身侧,玄昭见状,抬手摸了摸王小才的头,换来王小才一个大大的笑脸。
连祎看在眼中,心道:这玄大阎罗也有这么温柔的模样,当真稀奇。
两小孩父母知晓他二人身份,见自家孩子如此失礼,害怕却又不敢上前,只得看着自家孩子与大人物一起。
王小才不仅指认了陈大与大胡子,还将对连祎说过的话,当堂又说了一遍。小小孩童当着许多大人的面,语气平静,语速平缓,说话主次有序,丝毫不露惧色。周庭见此子如此,不由暗中点头,如此穷家小户,能有这般出息的孩子,实属难得。而且这几日落难,此子对自家儿子颇为照顾,周庭当下便决定,要认王小才为义子。
大胡子被士兵推进来,一眼便看到了玄昭和连祎,见他二人冷眼看着他们,吓得腿打颤。
根本无需用刑,没见过王爷这么大官的人贩子们,不等审问便排着队将自己的罪行说了出来。尤其是陈大与大胡子。
陈大负责暂时收管被拐儿童,大胡子负责领人转移。
陈大将收管地点全部说出,还将其他收管人也一并指出,官府根据他的话不仅救出各地被拐来的孩童几十人,还抓获了好几个收管人。一时间知府衙门险些成了幼童所。
大胡子,更是直接将驿官是交接人的事说了出来。众人还从他口中得知,送到驿官去的孩子,大都会被驿官卖给周边村镇富人或官员。
官商勾结,诱拐倒卖、买卖儿童!解救出儿童数十人之多!知府坐在堂前,几乎说不出话来。众人无一不怒,连祎转头看向玄昭,见他一言不发甚至面无表情,但他却觉得玄昭这是爆发前的宁静。
“抓,统统给本王抓回来!敢反抗者,杀无赦!”片刻后,玄昭语气凝重道。
知府当下卸了口气,先是对玄昭、连祎行了大礼,而后亲自到周逍湛面前,带着衙门众人,拉着周逍湛走了。
临水门等江湖门派与各级官府一起,用了几日才将诱拐案一众嫌疑人抓获。据嫌疑人的招认,供出倒卖、买卖儿童的地方官员六人。玄昭一声令下,将这六人全部逮到临水知府衙门。
在玄国,诱拐倒卖他人,是死罪。而购买他人者,是重罪。在玄国民事法典第一卷便写有此等罪名,官员犯此等罪名如何惩处,更是用朱砂大字注明其中。
这也是玄昭盛怒的原因之一。
该审的审,该判的判,该斩首的斩首。玄昭亲审了那六个购买儿童的官员,其中四人买过多次,而有两人将买来的孩童致死,玄昭当堂将两人斩首示众。其余几人,玄昭撤了他们的职位,命他们将孩童尽数归还,并负责将拐卖孩童送还给受害人家,待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再自来知府入牢狱赎罪。
“太解气了!”连祎拉着玄昭的袖子围着他转圈,“王爷!我第一次觉得你是这么英明神武!”
玄昭扶着他道:“那你以前以为我如何?”
连祎闻言站定,低着头犹豫了一番,才道:“说实话,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治我的罪。”
玄昭好笑道:“看来不是什么好话,都‘治罪’这么严重了?”
连祎道:“那不是怕你喜怒无常嘛。”
玄昭道:“说不说?不说本王可治你的罪了。”
“唔说说说!”连祎松开玄昭往后跳了几步,戒备道:“以前听说过你的名声,威震四方啊!所以我很怕你……”
玄昭道:“看来是恶名。”
连祎眯着眼睛,点点头,心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玄昭见状假装严肃道:“嗯?”
连祎吓得一阵乱摇头。
玄昭无奈上前,按住他的脑袋,道:“你啊……传闻不可尽信,本王还曾听说连小少爷聪明绝顶,如今不也见了人才知道事实?”
连祎抗议道:“难道你觉得我很蠢?”
玄昭认真点头,“果然很聪明。”
连祎道:“你又讽刺我!”
玄昭拉起他向房间走,“本王怎会讽刺爱妃?”
连祎道:“那你调戏我!”
玄昭道:“嗯。”
连祎心道:玄大阎罗不仅凶残、猥琐,还很无聊!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老弟,哥真想不到,你居然会爱上当朝王爷!哥更想不到嗝,你居然甘愿委身于他!”周逍湛晃晃悠悠拎着酒壶攀上连祎的肩膀。
玄昭与周庭喝茶闲聊,余光见状,微微皱起眉头。
周庭见状,赔罪道:“家兄醉酒,还望王爷莫怪。”
玄昭摸索着茶杯,淡淡道:“无妨。”晚上收拾连祎便好。
连祎借着酒劲,噼里啪啦地将苦水尽数倒给周逍湛,周逍湛听完,竟抱着树干笑得前仰后合。笑完才问:“那你不喜欢王爷?”
连祎被问得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喜欢?应当不喜欢吧?本少爷这辈子还没喜欢过谁,不喜欢,不喜欢。”
“骗人呢吧?”周逍湛道:“我看你今日瞧王爷那小眼神,很是崇拜啊!”
连祎道:“那能一样嘛!周大哥你什么眼神啊!”
周逍湛肯定道:“哥眼神好得很,我告诉嗝你,崇拜是一个好的开始……开始!”
连祎一个劲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嗯不可能……”
玄昭见他东倒西歪,再坐不住,起身扶住他,对其他人道:“今日便到这吧,诸位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便拖着还要喝的连祎走了。
竖日一早,连祎从燥热干渴中醒来。
宿醉的头痛感并不强烈,嘴中发苦,嗓子干的厉害,连祎知道,一定是被喂了醒酒汤。
今日天气格外干热,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晒得连祎差点以为是午时。
连祎简单洗漱一番,穿好衣裳坐在镜子前,刚拿起梳子照了两下镜子便愣住了。
连祎见自几脖颈间似乎有蚊子包,摸一摸,不痒不凸,再一摸,有点疼。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连祎慌张起来。
举着梳子原地转了几圈,而后反应过来似的迅速扒开衣襟低头细瞧,果然又见几处红点。
连祎拉好衣带,深吸一口气,喊了声:“来人!”
阿三在门口迅速回应:“王妃有何吩咐?”
“你们王爷呢?”连祎问。
阿三答:“回王妃,王爷一早去了临水门。”
去那做甚?连祎疑惑道:“他可说几时回来?”
阿三道:“王爷吩咐过,王妃昨晚累着了,需好生休息,他过午便回来,王妃不用找。”
……
累着了……好生休息……不用找……
连祎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屋中先是迈大步走了几趟,又跳了高,最后干脆使劲劈个叉。
没什么不适,应该没失身。
可是身上这些个痕迹怎么回事?
这么久不见玄昭有任何不礼行为,最多是盯着他换换衣裳。自认为很爷们的连祎,觉得大丈夫不拘小节,看便看,却是逐渐放下防备,丝毫不曾担心玄昭会有过分行为。
连祎直道:大意了!大意了!本少爷是有多英俊,让玄大阎罗按耐不住?趁人之危!无耻!
连祎在房间忧心忡忡,怀疑人生,玄昭则在临水门,找周掌门闲谈。周逍湛幼时在皇城多年,与连祎时常见面,知道许多连祎幼时趣事。什么踩着下人上树掏鸟窝,不小心捏碎了鸟蛋,被鸟儿追着啄了许久,那只鸟一连几日守在连祎房门口,搞得连祎几日不敢走门。
还有什么被连钰拉着练剑,翻云剑谱被罚抄到倒背如流,也只能用翻云剑刺破一颗瓜。
周逍湛坚持认定,连祎与玄昭情投意合才走到一起。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像他与他夫人一样感情深厚,琴瑟和鸣的夫妻,才是合格的夫妻。所以他将他知道的所有关于连祎的事情,全都详细说给玄昭听,希望可以帮助到连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