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阁主。”
裘刃说完便昏死过去。
裘刃陷入无尽的黑暗,自己被父亲隐匿多年,一直就住在书房的暗室当中,自己出门也必须等到上面的人全部走之后才可以自由活动,这种日子过了整整十八年。
他知道父亲与李洪德的交易,也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以后让自己更好的接管无应门,所以他都忍下来了。
等到终于灭了一尺斋之后,自己将赝品替代,明媒正娶了李洪德的女儿,才真正扬眉吐气。
他掀开盖头的时候看见李君汝的脸,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晚上因为情绪实在不稳固,所以就没有回去,第二天两个见面人均是不可思议。
他从李君汝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和失望,但是不论她如何看待自己,裘刃便觉得这一眼就足以爱上这个女人。
后来阿汝病了,而且从她父亲那里找来弟弟作陪,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并不戳破。
如果当时是自己先遇到阿汝,她会不会喜欢我呢?
黑暗中,裘刃感觉有一双手很温暖,在自己脸上来回摸索,睁开眼睛,不禁心中狂喜。
“阿汝!”裘刃坐起身来,面前的李君汝气色出奇的好,自己也是许久没有看见过如此精神的阿汝了。
“说来神奇,我本以为自己挺不过除夕,没想到只是泡过热汤之后四肢百骸就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李君汝虽是这样说,但是脸上并不曾展现惊奇的神色。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裘刃低下头,抓起李君汝的手,紧紧握住,就不再说话。
“你说的,过完年陪我去看梧桐,还记得吗?”李君汝声音很小,该是还没有恢复,整个人的状态还十分疲惫。
裘刃点头。
李君汝拿了裘刃的外衣给他披上,又吩咐丫头先将炭炉搬到园中,然后扶着裘刃或者说两人互相搀扶走到梧桐苑里。
大年初一,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寒,裘刃将自己的袍子展开,示意李君汝靠过来些。
难得李君汝照做,往裘刃淮中钻了钻。
两人走到树下,坐在院子里,裘刃仍是拽着李君汝的不不松开,李君汝也任由他拽。
“打算告诉我了吗?我去过你的书房了。”
裘刃微怔,叹了口气,只将怀中的那只手攥得更紧,念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名字清不清楚。
岩仇这个时候是景芝。
第54章 无法原谅
天气寒重,院中的梧桐还是光秃裸露。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难得清闲了些,之前本来无应门中的门生就遣散大半,如今新春的早上除了余音未绝的鞭炮,还夹杂着年味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十八岁之后的裘刃。”
李君汝虽然心中隐隐知道答案,但是听见裘刃将事情说出的时候自己仍然心中抽痛,而且自己不能够想到最坏的结局,就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少年时代的裘刃了。
“他在哪?”
“死了。”
李君汝微微动身,侧头看着裘刃。
裘刃的脸十分耐看,两人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是裘刃的脸仍然久明不衰,还有少年英气的样子,李君汝打心底里对裘刃是存有感激,因为自己冷言冷语许多年就连子嗣也未曾未裘家诞下,可是裘刃一不责备,二是忠诚,反而还对自己关爱有加,如今为了自己的病听阁主说连自己的命也枉之不顾,细细想来,自己着实对他不住。
可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自己与少年时代裘刃的分离,如今的裘刃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怎么死的。”李君汝面色不改,但说出话来却很是艰难。
“是我亲手杀死的。”裘刃回看李君汝,眼神并不闪躲。
半晌李君汝没有说话,望向梧桐的一枝,眼神空洞缥缈:“他是个好人。”
“其实着许多年我心中早有答案,我从不接近你的书房是因为我不想知道真相,你如今愿意坦诚相告并不期满我很欣慰,我感谢你,但是并不会原谅你。”
裘刃攥住想要抽离的手:“我知道。”
李君汝又道:“你我二人可以在此安稳谈话,便是父亲谋事已成。”
裘刃倒是为李君汝这句话吃惊,原来她早已知道。
察觉出裘刃的吃惊,李君汝解释:“那日回家我偷听你们谈话,也是吃惊,父亲万般隐忍算计都是为了夺得江山,野心也罢权谋也罢,我累了,如今只希望见到显弘带他离开,这便是我今后的心愿。”
“只怕你不会如愿了,我再告诉你一事,李显弘并非岳父大人亲生孩儿。”
李君汝站起来,捏紧裘刃的衣袖:“怎会?这其中又有何事?”
此时门房管事跌撞进来,好像有天大的消息,显得有些癫狂:“门主!门主!宫——宫变——,太子弑君被囚,听说二皇子马上就要登基啦!”
裘刃道:“自古皆是如此,又何必大惊小怪,宫里变天的火也烧不到这里来,与平时一样便可,无需吵闹,下去吧。”
门房又撤下去,心道,门主不愧是门主,这么大的事说的跟吃饭一样。
李君汝又是一阵眩晕,扶住裘刃道:“为何是二皇子当政?父亲失败了?”
“非也,我要说的你的胞弟就是钱弼,当朝二殿下,你若不信等岳父大人处理完朝堂之事也自会向你解释。”
“那显弘是——是”李君汝心口感觉像被拉开,血水汩汩往外冒。
“他是养子,这其中的许多牵扯都是当年的布局谋篇,如今呈现出来,看似完美,却不知这其中的很多人情世故却是其中最大的裂痕。”裘刃看了一眼梧桐树,又接着道:“此番岳父霸业已成,算得到你我夫妻算不到人心易异,今日我之苦楚,也算活该尝得。”
李君汝闭目不语。
裘刃将李君汝环住,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裘刃苦笑:“我不求得你的原谅,但是我不会放你走,我生来并非偏执之人,但是遇见你我便是了,除非我死,否则你哪里也不许去。”
“你又为何要做到这一步?”李君汝摇头,怀抱的温暖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你不必成全我,我对你的恨意早已在许多年中溃散,我也对不起他,更无法原谅我自己,你要是将所有罪责承担,你以为我会感到慰藉?恰恰相反,只会徒添烦恼罢了。”
裘刃闻言无以复加的惊喜,紧紧搂住李君汝,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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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芝在除夕当夜作别裘刃就往器阁赶,心中挂念三娘,脚程就更快,一路没歇没停。
“三娘!三娘!”
不知道为什么,景芝这次回来心中格外心焦,就好像预感到什么一样,房间没有点灯,没有生火,有些寒潮。
“三娘?”景芝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没人回话。
景芝全身戒备,朝里走去,越是往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越大,“三——”
“啊——”尖锐的女声惊叫起来,景芝识得声音就是三娘,朝里探勘,三娘一把扑上来。
景芝心中顿时轻快,三娘在与他玩笑。
“你做什么,我差点伤你!”虽然语气严肃,但是怀中的三娘可是笑得咯咯作响。
“有段大哥的消息了吗”
“不出所料,李洪德已经动手了,如今之计我们要先整顿军马救出太子,除掉李洪德。”
三娘道:“皇宫里李洪德当皇帝?”
景芝又将近日之事仔细说与三娘听,三娘眼睛眨呀眨呀,直呼简直李洪德厉害。
“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二皇子。”三娘唏嘘:“皇室的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景哥哥,等到段大哥报仇完之后,我们回你的药仙谷吧,这样我五十岁以前都是逍遥快乐的日子了。”
景芝笑笑,摸了一把三娘的脑袋,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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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二三包袱里面装着“自己”的脑袋,摸到宫城之外,他昨天在城墙之上看见宫内发生的一切,暗道李洪德真是隐忍,也没料到灭门之仇竟还有同谋,而且在无应门和万贵妃之间牵线搭桥的人就是李洪德。
自己报仇一路追来,一直以为是裘千仞与万贵妃一手谋划,临到最后才发现,他们两人竟都是李洪德的棋子,不知此计能否瞒天过海还未可知。
衣二三连夜上了亭安山,看见山上一触即发的阵势就知道自己来得及时。
“衣大侠!”
季忘仙看见衣二三从阵前迎上去。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李侍卫和我正要冲到宫里救太子呢。”季忘仙一脸焦急。
李侍卫在一边插话道:“我还在劝季将军此事着急不得,他就是不听我的。”看起来李侍卫的满腹委屈对季忘仙全无用处。
衣二三道:“你们不要吵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季忘仙跳起来:“老子等你们从长计议完我去收尸得了!”
衣二三道:“季兄弟莫要着急,等我先去宫里和李洪德商谈,李洪德想不到太子在宫外还有势力,你们只需时机成熟之后再开始动手,若此时打草惊蛇,就凭借这一帮乌合之众跟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