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臭男人,就是心思太重,想那么多干嘛,眼下只要是好的,以后的事情难免不会有变化。”
萧三娘说完,又走到景芝旁边看他磨药,景芝的手很白,骨节分明修长细腻,当真称得上是一双绝手,她之前问过他关于手为什么生得如此好看,景芝坦言,若是没有这只手,现在怕是一堆白骨了,是这双手让药仙答应收他为徒,才有了现在的药仙。
萧三娘小的时候总是在背后偷偷叫他巧手娘娘,当时还惹得景芝很是难堪,最后也释然了,可是三娘却再也没这么叫过他。
段无衣啊,段无衣,你可要懂得分寸,景芝心里隐隐不安。
北辰依约来到衣二三的房间,却发现房间昏暗,没有点灯,心里起疑,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花样,上次和他扭打在一起的景象至今记忆犹新。
第16章 恶劣玩笑
北辰见到屋内昏暗 ,不敢大意,放轻脚步,手掌捏住刀身,又不敢使尽全力,慢慢向房内靠近。
直到北辰已经走到房间的中心,房间里面仍然一副无人的迹象,北辰越走越疑,北辰的眼力向来很好,尤其是在漆黑的夜里,虽然这屋里散发着蒙蒙的昏暗,但是在北辰眼里却是通彻清晰,他巡视一周却没有发现一处人影。
北辰挥刀将桌上上的烛台点亮,房间顿时敞亮起来,借着烛火,北辰也看清了房间布置。
手里的刀不自觉握紧,这诡异的气氛让他开始不安,像夜晚独自走在雪地中,散发着清冷的寒气,直到遇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突然,北辰抽刀向身后劈去,回身果然发现衣二三一张贼眯眯的弯眼此时正盯着他,让北辰有些发毛。
“你搞什么名堂,你让我来,自己却躲起来?”北辰口气中带了十分沉重的不满。
连北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无聊的玩笑牵引情绪,只是感觉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很不好。
衣二三倒是稳稳捏住刀身,就像那天一样,只是力道很弱,因为北辰出刀时也没有用尽全力,就像知道来的人是自己一样。
“小娃娃,我如果不留个心思,怎么知道来人是谁。”
北辰心道,凭他的借气识人不可能不知道来人是自己,只当他在为自己幼稚的玩笑狡辩,自己也不去理会,开门见山:“你到说说,我的武学为何难再上一层。”
房间烛火摇曳,又将北辰的轮廓勾勒与明暗之间,光影波摇间恍若谪仙。
衣二三坐到桌前,摸索着桌上茶杯,茶杯很是精致,青瓷釉上用白乳添作两笔,一只红嘴仙鹤便在杯身四周翩然起舞。
“如果你还是这样问我,目前你的武学就会如同杯上仙鹤,只会绕着杯身徘徊。”
“你什么意思。”
北辰心里烦躁,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说些云里雾里的话。
衣二三倒是一派气定神闲,为自己添了杯茶水,轻嘬一口,道:“你就不能坐着同我讲话,而且......”
衣二三忽然压低声音,整张脸变得严肃起来,房间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北辰受到衣二三施布的强大气场,一时竟不敢说话。
只听到衣二三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什么身份?”
这句话嗓音陈厚,里面又掺杂着衣二三的内劲,震在北辰耳中,北辰只觉头晕目眩,步伐开始虚浮。
太强了,北辰内心震撼不已,不自觉收敛了脾性,低头道:“师傅。”
声音有些颤抖,而且还带上了从未有过的乖巧。
扑哧……
哈哈哈……
衣二三捂着肚子,双手拍打在桌子上,两腿乱踢,半晌才摸了把眼泪道:“还真是个孩子。”
这话夹杂杂着北辰不曾注意的宠溺。
“所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北辰沮丧,还是站着,内心里还有种被羞辱过后的低落。
“如果哪天你不再这样问我了,我就告诉你。”衣二三用十分庄重的口气回答了很像赖皮的这句话。
北辰没有再发怒,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在这个狡黠的男人面前展露自己卑微的愤怒。
“你饿了吗?”
衣二三问道。
北辰又是一愣,这个男人果然很不正常。
“不饿。”
“徒儿,随我来。”
北辰在被衣二三拖走之前,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裘刃还呆在李君汝的窗前,端茶递药,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君汝只是机械地吃着喝着,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脸色还是很难看,就连睡去的时候,脸都深深的埋向里侧,就像躲避着什么。
或者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在躲避眼前这个悉心照料自己的夫君。
裘刃对于李君汝所有的反常都看在眼里,但是只要她肯陪在他的身边这样就够了。
门外有两道人影走过,一高一矮,速度很快,这是在裘刃眼里,对于一般的门生根部不会注意到,因为实在太快了。
北辰被衣二三抱着,是生生硬硬的肩扛!
被勒得喘不过来气,北辰憋屈得很,还偏生不能发作,这个男人总是让他难堪。
两人落在无应门处上方的一座屋顶上,两人均屏息轻掂,没有发出声响。
北辰轻声道:“不是去厨房吗,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落脚的房顶,下面是李显弘的卧室。
“听说弓满盈来信了,咱们也过来看看。”
衣二三将头凑近房顶的烟囱,轻轻将手拨开屋上的青瓦,直到里面透出暖橘色的灯光,北辰也将头凑过去,顺着衣二三的目光看去。
衣二三感受到身边的小脑袋,北辰的头发没有束起,平日总是拿一根发带绑着,有些松松垮垮,此时一靠近,有些碎发就顺着北辰的脖颈滑下来,衣二三侧目又顺着头发看见北辰精致的锁骨,心中微动,泛起自己未曾有过的异样情绪。
北辰倒是未曾察觉衣二三的侧视,仍是专心致志探看屋里的情况。
李显弘从书房那里收到盈弟来信时,十分激动,哆哆嗦嗦将信展开,上面却是别人的手迹。
“阿弘勿念,一切安好。”
只有八个字。
李显弘将信横竖上下看了许多遍,确定只有这几个字,晚饭也没吃,就回房研究起来。
会不会是盈弟有些隐私之事不好明说,这信藏了暗语?或者是江湖黑话?再或者信纸有蹊跷?
脑海中涌现了许多奇怪的想法,还特意问门房收信时有没有告知信从何来,但是门房回话却是信鸽送来的,鸽子已经关起来了,想要回信再放回去。
李显弘又将信鸽笼子拎回来,给里面那只肥鸽它吃最好的谷子和纯净的山泉水,可是那只鸽子不领情似的,分毫未动。
李显弘越看信鸽越欢喜,信鸽整体呈灰白色,只有脖子以上和翅膀的末端带着泛彩的绿色,两支翅膀欢腾起来格外好看。
房顶上两个人就痴痴傻傻看着屋内的李显弘摆弄信鸽,北辰耐心快要用尽了,侧头看见衣二三仍是看得津津有味,也没说什么继续往下看。
只见李显弘将信和信鸽都放置在桌上,拿了铁棍出门去了。
李显弘要去练棍了。
“机会来了。”
北辰还没有反应过来,衣二三已经在李显弘刚刚离开时就跳了下去,北辰连忙跟上 。
“你望着风,我进去一趟。”
衣二三交代北辰看门,自己用不知哪里来的铁线将房门撬开,翻了进去。
北辰领了命令又跳上房顶,仔细侦查。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北辰看见练棍回来的李显弘,连忙翻下屋顶,只看见门房已经恢复原状,衣二三早已经没有踪影。
火气翻腾,北辰此时此刻只想拿着漆刀把那个男人的脑壳劈碎,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强压火气,北辰摸到衣二三门口,发现果然里面点着灯,那颗自己很像砍碎的脑袋在里面摇摇晃晃。
“你回来也不说一声!”
北辰没好气叫道。
衣二三全然不理,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北辰望着衣二三表情严肃,一时语塞,只好气鼓鼓的坐在临窗的凳子上,托腮瞪着衣二三。
衣二三抬头,做出一副惊恐表情,语言却是戏谑:“我一个人来去惯了,把你忘了,莫怪,乖徒儿。”
北辰悻悻道:“可是查到什么。”他不想再为这个男人动怒,若是每次都是如此,保不齐自己要被气死的。
衣二三点头笑道:“可以确定,弓满盈必定和皇宫有某种联系。”
“何以见得。”
“我去探查过那只鸽子,是皇宫里御用的信鸽,非皇粮不吃,另外信纸材料做工和信上墨迹也非寻常人家所用。”
衣二三坐正道:“要想确定,还要麻烦乖徒儿你。”
说着将手中正在玩弄的青鹤茶杯转到北辰眼前:“烦请你跑一趟。”
确切的说,衣二三让北辰跟着信鸽,看究竟是何方信鸽。
北辰原本瞪着着的眼睛又大了一圈。
衣二三笑眯眯盯着北辰:“只有这个方法可以确定信鸽的来历,不过你也不过太过担心,皇宫距离无应门不过百八十里地,凭你的脚程,也不过一日,若是半路看见信鸽方向不对,再追个几十里就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