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潜锋 (恒山羽)


  赫戎眼底杀气陡升,迅如闪电扣住了祁重之的脖颈,强而有力的手臂抡起,狠狠将他掼到了墙面上。
  闷响沉重,听得人胆战心惊,祁重之如被拍在墙上的蚊子,喉间蓦地涌上一口腥甜,沿嘴角滑下一线红痕。眼看着满脸戾气的赫戎越逼越近,他强撑着没有跌坐下去,疼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拇指还能用,在腰间垂死挣扎地一挑,剑锋出鞘了半寸。
  这是赫戎第二次对他起了杀意,恐怕他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幸运了。
  阿香昏天黑地吐了半晌,她本是胃里有陈疾的人,刚刚吃得太急了,苦水直钻舌根,熊胆咽进去,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往喉咙口返酸水。
  她萎靡不振地捂着肚子进屋,入眼却见二人你死我活地打了起来!
  她霎时连胃痛也顾不得了,急得大喊一声:“快别打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祁重之连剑都没拔.出来,赫戎钳住他的手腕,声音清脆地一拉一扣,他的右手就此脱臼,软绵绵地耷了下来。
  祁重之脸色一白,赫戎旋即并指成勾,鹰爪一般抓向他的咽喉——
  能剥肉见骨的一招,在那两个疯子身上,祁重之见识过。
  赫戎的手离祁重之的脖子仅仅毫厘之距,几乎能感受到他指节的冰凉温度,再进一寸,祁重之将当场毙命,他却停下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阿香。
  阿香满头大汗地推开赫戎,搀扶起摇摇晃晃站不稳的祁重之,这会儿他倒比她看起来更像是中了毒的。
  “我只是胃疾发作,根本没有中毒,戎大夫现在该相信祁大哥了吧!”
  皱眉头的换成了赫戎。
  居然会没有毒。
  祁重之嗓音嘶哑道:“中原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拿刘老伯的命威胁阿香替你试毒,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
  赫戎的目光落到祁重之苍白的脸上,眼底神色一时晦暗莫测。
  在他的世界里一向只有他自己,旁人的生命与尊严都无足轻重,他是第一次见祁重之这种会为了别人豁出性命相帮的傻子。
  赫戎无法理解,这未免有些太愚蠢了。
  他突然走近半步,祁重之下意识朝后退缩了下,接着右胳膊被赫戎拿起来,“咔嚓”一声,脱臼的手腕被完好无损安了回去。
  祁重之一怔,试探着动了动手。
  “……等等,我还有事求你。”
  赫戎抬脚要走,闻言停下步子,扬起眉梢,示意他说下去。
  这态度像是对待什么小猫小狗,祁重之生平头一回低声下气求人,还是在刚怒气冲冲质问过他后,不禁有些气苦:“你能等半个月,但阿香不能,她一个女孩子家,自己生活很不容易,我想请你尽快救治好刘老伯。”
  怕赫戎不同意,他咬牙又添了句:“大不了,我再跟你回山去做人质。”
  阿香眼眶微红,攥紧了祁重之的衣袖,抬头眼巴巴看着赫戎。


第7章 第五章
  祁重之做了一个梦。
  梦里张灯结彩,吉祥止止,大红木圆桌旁立了四把凳子,主座上坐着位佛眉温目的老妇人,祁重之提起酒壶,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倒入了半茬桂花酿。
  “奶奶,今儿个是大年夜,您怎么着也得喝一口,就当沾沾喜气啦。”
  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轻拍祁重之的手背;“ 嗳,嗳,好孙儿,少倒——你爹娘去哪了?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过来呢?”
  “他俩啊,”祁重之答道,“恐怕还在忙呢,说是今夜就要装具了。”
  老妇人微愠,催促道:“真不像话,你快去把他们喊来,成天就知道铸剑,大年节里还不消停。”
  祁重之嘻嘻哈哈应着声,脚步欢快地去了。
  祁宅坐落于龙山脚下,方圆二十里只此一家,偌大的庭院楼阁,家中唯有主户四人,老仆两人,素日里清净宁和,就连过节也不外如是。
  祁家是百年铸剑世家,祁重之的爹娘在江湖中颇具名望,两人虽年纪轻轻,锻造技艺却十分精绝老道,最重要的是品德高尚,他们每三年仅出一把作品,每把皆是世人争相哄抢的宝剑,却从来只赠英雄,不售高价,久而久之传为佳话,更是被冠上了“铁伯乐”之赞誉。
  三拐两绕,朴实无华的阁楼后别有洞天,入眼是夫妻俩站在铸剑台前,各执羊角卷的一端,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谈到兴处,便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画面何其静好。
  祁重之握拳抵唇,在他们背后惊天动地干咳了一声:“老爷夫人,晚膳准备好了,老祖宗派小的我来问一句,您二位打算何时移步前厅啊?”
  蜜里调油的两人唰地分开,都老夫老妻了,还活似新婚燕儿。祁母笑骂着点了点祁重之额头,祁父哈哈大笑,不甘示弱地擂了他肩膀一拳,三人闹作一团,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齐齐簇拥着往回走。
  老仆人在院外挂了两串鞭炮,信子点燃,远远传来噼噼啪啪的震天声响,山外城镇中窜升起团团烟火,祁重之仰头看入了迷,像个孩子一样往后去够娘亲的手,一抓之下却扑了个空。
  他疑惑地回头去瞧——哪有什么爹爹娘亲,只剩两具白骨随风抖如筛糠,眨眼的功夫在他脚边化为了灰烬。
  乌云闭月,身后哪有什么红灯彩披,全是惨白一片的白绢黄花,从房梁处突然燃起熊熊烈火,一路疯了似的蔓延,顷刻烧到了他的脚底。
  祁重之手脚冰凉,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天翻地覆间,屋里的满桌菜肴皆成了丧烛供果,厅堂之上,赫然摆放着三个牌位。
  正是他的三位至亲。
  他恍然大悟地突然想通了什么,四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撕裂,方才所有的温情居然全是假象。他仿佛置身于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里,铺天盖地的潮水疯狂淹没口鼻,逼得他几乎要窒息。
  祁重之诈尸般坐了起来,胸膛急促起伏,好一阵无法平复。
  又是这个梦……
  他颤巍巍抬手抹了把脸,沾了满手湿漉漉的水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山洞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鹅毛大雪,冷风呼呼往里卷着,祁重之后知后觉发现身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熊皮,而这里没有旁人,只能是夜里睡着后,赫戎悄悄给他盖上的。
  祁重之迟钝地回神,有些不可思议,怔怔地道:“谢谢……”
  ——没错,赫戎答应了他的请求,在那天夜里彻底医治好了刘老伯,他便再一次作为人质,同赫戎在山里生活了又半个月。
  赫戎此人,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外界传言,给人的印象都无一例外是阴森可怖的。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他的狠辣,古今多少将帅,唯有他一个被冠上了“鬼”字头衔,可见一斑。
  与他做交易可以,但空口白话地求他办事,基本是没着落的,若非是他随手帮祁重之接回了脱臼的腕子,祁重之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不抱希望的事,他却没有所求地答应了,反而出乎人的预料。
  祁重之总不能直接问人家你怎么答应了,便只好自己心里疑惑着,疑惑来疑惑去,觉得更加看不透赫戎了。
  山上的日子真不好过,祁重之的两只脚冻成了萝卜,夜里总是又痒又疼。好在他没什么大少爷的臭脾气,还算可以忍受,
  至于无人说话这点,他倒是已经习惯了。
  赫戎当真是那种可以十天半月不发一言的人,主动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有时实在惹得他烦了,就提溜起祁重之的后脖领,把他一路拖拽到山洞里头,扔在那儿不管了。
  记忆里那次失控渴血的状态,估摸着因为有熊胆加持,倒是再也没有发生过。
  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赫戎站起身来,踢灭了奄奄一息的火堆,对他说:“时辰到了,走吧。”
  大概是久居高位的原因,他说话时惯用命令的语气,总是让人很不舒服。祁重之故意磨磨蹭蹭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赫戎也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他的臭毛病真的很多。
  祁重之骂骂咧咧腹诽着,脸上的神色却截然不同地轻快,甚至不知不觉吹起了口哨。
  因为第二批家信到了。
  意味着他不必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蹉跎宝贵时光,今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祁重之归家心切,吩咐仆役们在山脚下接首,这对赫戎来说也很方便,他没有反对。
  “张伯,久等啦!”
  这次的声势比前一回浩大得多,祁重之嘴角噙笑,在赫戎背后一抬手势,被唤张伯的中年管家远远朝他躬身行礼。二人走近,身着黑衣的人马训练有素地分开,齐刷刷让出中央押送的东西。
  在看清那是什么后,赫戎的脚步猛然一滞。
  没有装熊胆的药箱,那里竖立着一架精铁打造的笼子!
  他瞬间明白中计了!第一反应是迅速后撤,逼近背后的祁重之。
  那群明显不是普通仆役的黑衣人岂能容他得逞,两支飞箭冲他面门破空袭来,赫戎挥臂打落一支,另一支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划出一道见血的伤痕。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