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只得作罢,由他自己去了。
在马车上枯等了一会儿,有些打瞌睡的秋来突然尿急,便下车来到附近的草丛中解手。接着他看到司马弘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便信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司马弘正忙着哈腰查看那些被火烧过的树干,见到秋来简单打了声招呼。
秋来也低头查看,问道:“司马老师找到线索了?”
司马弘的声音轻快了些:“算是有一点儿吧!我之前都没想到燃料的问题,其实要想造成够大的爆&破,助燃也很重要,刚才看到这些木炭才想起来!”
他看得差不多了,直起身看了看自己被染黑了的手,又抬头眺望远方。
“那边不远处有处溪水,我去洗洗手就回来。”他对秋来说。
“我也要净手,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溪边净手,净过之后,司马弘直起腰,对着周围的景色感慨道:
“真美啊!在这没有任何开发痕迹的地方,任何一个角度都是风景啊……你看那花团锦簇的……啧啧,连空气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
站在他身边的秋来突然问道:
“司马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关于您自己的问题吗?”
司马弘转过身:“你说。”
秋来便认真问道:“老师的家乡……是哪里?”
司马弘睁大眼睛望着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秋来回答:“您曾经说您在西域生活过,却从没说起过自己的家乡是哪里……但您口中的‘你们那里’,跟我在书里看到的西域相距甚远,所以我想,司马老师的家乡,可能在一个……怎么说呢,更加遥远的地方。”
司马弘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写了个番外 所以周六加更 周日休息一天 周一复更 望继续支持!
第32章 故人
司马弘被秋来的话震住了,半天才说:
“为什么是个更遥远的地方?”
秋来抿了抿嘴,试探着开口:“是我猜的……司马老师会不会气我擅自揣度?”
司马弘惶惶然摇头:“你尽管说。”
“我是觉得,司马老师跟我们很不一样……”秋来便解释道,“不仅是跟我,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特别的……不同。不光是您的语言、您所懂的东西、您口中的那个地方,就连您对人、对事的态度,也与我们大家不同,不是不对,只是不同。
“所以我想,您可能来自一个比西域更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比我们更渊博、更聪明,处事待人的原则也与您一样……”
司马弘目瞪口呆。
他似有些慌乱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猛地踩在青苔上,一滑,眼看着就要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秋来看在眼里,本能地伸手拉他,两人东倒西歪地挣扎片刻……
好不容易稳住彼此之后,司马弘和秋来对视一眼,都为方才自己滑稽的动作大笑了起来,尤其是司马弘,几乎笑得背过气去。
笑过之后,两人才发现,四只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拉在了一起。
秋来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
司马弘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害你差点儿也摔了,没把你拽疼了吧?”
秋来摇摇头,看了他一眼,恢复了如常的笑容:“没事,你没摔倒就好……我们回去吧?”
司马弘似有些木讷,停了片刻才道:“是是,赶紧回去吧!”
没过几日,宋隐就找到了借口。
梁国的几个士兵偷着喝了点儿酒,挑衅性地殴打了大陈一个落单的士兵,结果下手重了点儿,那士兵被人发现抬回军营后,便咽了气。
于是宋隐顺理成章地给梁国扣了寻衅的帽子,举兵攻城。
这次战事持续了半个月。最终自然是以内忧外患自顾不暇的梁军撤退为结束。
至此大陈国盟友也结了,气也出了,威也立了,可谓是收获颇丰。于是宋隐亲自把大陈的国界碑埋到上庸城外,在等待边防军部队来接手的日子里,把善后工作全部扔给几位将军,真正当起了甩手王爷。
这日宋隐出城办事,秋来用过午膳后,照例到他们临时居住的上庸刺史府花园散步。刚走了一圈儿,远远地看见司马弘的身影。
秋来犹豫到底要不要叫他——自从那次从黄霞城回来,他就似乎一直若有似无地躲着自己。
秋来想,大概是自己说的关于老师家乡的揣测,让老师难堪了。那天回程的路上,他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秋来虽不明所以,但十分后悔自己的话——若是自己没那么好奇,非要把想到的说出来,就好了。
秋来抿了抿嘴,打算转身绕道走掉,省得两人尴尬。但司马弘大概没看到他,径直向前走了过来,秋来不方便再走开,只得站在原地等着跟他打招呼。
果然司马弘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快走到秋来身边时,才猛地发现原本站在树木阴影下的他。
“司马老师这是去哪儿?”秋来主动打招呼道。
司马弘略显慌乱:“啊……我去取气象瓶……你呢?在这里散步?”
秋来乖巧点头。
司马弘挠了挠头,似乎在烦恼什么,终于没有立刻走掉,而是又开口道: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取气象瓶?”
在去黄霞城找炼丹道人之前,他们都是一起去看那放在军营之外的瓶子的。
秋来眼前一亮:“我可以去吗?不会打扰司马老师吧?”
司马弘因他那单纯的笑容有些窘迫,干笑道:“不会……我这几天太忙了,都忘了带着你这个小徒弟……”
“我知道的!”秋来善解人意地说。
到城外去取气象瓶的路上,秋来向司马弘道歉:
“司马老师,请原谅我之前的唐突,以后我再不会擅自揣测,说些让您为难的话了。”
司马弘闻言叹了口气,慢慢露出了笑容:“你根本就没错啊,何必道歉!我只是……太惊讶了……”
他转向秋来,笑道:“不得不说,小屁孩儿,你眼光很毒啊!你……对我的家乡很感兴趣?”
秋来见他终于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欣慰点头:“是,你家乡的很多东西,都能帮到我们的忙,不是吗?”
司马弘撇了撇嘴:“这倒是真的!因为我的家乡……与这里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你要是感兴趣,我经常给你讲讲我的家乡,说不定什么事就能用得上呢?”
秋来拼命点头:“你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这个啊……”司马弘故弄玄虚起来,“我慢慢再告诉你……在我让你对我的家乡更加了解了以后,行吗?”
秋来不是很明白,但仍笑着应道:“行啊,怎么不行?”
这日宋隐晚上回来,显得十分高兴,秋来便走过去,等着他跟自己分享这份喜悦。
果然他刚把端来的茶放下,就被宋隐一把拉住。
“秋来,”他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亲昵地搂着,“我今日很欢喜。”
“王爷所为何事?”
“我跟你说过吧,我原来有一个哥哥,与我是一奶同胞。”
“是,早年被赶出府去,断了联系。”
“今日,我终于有了他的消息了,而且,可能很快就要见到他了。”宋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
秋来听了也跟着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宋隐望着只是单纯地替他感到高兴的秋来,十分窝心地笑了。
“你知道吗?”他把头枕在秋来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我从小就特别崇拜我大哥。他就像是一个天仙一样的人物。虽然常年在军营里生活,却仍能保持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的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在一次行军路上,有一日夜里,他坐到军营外的土坡上吹长笛,四周一片荒凉,可他一身白衣,长发随风飞舞,举止优雅高贵,把那时还只知道顽劣的我惊住了。那是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秋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道:“王爷这样说,我更加期待见到哥哥了!您说得到的消息,具体是什么?”
宋隐颔首道:“起先是我的影卫,在边境附近的城池见到了他。”
秋来急忙问道:“影卫说没说,他过得怎么样?”
“你听我说,”宋隐接着说,“我今日便是听说影卫见到了他,直接去那里确认,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和妻子已经离开了那座小城,向京师方向去了。”
“哥哥已经娶亲了?”秋来喜道,随即又皱起眉头:“那我们如何才能见到他?”
宋隐微笑道:“放心,哥哥在那座小城里住了几年,那里有他很好的朋友,我已经托他的朋友给他捎信儿了,我想回到京师,他应该会与我们联络!”
秋来追问道:“您是说,哥哥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吗?”
“我想是的,我去拜访了他的友人,据那位友人说,他们此次回京,并非小住,而是想要在京城定居!”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秋来放心下来,由衷道,“王爷多年来的心结,终于可以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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