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这里与她重逢,因有过一面之缘,曾想替她赎身,但她不肯,我便请她为我做幌子了。”
秋来默默点头,原来,都是些苦命的人。
正说着话,隔间儿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没走错哦!”
那人看清楚屋里的人后,感慨一句,才又开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应该是他的随从。
“我说宋隐,你怎么约了个这么奇怪的地方?我都说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带我来脂粉味儿这么浓的地方,不怕我过敏吗?”
秋来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宋隐口中的那个奇人吗?还真够奇的!他的动作和话语,跟自己见过的人是那么不同!
宋隐笑起来,看了一眼那人的身后:“咦?你换小厮了?”
那人自己也回头看了看,他的小厮则几乎把头低到胸前去了,完全看不清脸。
“是啊!这个说来话长,一会儿有空再给你讲,”那人挥了挥手,“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吗?”
说完,他看了一眼秋来:“咦?你也换小厮了?不对,吉祥不是在外面呢吗?”
大概是惊艳于秋来的样貌,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宋隐见状急忙站了起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内子湛秋来;秋来,这是我的友人司马弘,那片茉莉花田的主人。”
“内子……你老婆啊?”司马弘惊讶道,待反应过来,立刻对秋来作揖道,“原来是嫂子,失敬失敬!”
秋来向他行了平辈礼:“见过司马先生,前次有幸拜访先生的茉莉花田,十分别致,今日终于得见主人,实在荣幸。”
宋隐伸出手,引着两人坐了下来。
第13章 奇人
落座后,司马弘高兴地问秋来:“你喜欢那片花田?”
宋隐便说:“内子钟情茉莉香片,也好奇地打量了许久你那些奇怪的棚子。”
“什么奇怪的棚子?”司马弘不乐意地说,“那叫大棚种植!”
“大棚种植?”秋来倒是很感兴趣。
“嗯!就是在透光的保温棚里进行种植,温度高了,就可以种一些原本只能在南方种的植物。”司马弘解释道。
秋来恍然大悟,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
宋隐对秋来笑道:“怎么样?是个奇人吧?他奇特的地方还多着呢!”
又转向司马弘:“你这次离京是去做什么了?”
“我买种子去了!”司马弘兴致勃勃地说,“大棚种植实验成功,我准备开始大面积运作。”
宋隐似已很习惯他的新奇辞藻,微微颔首后又说:“等运作起来,我给你派些得力的人手管着,你就坐等收钱,怎么样?”
司马弘听了,眯起眼睛望着他:“说吧,什么目的?”
宋隐叹了口气,敛了神色道:“司天监的老监正准备致仕归乡了……我想请你来帮我,你会的那些东西,能在这个官职上发挥极大的作用。”
司马弘沉思片刻,撇着嘴开口:“司天监……这是让我用科学文化知识去装神弄鬼?听起来倒是挺适合我的。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去啊?司天监的监正品级应该也不算太高吧?况且,我总不能一上任就当监正,还要自己往上爬……”
宋隐正色道:“我不认为你愿意……我是来求你的。”
司马弘接口道:“求我?!你明知道你是这个……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对我表达善意的人,你若开口求我,我怎么能拒绝?!”
他思忖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很深沉:
“你这么做……是为了你的……理想?”
宋隐摇了摇头:“不,不是我的理想……是我的,责任。”
司马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隐和秋来对视一眼,安静地等待。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已经恢复了轻松诙谐的神情:“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我的大棚种植能挣大钱才行,还有,你暗箱操作,让我尽快当上监正!是从三品吧?”
宋隐也跟着笑开:“那些棚子要是挣不到钱,我筹钱补上就是,至于当监正,不必我暗箱操作,你稍微亮出点儿本事,成为监正便不在话下!”
司马弘撇了撇嘴:“也对!”
秋来在一旁察言观色,见气氛又恢复了活跃,也跟着舒心地微笑起来。
这一笑被对面的司马弘瞥见了,似乎让他有些晃神,惊得秋来急忙敛了笑容。
三人又喝着茶聊了些闲话。司马弘的小厮默默地走上前为他们续茶,秋来才发现他长得也挺清秀,只是似乎十分害羞,被多看一眼都要脸红。
司马弘给两人介绍:“他叫阿荣,我去南方的路上,经过江州时,碰到他在大街上卖身葬父,便给了他些银子,谁想着他偏偏认定了自己是我的人,一路跟着我走,只好带上了。”
司马弘说着噎了一口茶,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多么俗烂的剧情啊,拍成电视剧都没人看了……”
最后这句话他本就压低了声音,宋隐和秋来都没听清,不禁又是对视一眼。
宋隐忍不住提醒道:“以后入了宫,你这胡言乱语的毛病可要改改。”
司马弘扬了扬手:“我有数的,放心吧!”
宋隐点点头,又笑道:“说起来,当年你我相遇,不也十分雷同?”
司马弘想了想,笑起来:“也是哦!”
宋隐转头对秋来说:“几年前我是在大街上碰到他的,当时他灰头土脸,失魂落魄,差点儿撞了我的马。”
“嘿嘿!那会儿我不是失忆了嘛!”司马弘不好意思地挠头。
“他说他得了失魂症,不记得自己是谁,却不肯接受我的接济,硬是向我借了些银子,立了字据,说以后要来还给我。”宋隐接着说。
秋来笑道:“我猜,司马先生一定还了。”
宋隐点点头:“是,到了两个月的期限,不仅跑来还了本钱,还多给了一些,说是算作利息!还解释说他看准了明州与京师的胭脂差价,倒腾一番小赚了一笔。”
“后来司马先生的失魂症,可曾痊愈?”秋来好奇地问。
“早好了早好了……被你家夫君救了之后,很快就好了!”司马弘敷衍地笑道。
“所以司马先生原本就是生意人?”秋来又问。
司马弘又挠了挠头,回答道:“其实不是……不过是我们家乡那里,做生意的人很多,耳濡目染地,就有了些灵感罢了。”
“确实很有灵感,”宋隐评价道,“所以后来他每次做生意,我都要参加一份,这种坐等收钱的事儿谁不愿意干啊?”
然而司马弘似乎并不愿意再聊这件事了,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话题,问宋隐:“我什么时候入宫?”
宋隐回答:“你先管好你的生意,我这边安排妥当再跟你细说。”
司马弘便信服地点头,不再多问了。
大家又聊到了别的事。宋隐问道:“对了,秋来幼时被炮竹吓着过,现在落下个毛病,每逢雷雨便不得安睡,太医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依你来看,有什么办法吗?”
司马弘略一思忖,笑道:“法子嘛,倒是有,不过要试,还要坚持……索性倒也没什么副作用……我是说,索性倒也没什么害处就是了。”
“但说无妨。”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条件反射喽!”司马弘解释道,“若秋来每次听到打雷的声音,都能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就不会难以入眠了吧。”
“此言何解?”又听了一堆新词的宋隐追问。
司马弘眼珠一转,伸出手指勾了勾,宋隐便把头伸向他。
司马弘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说完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
秋来在一旁看得疑惑,总觉得司马弘说的不像是什么正经法子。
不过那两人已经颇有默契地起了别的话题,秋来只得作罢。
到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守在外面的莫姑娘和吉祥把隔间儿的门打开,招呼司马弘和阿荣先出门。
秋来对正好站到他身边的莫姑娘说:
“莫姑娘,在下祝您早日大仇得报。”
莫姑娘嫣然一笑:“多谢王妃。有王爷在,莫雨坚信总有那么一天。”
秋来对这回答倒有些意外。
所以,宋隐一直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只是自己不知道吗?
待宋隐一行回到王府,突然一阵雷鸣电闪,秋来没有防备,吓得一缩脖子。
横竖周围没有外人,宋隐急忙把人搂在怀里。
等秋来缓过神来,发现自家夫君唇边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王爷?”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宋隐故作深沉道:“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吗?”
待到秋来净完身,直接被宋隐不由分说地压到榻上时,他才恍然大悟。
这就是他们说的“美好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秋来无力反抗,简直气结,不禁怀疑宋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才是装的……或许连年龄也是骗人的!
一场“美好的事情”结束后,宋隐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家小娇妻,享受这雷雨之夜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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