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尚未,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办法将那根狐狸毛取出,免得被那个什么帝姬骆兮下禁制么?赶紧着”
“沈暮然,上次我说过,如果取出,你这个凡人肉胎就不复存在。”
“要真落到那个骆兮手里,恐怕更糟。”沈暮然瘪瘪嘴,“你带了这只狐狸神仙徒弟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再见一面么?”
月白一旁听着,双手在袖中不觉握拳,明知道自己师父定是择了最好的办法,可却有那么一丝想阻止,可是阻止后呢?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吗?
“哎,我说月白,那个骆兮我说怎么当初就不怎么顺眼,原来她就是专坑狐狸的帝姬啊。我跟你说,上次我就差点被她用什么魔法给困住了。”
“哎,你不信?不信你问你师父。哎?青和上君呢?院子中?什么时候去院子的?你们神仙就是这样,难怪有句话叫神不知鬼不觉……”
“对,那个骆兮据说就是帝姬下凡,据你师父说她这已经第九世了,因为不甘怨愤总是放不下,这不这一世她因为嫉妒心而堕入歧途,害了一位世家子弟钟爱的男子,那个男的估计其实你听过,就是胧月。对对对,就是当初我在南馆注意到的那个柳家遗孤。”
“月白,不是我大无畏,是那位骆兮已经习了巫术探得前尘,心生愤懑,之前我就差点被她遣的精怪给逮去,幸好你师父察觉气息不对又正好要收仙魄才及时阻止。”
月白只觉得耳边呱噪无比,却又不想打断沈暮然的喋喋不休。他眼中不断浮现着与这个人类共度的春节:置办年货,买衣服,送他新衣,泡温泉……他努力地记忆着这些画面,一丝一毫都要生动鲜活地记下来……
沈暮然正要唤门外的青和上君,却突然觉得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让自己汗毛倒竖,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叫唤就看到一团黑影扑向了自己身边月白的身影。就在他心下骇然时,一道浅碧色身影挡在了月白之前,青和上君!沈暮然想唤,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整个人被笼罩了一道泛着青碧色光华的仙障里。再望向月白时,见他也同自己一道被仙障罩着,正面色如霜地冷视着那个泛着乌紫气息的身影——骆兮。
青和上君凝视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帝姬,容貌依然姣好只是眉宇间的戾气与阴狠却再不是当初那个端丽威严天界的上位女仙。骆兮巧笑倩兮地走到青和上君面前:“想不到仙界最清雅不群修为造诣最深的青和上君居然会和凡人有瓜葛。”见对方依然一副云淡风轻似若未闻,骆兮不再掩饰眉目间的阴戾:“我最恨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清高不群的样子。你是如此,天帝也是如此,连着一众你们身边的亲随也是如此!你们有纯净的仙元仙魄仙魂,不需要定期下界重塑仙身,你们可以自顾自逍遥自有仙僚仰慕跟随。你们总是把不入眼的钦羡弃如敝屣,全然不顾对方难堪……”
“不入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倾羡。你可曾想过自己表达倾羡的手段如何?骆兮,你做帝姬许久,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有些仙僚倾慕之情甚至相互倾慕却未曾下界历劫?你以为是我或是天帝的偏袒?为仙者的基本就是顺应天道,岂可能左右天道?”
“那便是上天不公!”
“天道不公?是你们自己不公。仙者如光,光如白昼磊落光明照耀四方。而你之前的手段内心你自己觉得是否磊落光明?你怨天帝与我让你难堪,可是你自己做的事呢?竜月的事你真当本仙没有证据,你真当天帝奈何不了你?天帝念及你多年协理之劳,本仙念及狐帝仙元得保,所以你才能安然又做得数千年帝姬。可是你自己又是如何?从未自省,就算下界来,你依然怨恨不满从未释然。竟然在这一世犯下杀孽!”
“那个贱人不是我杀的,是自寻短见。”
“若不是你设计,他又如何自杀?你在设计时不就是存着让他死的信念么?骆兮,现在收手你还能如凡人一般投胎转世重新修行。”
“凡人一般投胎转世?呵呵,青和上君,你在我投胎时设了情劫,你让我投胎转世?”
青和上君轻叹了一口气:“骆兮,你一心怨我爱护狐族而加情劫于你。可是,这情劫又何尝不是你之前屡次知会设劫的司命偷偷避开?”
“呵呵,青和上君,统领三千界生机的唯一上仙神君,说话做事自是公正严明怎会有错?”说罢,骆兮身上的紫黑气息瞬间浓重竟拼着灰飞烟灭的代价宠破了青和上君的仙障。
青和上君面色一凝:“骆兮,你自己万劫不复难道还要拖上你赤鸟一族?!”浅碧色光华骤然变强,青和上君一个仙闪打向骆兮,同时左手捏了个仙诀幻出一个银□□罩将骆兮身旁突然窜出的两只赤鸟牢牢缚住。骆兮的元神被仙闪一灼立时烟消云散,前任帝姬最后留下的影像是一抹诡谲的笑容。青和上君心觉有异,忙转头看向一旁的月白和沈暮然,永远从容淡漠的青和上君面上一惊,只见沈暮然胸口赫然出现了一支金红色鸟羽的图样,鸟羽周围泛着黑紫色的淡烟。不容多想,青和上君右手食指轻点沈暮然额间,口中默念神情肃穆。一旁的月白也被沈暮然胸前的异样惊得一呆,等反应过来,只听上君口中的仙咒,月白又一阵茫然:师父从未教过自己这种语言,自己也未曾习过,甚至从未在仙界听过。明明应该是全然的陌生,可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悠远模糊的亲切与熟悉。月白那双清冷的丽眸此刻一片迷茫,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稍纵即逝,青和上君的仙咒还未念完,那似乎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语言,就好像是上古时代的神咒……上古的神咒……上古的神咒……!!!原先迷茫的双眸瞬间恢复了神采,却是一片惊异骇然。月白本就神情冰冷面色极白,只有那如星子一般的点漆清丽锐目和樱色的薄唇给这欺霜晒雪的面庞增添了生动的颜色。此时他心下骇然惊讶至极,那抹弧度美好的薄唇如同人类失去血色般极其苍白。他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师父周身泛起略带浅碧的银色仙辉如溪水一般不疾不徐却缓缓地从容地流动着,仿佛起源于四肢百骸间的仙辉汩汩地顺着他点于沈暮然印堂的右手食指一点一点流入对方体内,一点一点浸润沈暮然的四肢百骸,直至汇聚于他胸前那个泛着黑紫气息的金红羽印上。许久,那个金红羽印上的黑紫气息一点一点湮灭于包裹四周的仙辉之中,又过了许久许久,那个金红色的羽毛印记仿佛一片被镊子小心取下的金箔般被银色的仙辉裹住极其缓慢的掀起了一角,又掀起了一角,一点一点被仙辉托起直至全部脱离沈暮然的胸口。月白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一切,极其苍白的脸庞上那双不再颜色生动的薄唇紧抿着,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还是只小天狐在青和上君身边时,休闲时翻看的仙界古籍上载的一个传说:上古上神女娲主掌生机炼石补天创天地生灵,相传上古三界大战后,女娲上神见生灵涂炭多为瘴气巫魔所侵染,便与伏羲大帝一同化为仙露甘霖辅以日月星辉以净化之,随行思神兽亦以神元镇守四方。如今,自己的师父是不是……月白不敢想下去,他无法忍受哪怕只是猜想也不能。消失,自己的师父,用珍惜仙草汇聚仙气助自己重生的师父,从自己诞生之初便照拂备至的师父,就算自己忤逆他的意愿一意孤行下界时虽语带责备却尊重自己选择并暗自诸多准备不惜分出仙魄于凡人身上以随时探知自己安危的师父,见自己带着沈暮然送的衣袍洞悉一切比起责问却是先为自己解决威胁的师父,若消失了,若自己再寻不得,再见不着……那自己不若化为一颗仙元长眠于青丘万年不化的冰雪之下。
第16章 天狐狐帝傻傻分不清楚
月白正思绪纷乱地僵立在一旁死盯着青和上君与沈暮然,凭空一声清喝响起:“赶紧帮你师父将那破鸟毛咒术化了。”月白一个激灵,想也不想便捏了个仙诀一道带着冰蓝的银光乍起,直接将那片已经脱离沈暮然身体的金红色印记彻底包裹,俨然一团发光的雪球,被冰蓝色的银光牵着不急不缓地飞向月白,待要触及掌心,雪球外冰蓝色的银光化为千万道弧形的利刃,瞬间金红色的印记碎裂如齑粉消散无踪。月白来不及松口气,便立刻扭头看向师父,原先流入沈暮然体内的仙辉正缓缓回流向青和上君,随着仙辉的回流殆尽,沈暮然也仿佛幻像一般慢慢模糊消散,青和上君衣袖微动,一缕发着暖白色光华的缥缈光带飞向青和上君,仿若流入掌心中一般触掌即逝,唯余一根隐隐泛着冷光的青丝安静地躺在手中。青和上君将掌中那根青丝递与月白,方开口道:“凡人身体承受不了赤鸟族的缚魂咒,因有我的一缕仙魄和你的那根毛发方缓了一缓,这青丝上或许还留有些许他的气息……”青和上君唇动了动,终还是不再言语,只是将那双如深潭的眼眸温缓地扫过自己徒弟的脸庞,最后在那双明丽冷然的眼上停留了须臾。月白浑浑噩噩地接过青丝,只觉得切都那么突然,倏然而至倏然而止。他看着青和上君和不知何时来的狐帝若月商讨着善后的诸事,两只被捉的赤鸟如何处置,帝姬堕化消逝如何与天庭交代云云,月白望着交谈中的若月和青和上君,一位是冷傲的青丘狐帝,一位是仙界尊贵无比的上君,一位是自己的“父亲”一位是自己的师父,此刻他们倾身交谈的背影是那么的默契透着彼此间的全然信任,这种默契仿佛是一个结界,一个让旁者根本无法涉入他们之间的结界。恍惚间月白突然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狐帝若月似乎比自己更像天狐。手中的青丝泛起一抹冷银色,随着银光消融于掌中。出于月白的预料,这根混着沈暮然与他的毛发竟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人类的气息,没有那个人类的留恋,没有那个人类的寄托,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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