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了牢门前,打开牢门望着了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的李平。唐轼的脸上露出了温柔而阴沉的微笑,道:“看来这几天发作的更厉害了。”
莫子轩应道:“是的,每天都按照唐兄的要求给他服用五石散。而且每隔两天的服用量就会加一倍,他现在已经离不开那药了,三至四个时辰就要服一次,不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轼笑容更深了,映着昏暗的灯光显得格外森冷,道:“今天开始不要定时让他服药,让他先享受一下没有药的滋味,只有这样他才会听话。”
莫子轩望着他森冷的笑意,低下头看着痛苦不堪的李平,神色间有些木然地答道:“是。”
李平似乎听到人声,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无神地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两个,费力地向他们伸出了手,哑声道:“药,给我,给我药!”
唐轼突然伸手朝牢里扔进了一样东西,是一条黑油油的带着倒刺的长鞭,他微笑道:“要药吗?那就为我做件事吧。”
李平望着地上的鞭子,喘着粗气没有吭声。
唐轼道:“拾起鞭子。”
李平颤微微地顺从地拾起了鞭子,唐轼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他有意停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矮下身来,笑着接道:“欧阳现在就在外面,你出去狠狠地抽他一顿。我就给你药。”
李平闻言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慌忙扔掉手中的鞭子。唐轼讥讽地笑道:“不舍得吗?他又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女人,打不死的。”
李平全身都在颤抖着,他的眼睛因酸涩而迷糊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大叫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
唐轼冷冷地直起身子,道:“看来你还不想见他。”
李平嘶声大呼道:“是的,我不想见他。让他走,让他走!”
唐轼淡淡道:“那我等等再来吧。看你能熬多久。”他冷笑着转身离去,莫子轩面无表情的跟着唐轼消失在铁栅栏丛中。
留下了满地翻滚、大汗淋漓的李平如困兽般痛苦地□□着。
走出地牢,外面是一间很大的没有窗户的房间,房中很凌乱,三面墙边都堆满破家具和杂物,只有一面墙的面前仅放了一个破旧的衣橱,那是通往地牢的暗门,衣橱的对面有一扇门,小小窄窄的。唐轼和莫子轩走近了那扇门,唐轼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莫子轩道:“你回去盯着,可别让他出事。”
他迟疑了一下,接道:“先给他服半剂药,然后把欧阳雪带去见他吧。”莫子轩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回地牢去了。
唐轼走出那个杂物室,外面是后花园,由于荒废多日,花园显得萧条而凌乱。唐轼穿过后花园来到了客厅,欧阳雪就站在客厅里。
唐轼道:“他现在还不能见你。”
欧阳雪目光冰冷,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唐轼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没有动他一根头发。不过,如果他自己不想见你,那我也没办法。”
欧阳雪道:“除非他亲口对我说,我不相信你的话。”
唐轼望着他,神色间变得很古怪道:“你这么痴心,值得吗?”
欧阳雪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见他,就现在。”
唐轼沉默半晌,微微含首道:“好,就让他自己亲口对你说。”他转身朝后花园走去,道:“你跟我来。”唐轼径自走到了那间杂物室的门前,他嘴角掀起一丝冰凉的笑意,没有回头道:“进去吧。”
欧阳雪没有半点迟疑,绕过他推门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无声的合上,欧阳雪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就默默地看着那个衣橱。
衣橱的古怪是欧阳雪在意料之中,他只是不能确信那后面是不是有李平。
对欧阳雪来说,无论这儿是否有陷阱或者埋伏,他都不会有半点惧怕,他唯一怕的就是永远见不到李平。经过了七年的沧桑离合,这份感情却没有因为时间而冲淡一丝一毫,只有将他陷得越发无法自拔,如今他心中的每一点喜怒哀乐都只为李平而牵动着。
衣橱无声移开了,莫子轩神色木然出现暗室的门口,他望了一眼欧阳雪,转身道:“请跟我来”。
欧阳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那一道道铁栅慢慢升起落下,只有等后面的铁栅完全落下,前面的铁栅才会缓缓升起。铁栅尽头是一扇只有一个小窗的牢门。莫子轩停在了第一道铁栅后面,等到欧阳雪走到牢门前,所有的铁栅都落下后,他才悄悄拉开隐藏在暗处的牢门机关。
走进石牢,李平半躺在床边,面色如纸,仿佛大病初愈般地憔悴不堪,他的右手上还拎着一条长长、黑黑的鞭子。
欧阳雪眼中闪出了喜悦,飞快地扑向李平,一把抱住他,叫道:“平哥,你还好吗?”
李平因他用力的拥抱而微微摇动了一下,他的神色依然很木然,一把将欧阳雪推开了。欧阳雪被他推地一怔,有些不知所措,道:“平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李平的目光慢慢地落到自己的右手上,盯着那条鞭子,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低哑道:“你走,不要来了。”
欧阳雪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心慌不已,再次走上前扶住他,道:“平哥,平哥。他们把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李平挣脱了他的搀扶,叫道:“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
欧阳雪摇摇头道:“不,平哥。我去问唐轼,他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他……”
李平目光冰冷地转向他,打断了他的话道:“帮他杀人,是吗?”
欧阳雪轻轻缩了缩身体,垂下头喃喃道:“是的。”
李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而干涩,他猛得闭上眼睛,举起鞭子狠狠地朝欧阳雪抽去,“啪啪啪”连抽三下!
李平手中挥舞的长鞭在空中顿住了,因为他睁开了眼睛。只见,欧阳雪没有躲闪,只是抱住头蹲下了身子。那鞭子上全是狰狞的倒刺,一鞭下去就是一道深红色的伤痕!
此时,欧阳雪背上的衣衫已经全部撕烂了,从肩头到背部渗着鲜血的伤痕像三条巨型蜈蚣!
李平再也忍不住了,他扔下鞭子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欧阳雪失声痛哭,道:“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欧阳雪抬起头偎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平哥,你在生我气吗?
李平摇摇头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欧阳雪,问道:“痛吗?”
欧阳雪眉间轻颦,但仍摇摇头道:“不痛。平哥你不生我气,好吗?只要你不生气,再多打我几下也没事。我不痛。”
李平的指尖轻轻抚过他背上的伤痕,心痛道:“你这个小傻瓜,你不会躲吗?”
欧阳雪轻声道:“我不敢躲,我怕你生气。”此时的李平是满腔的酸涩和苦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天下人只知道“影子”的可怕,却永远无法了解欧阳雪的单纯。
突然,李平抚着他背部的双手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只有半剂药的效用并不能维持多久。
李平用力推开欧阳雪,猛得站起身来,道:“你走吧。”
欧阳雪看出了他的不妥,想上前却被一把推出好远,只听李平喘着气,嘶哑地叫道:“你走,走走走!”
李平浑身颤抖,脸色青白,额头上渗着冷汗,狂叫道:“我不想再见你。你走!走!永远不要再来!永远不要!”他嘶吼着、踉跄着将欧阳雪重重地推出了石牢。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地推荐一下新文《风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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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掌控
门外,唐轼仍站在花园里,他好像觉得满园的荒草都很值得欣赏似的,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从地牢中出来的欧阳雪,微笑道:“这儿收拾一下,不会比玉斜谷差。”
欧阳雪走近他,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唐轼的目光停在他鲜血斑驳的肩头,淡淡道:“我做什么了?他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少,不是吗?”
“你是不是对他用了什么药?”欧阳雪是有些头脑简单,那是因为他对很多事和绝大多数人都是无所谓,完全漠不关心。但,这并不表示他是个笨蛋,李平的样子看似没有外伤,人却如此虚弱失常,虽然他不通药理,但也能猜测一二。
“听说他身体不好,我用些药物为他调理原是好意,可能他是对某药物不适,我可绝没有半点加害他的意思。至于他如今时常情绪失控,也许他天性就是如此,你只是以前没看到他的真面目而已。” 唐轼面色如常、似真似假地说道。
欧阳雪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不信他的话,只是径自道:“我已经帮了你,你今天的地位、名利,我全都不会和你争,你还不能放过他吗?”
唐轼道:“他这么对你,你还希望和他在一起?欧阳,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傻吗?”
唐轼嘴角的笑意不见了,脸色阴沉,道:“像他这样的人,街上随便就能抓上一把。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你是否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