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诉说着,眼中流下了泪水,道:“我终于找回了我的那片空白……平哥,我怎么会把你忘记了!”
七年,七年。七年!……七年的日日夜夜……
李平紧紧地抱住欧阳雪,他想笑,但泪水已如注,他语音有些呜咽道:“你能记起我,你终于能记起我!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一天。”
两人紧紧拥抱着,记忆如汹涌波涛般在脑海中盘旋,各种甜酸苦辣、彷徨若失、血泪辛酸如开匣泄洪的洪水般吞食淹没了他们。
半晌,欧阳雪从他怀中缓缓地抬起头,说道:“是西门重光和唐轼,是他们害我。”
他咬紧了牙,语声无比冰冷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们后悔这么对我们!”
李平在平复了情绪后慢慢地松开欧阳雪,望着他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缓缓道:“你想报仇吗?”
欧阳雪望着他的眼睛道:“你觉得不应该吗?”
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大喜大悲之后,李平神色有些疲乏:“我不知道。我这辈子连蚂蚁都没踩死过几只。”
他自嘲地笑笑,“而且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相安无事。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没有要我们的命。”
欧阳雪用力的摇摇头道:“那是因为,他们想让我自己来杀死你!”
李平淡淡地一笑道:“我知道。”
欧阳雪惊道:“你知道?”
李平道:“他让你失忆,可我没有,他们也没有。我不知道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我知道,我让他的尊严和权力受到了严重的侵犯,所以他在报复。如果你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那么你永远是他的工具,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从前,他希望你痛不欲生。”
欧阳雪觉得遍身冰冷,想到自己真得差一点出手杀了李平,他就不觉心中一片冰凉。他紧紧握着李平的手,道:“平哥,在何氏山庄的后花院中,我真得差点杀了你。现在想想,我仍然觉得很后怕。如果,我真的杀了你,我……我……”
李平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如果你真得杀了我,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
欧阳雪摇摇头,又摇摇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不,不,我不会!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居然下不了手,在我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样的事。”
“我永远不会把剑对着你,无论我的记忆中是否有你。”他注视李平的眼睛,声音变得越来越坚定道:“因为,你不在我的记忆中,你早已刻在我的心上,除非我的生命终结,否则这个痕迹永不消失。”
李平紧紧地抱住他,此时此刻地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欧阳雪轻轻地抬起头,道:“平哥,我们永远都不再分开。”
李平闻言猛然惊醒,抱着他的双手也松开了。他的神色变得暗淡,道:“不,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
欧阳雪惊道:“为什么?”
李平轻轻地摇着头道:“七年来,我日夜都活在剑门关的那一天。那一天折磨了我七年,太可怕了!我无法接受重来一次。”
他注视着欧阳雪刹那苍白的脸色,咬着牙道:“他说得对。因为我,你会变得不堪一击。我不能让历史再重演。”
他转过了身,缓慢而干涩地接道:“而且,而且我们的关系始终是有背伦常,是被天下人所唾弃的……根本,没有人会接受我们。”
他背对着欧阳雪,声音变得越来越坚定,道“所以,我们不可能!就当今天没发生过吧。我们就此分手,以后不要再见了。”
李平不敢回头,径自向前走去。只听,欧阳雪平静地叫道:“平哥。”他的声音平和而冷静,好像突然间他又成了那个陌生失忆的非凡。
但是,却仍让李平停下了脚步,他犹豫着,终就还是转过了身。
欧阳雪立在原地,他举着剑直直地指向自己的喉咙,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李平惊跳起来,叫道:“你干什么!”他冲上前伸手想要夺剑。
欧阳雪轻轻地退了一步,躲开李平想要夺剑的手,只是轻轻地摇摇头道:“平哥,你说得对,因为你,我变得不堪一击。但是,如果没有你,那我又何必再活下去。”
“就算在失忆的那段日子里,我依然记得你叫我名字的声音。那个声音使我心痛,痛得无法忍受,所以我来了。冥冥中,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欧阳雪的泪水慢慢流下,他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很平和道:“我知道,我在逼你。但是,别对我说,不要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宁可选择死亡,也不要永远看不见你。”
李平的心在颤抖着,他的手也颤抖着道:“何苦,何苦呢?”
欧阳雪一动不动地站着,凝视着他喃喃道:“别离开我……”
李平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心就会软,然后一切又会重演。
可是,他已经回头了。
他慢慢走上前,慢慢地握住欧阳雪的手、欧阳雪的剑,哽咽道:“其实,真正不堪一击的是我。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在最后关头放弃我的决心呢?难道,上天注定了我这一生要和你纠缠不清吗?”
欧阳雪笑了,他放下剑扑进李平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地推荐一下新文《风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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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追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了窗户,莫子轩被制得穴-道也终于自动解了,他从地上猛得跳起,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而他心中恐怖无法描述!
是那个“影子”吗?
是吗?
是的!莫子轩这样肯定地在心里自我回答。
那个人居然没有杀……莫子轩的心中一想起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是那个人带走了李平?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带走李平呢?这个极其普通的花匠究竟和那个传说中的杀手有着怎样的关系?
莫子轩呆呆地在客栈中坐了好久,思绪如堕迷雾。
直到晌午,思索半晌完全不得要领的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客栈。
午后的阳光很热,照得人也懒懒的。莫子轩独自走在街上,忽听一个沉稳地声音道:“轩儿?”
莫子轩闻声望去,街边一个儒雅长衫的中年人正缓步而来。莫子轩一见此人,大喜道:“师父!”
这个儒雅的中年人正是华山派的掌门——陶旭。
陶旭打量了他一眼,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莫子轩此时突然见到恩师正是又悲又喜,想想这些日子的经历真是千头万绪一时无从说起。
陶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边走边说吧。”
两人步行出了小镇。莫子轩便将这些日子的遭遇一一告诉了陶旭。
陶旭只是默默地听着。说完,莫子轩问道:“师傅,您老人家不是何涛请的吗?”
陶旭默默地摇摇头道:“那时我正外出。回来后,是见到了你师伯的留言才赶去剑门关的。至于何涛上山来请你师伯的事,也是事后你师伯偶然间提起。”
陶旭接着问道:“何涛的密室你去了吗?”
莫子轩道:“去了。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窗户和一个空鸟笼。他可能只是进去放了只信鸽。但是给谁放的,却无从查起。”
陶旭轻轻“哦”了一声。
莫子轩有些愧意道:“弟子无用,最后还是让那李平跑了。”
陶旭轻叹道:“你无须自责。当年,我们这么多高手都无法挡住他,我们岂非更无用!”
莫子轩惊道:“师傅,难道真得是那个人吗?他的确没死吗?”
陶旭微一沉思,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被他杀的人会死得那么恐怖吗?”
莫子轩摇摇头道:“莫非真是被吓死的?”
陶旭苦笑道:“吓死?哪会有这种事。其实,那个人的剑是急速旋转着刺进人身体的,在一瞬间把人的奇经八脉整个捣烂,人的面部神经也因此而扭曲变形。因为他出剑奇快,所有一切只是瞬息之间而已,从表相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每个人看到得只是表面的恐怖……”
他顿了顿,缓缓接道:“其实,他的剑法才是最恐怖的。那种剑法我曾听先辈们提起过,叫作惊怖剑法。”
莫子轩心中有股想吐的感觉。陶旭缓缓道:“十几年来,这种杀人手法一向是他的标志。所以,你师伯一遇害,我就想到了。只是那时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不是那个‘影子’。可惜……我先听说何涛被杀,又传来你杀了木先生的事,便知道事情已越来越大了。”
莫子轩道:“师父这是要去繁花舫?”
陶旭沉思了片刻道:“听说钱助之遇袭,为师想先过去看望一下。你先去扬州见西门大侠。我回头去追谢英雄他们……希望钱助之没有大碍。”
傍晚时分,师徒两人便在镇外分道而。莫子轩来到路边的一个简陋小摊,要了一碗茶和几个馒头。他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但满腹心思,仍不觉饥饿,一个馒头捏在手中半晌才吃了一半。
小摊的老板是个粗手粗脚的大汉,他提着茶壶走近莫子轩问道:“客馆,可是馒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