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医院在古代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会根本没有合理的监督和管理机制,真的腐烂起来也未必会比私人的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直接引入竞争机制,让多家商贾开始经营医院,参与管理——但是同时要出台合理的竞争和奖励机制。
朱厚熜在现代的时候,不仅去逛了中国残留的领土各处,还拿工资去了趟日本和欧美。
他在考上北大以后直接读到了硕士,又参与了多个项目的研究和讲座。
现代日本的强大和先进,简直是在扇他的脸。
可是日本和欧美的医疗体系、教育体系,以及种种方面别出心裁的设计,着实令人哑口无言。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骄傲,能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抓住最重要的核心,才是关键。
“上则富国,下则富家。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
“图书馆是收集古籍之用,自然官制严守没有任何问题。”
“而医院,则牵扯进太多百姓,核心要义,在于惠泽更多的人。”
他抬起手,把那两宗卷轴交给了她,轻笑道:“想的不错,再回去多看看书吧。"
回来的感觉,也很不错。
·2·
然而在朱寿媖离开之后,他并没有能够再次召见哪个孩子的时间。
因为四年一度的会议召开,算到今年应该是中央三大了。
虞鹤因为之前已经被调遣为外交使,负责和严世藩往来中欧两地处理和各国的外交和贸易问题,几乎几年才回来一次。
沈炼做了新的锦衣卫统领,而秘书使则换成了当年寻仙考出身的穆紫——她曾经是徐阶的正六品秘书使,后来官职伴随着口碑一路扶摇而上,最终顶替了虞鹤的位置。
“三大的纲要和发言稿已经封存在这里了。”她穿着与沈如婉同样朴素淡雅的官袍,只平静道:“西班牙那边的大使请求与会,您的意思是?”
“可以。”朱厚熜心里惊讶于虞璁对整个朝廷的现代化改造和调教,但是也没有太多的观察,只在打开文件袋后快速浏览了一番,然后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去哪里开会?”
穆紫以为他是问去哪个厅,只如实道:“因为与会有三千多名官员,还是选择在开放和改造后的天字一号厅。”
朱厚熜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自己明明是这个皇城的主人,现在还要装成之前虞璁的样子来再全部过一遍。
不过想一想,他当初刚来这儿的时候,恐怕也不容易吧。
皇上熟门熟路的上了轿辇,就发现这轿子在直接往宫城外走。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朱厚熜虽然没有直接的见过虞璁本人,但是在看过他的日记、空间以及博客之后,还是从侧面了解了这个男人。
虽然是个断袖,但是性格温和而柔韧兼济,异性缘不错可惜没有什么用。
在停留于现世的时候,朱厚熜其实设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能够再重来一次,这个皇朝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想到的是,他的许多设想,已经都被他踏踏实实的做到了。
两个人虽然性格、品位和对上床对象的喜好不一样,可是在某些时候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对这个国家的热忱。
朱厚熜知道为什么过去的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信息的闭塞和认知的封闭。
如果说是现代,足不出户就可以查看河西洪涝的情况,打开电脑就可以看见全世界的政治动荡和局势,那个嘉靖帝也断然不会有任何故步自封的可能。
窗外人声鼎沸,还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朱厚熜悄悄挑开帘子,发现锦帘后面还装了个玻璃窗。
“……”
他的指尖抚上了陌生而又熟悉的玻璃窗,透过那干净的屏障去看这外面的世界。
陌生而又熟悉。
斗拱飞檐,牌坊阁楼,样式都和自己离开前风格一致。
但是……有很多高楼,是完全不应出现在这里的。
他目力极佳,可以越过重重阁楼看到远处好几层高的大楼,上面还竖着六个鲜红的大字招牌——“皇家中央医院”。
“陛下,到了。”黄公公在窗侧小心道:“是直接从正门进,还是去休息室稍作休整?”
“不,我想自己走走。”
朱厚熜直接吩咐轿夫停下,又淡淡开口道:“沈炼跟着我就行了。”
他下轿子的时候,迎着太阳看了眼那高耸的建筑。
有天坛的形状,国家大剧院的面积,又兼具人民大会堂的职能。
象牙白的石质建筑上还镌刻着流云麒麟的浮雕,遥遥望去,像是讲述了山海经中的某一段神话。
墙外锦绣辉煌,可从正门进去,会发下上下数层都环环相套,既能够有古罗马竞技场的回声效果和宽阔使用面积,同时又完美的把大明式浓墨重彩的古典风格融入其中。
皇帝扬起头来看向那鸾凤和鸣的某一处藻井,突然听见一声不确定的轻唤:“父皇?”
嗯?
他侧过头去,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正略有些忐忑的看向自己。
朱载基看清是父皇来了中央大殿,扬起笑容上前行礼,轻快道:“爹怎么来这里了?”
朱厚熜打量了眼这体格康健的小伙子,只状似随意道:“最近忙什么呢?”
“基儿先前跟胡大人从日本回来,今日丑时才抵达京城。”朱载基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阿拉斯加的亲切感:“父皇,日本那边一切安定,几个行省都已经建立了起来,老百姓们中文也好多说的很利索呢。”
朱厚熜只轻点了点头,又不紧不慢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可能想请愿投身兵部,参与□□和□□的研发设计吧。”朱载基露出腼腆的神情,声音也放慢了些许:“父皇之前还提过的高射炮什么的,儿臣也想辅佐参与研发,张老先生之前说儿臣是这块料呢。”
□□和加农炮吗?
朱厚熜眼睛一亮,突然感觉自己碰对人了。
他虽然可以在医改和其他方面给予许多建议,但是实际的推广和履行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推科技树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是□□的配件和激发原理,还是不同铁炮铜炮的样式设计,他都清楚地跟邻居小孩家的玩的积木一样。
去了现代之后,最容易上瘾的,还是进行古旧的对比。
虞家接待那个姓叶的小姑娘在北京到处玩的时候,朱厚熜跟着上了一趟居庸关,还摸了摸那几尊清朝留下来的铁炮。
这玩意儿虽然是古董,但是因为太沉的缘故,也没人能偷走。
哪怕是那样的笨重又落后,看起来简直跟个铁筒没有任何区别,也足够让他观察和研究许久。
虞绛那个时候还笑他,是不是太久没出来逛,个铁炮仗都能瞅那么久。
后来他百度一搜,去了一趟军事博物馆。
北京军事博物馆放的东西,都齐全而且真实,把这皇帝看的一愣一愣的。
现代人打仗都这么玩的吗?
炮弹?坦克?轰炸机?
他看见那屏幕里翱翔而上的飞机,一度开始思考自己过去的那个王朝是有多落后。
然而更为震撼的,还是阅兵仪式。
中国每逢建国十年的时候,都会举行盛大的阅兵式。
按照规格,肯定是有飞机坦克迫击炮等等东西去广场上溜一圈,给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民们开开眼的。
天安门肯定挤不进去了,但是作为北京人的特殊福利就是,半夜可以去马路牙子上看坦克。
从演练到正式阅兵,坦克和各种导弹都会顺着北京的主干道,从郊区军区一路往中央运输,时间大多都挑在三更半夜参与彩排。
那天朱厚熜被虞绛叫醒,被拉下楼去看东风导弹和装甲坦克的时候,才真正的被惊醒。
那是他见过的,真实的最庞大的东西。
比大象,长颈鹿等种种动物,都要来的冰冷而又彪悍。
马路上只有昏黄的灯,映照那道路上缓缓向前行驶的钢铁巨兽。
军人端着武器缄默的站在上面,如同鹰隼一般看着远方。
而那巨兽,哪怕隔了十几米远,也能让人感到震撼。
这样十几米长的巨兽,一旦启动,将会是如何的摧枯拉朽?
朱厚熜扬起头来看那坦克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如儿童般懵懂而又渺小。
“父皇?”
“嗯。”他从回忆中惊醒,只看向朱载基道:“等会议结束以后,你带我去巡视一下。”
“好啊。”朱载基露出惊喜的笑容来,只快速行了个礼道:“儿臣去准备等会的汇报和小结了,谢谢父皇!”
朱厚熜目送着那个孩子小跑着远去,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基儿?
朱载基?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本想抬手叫住那十七八岁的孩子,却还是又把手放下了。
历史中的皇长子朱载基,嘉靖十二年八月十九出生,两个月以后就去世了,谥号为哀冲太子,葬于西山。
在他之后,孩子们先后夭亡,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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