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自在的一笑,随即意有所指,又十分“正义”地谏言道:“殿下,此宦带坏东宫风气,祸乱东宫,勾引房驸马……还应及早处置。”
太子妃就差没直接说是“淫/乱东宫”了。
李承乾嘴角泛着冷笑,眼里带着凉意:“你想怎么处置?”
太子妃喏喏了一下嘴巴,可还没等她真的说出什么,太子那边却冷然道:“人家师徒感情好,太子妃恐怕是多想了。”
“……所谓淫者见淫而已!”房遗爱耳尖,何况他从来不相信称心的一举一动没人关注,随便躲避一下,就真能躲开监视者太子妃手下的人。
称心还是太小太天真了。
称心白着一张脸跪下,他来此算是脱岗,虽说没甚么,总之还是不对的。
太子没空计较他,此时太子妃被房遗爱指桑骂槐的话气得愤怒,浑身微颤。
她眼冒怒火,没盯着房遗爱这个口不饶人的恶人,反而盯着底下跪着的“秀秀丽丽”的称心,恨声道:“我作为太子妃,自然要正肃东宫的风气。这小宦官平白勾人,不是个好的。房驸马——你还是做好你的典膳郎为好。”
太子妃与房遗爱早就算是结仇过的,上次之事,以为房遗爱,太子妃很是伤了面子。
房遗爱也从未期待或者敬重过这位太子妃,恐怕太子对其亦是不喜,可叹太子妃端着架子,装着贤德,若是真贤德也好,但有长孙皇后珠玉在前,太子妃假模假式的贤德哪里能“感动”太子。
不用房遗爱抗辩或者表现什么,自然有太子对付太子妃。
李承乾早就对太子妃不满,若不是太子妃膝下还有一子,太子恨不得直接去李世民面前申请废太子妃,夺了她的权柄地位。
房遗爱勾起唇角,一甩衣袍,施施然道:“谨遵太子妃令。”说罢,他就离开,临走前还拽走他的徒弟称心——
太子不见阻拦,太子妃干生气。
房遗爱的行为根本不尊重她,可是太子的一句“够了”,她也只能憋屈的哑口。
……
“娘娘何必要找一阉奴麻烦?”身边的乳娘劝问。
“……乳娘,你可以知道太子有多久没近我身了?”太子妃凄然道。“整整有三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三郎,她却日渐没了宠爱。
“那也该……对付的是杜良媛她们——”乳娘低低建议道。
“乳娘,你哪里知道……杜良媛她们——”太子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难道太子他——”乳娘这回是有些大惊失色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东宫很久没人承宠了。”太子妃茫然。
然后她转头,看向乳娘,说了一个名字——“称心”。
乳娘反应过来问:“所以,太子妃才怀疑是那个小宦官……”
太子妃点点头,神色恼怒。
……
*
称心被房遗爱拉着走之前,试探地问了房遗爱,“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房遗爱微微吃惊,但随即想到之前称心说了太子妃院子里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宫女,不由放下心来。
“喜欢很正常。”虽然称心是个小宦官,但宦官也是人,也是有感情需求的。
宫内宦官和宫内结为对食不少见,只要是双方心甘情愿,情投意合就好,房遗爱没什么立场可谴责的。
但称心接下来低语的话,顿时让房遗爱的心纠成了一团。
——称心居然说他喜欢上了一个“郎君”!!
房遗爱有一种天命如此的感觉,精神恍惚的直接走掉,却没发现称心爱慕地瞅着他的背景,眼里有一种求而不得的隐秘情感,不能宣泄,只能慢慢沉淀下去。
*
房遗爱睡了一夜后,神清气爽,甚至照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
然后让小七替他“打扮”。
小七知道这是主子又想做翩翩君子了,他按照房遗爱的意图和习惯,今日里给他拿出了那件上次定做好的充满魏晋风骨的长衫衣袍。
这衣衫是早就熏香好的——
宽大飘逸的衣裳穿上后,果然提升了房遗爱的“美貌”,甚至房遗爱还让小七在他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香粉,弄得他周身更香喷喷的了。
房遗爱这日出去溜达,非要坐牛车出行。
小七好容易弄到一头牛,满足了郎君的需求,这才得了一句“赞”的夸奖。
可是小七忙归忙,但今日的主子看起来就很不一样,不一般。
房遗爱脸上傅粉是有讲究的,不是惨白惨白的,而是看不出的光腻滑人,配上他盈盈泽润的黑眸,就这么淡淡地一扫别人,身子挺拔的房遗爱一出来,坐在牛车上,就立刻吸引了街上人的注目。
渐渐的一些出来的未婚小娘子们竟然有尾随过来的,魏王和李敬业刚从李靖府上出来,就见朱雀大街上的一隅“热闹”非凡——
又是那房遗爱!
李敬业咬牙切齿,魏王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上次的印刷术的事情,他认为一定是房遗爱伙同杜荷这俩阴损之人,才能帮太子想出这等缺德主意。
居然被反算计了。
该死的纥干承基,该死的另一名没用的探子!
“这房二妖里妖气的做甚么?!”李敬业嘟囔一句,他绝不承认刚刚看到房遗爱正脸时,有一刻他竟然认为对方长得很“美”,很好看……
魏王李泰呆愣地直盯着房遗爱看,眼前这人还是那个他脑海里一脸纨绔之色的蠢笨驸马么……他怎么觉得这人风度翩翩,颇有些魏晋风骨风姿,美姿容这词都不足以形容尽兴。
这种风度是说不出来的,而不是仅仅是皮囊的好看。
……
李泰不知怎么想的,特意带着李敬业去了一趟公主府。
李泰和高阳说起今日遇到房遗爱的事情,高阳的反应却与众不同。
她冷笑道:“他素来其心不正——引得太子愈发坏了,岂不是正和了四哥的心意?”说罢睨眼笑看李泰。“今日东宫太子妃和太子,因为一个宦官吵起来的事你知道罢?”
李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惊:“……你是想让我——”
“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高阳玩味的一笑。
第37章 救苦救难房二
高阳公主身边的乳娘早就看出淑儿还是完壁之身, 她单独问了淑儿。
淑儿知道宫内做事多年的乳娘定是识人经验丰富,恐瞒她不过去。
何况驸马并未有说此事要隐瞒, 她自然只能低头承认。
“驸马确实未从近过奴的身。”淑儿假装委屈地说道。
高阳公主得知后, 忽然心里念头一闪而逝,该不会她的造谣一不小心戳中了事实?
房遗爱真的有了断袖之癖?
可, 高阳最是清楚不过,房遗爱曾经对她的爱慕可不是作假,若不是她不喜欢与他虚与委蛇,又敲了他一棍子,房遗爱上个连纳妾和要个通房丫头都不敢的。
高阳眼中得意又轻蔑地眼神一闪,这时底下的人说有纥干承基来了。
高阳神态不耐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她本想挥手撵人,但胳膊半路却顿了一下,想了想她同意见纥干承基一面。
……
*
东宫内现在默默流传一个小道消息,事关太子、驸马、美貌小宦官三人之间不可描述、不可叙说之事……
这消息并有逐渐往太极宫扩散之趋势。
甘露宫的晋王知道此事,还是靠长乐留在宫内的人递过来的消息。
“公主没说别的?”李治问。
底下人摇头。
事件的主角之一的那个驸马——房遗爱,他此时正在长安城西城郊外在自家田庄上带着房遗则、房遗义,和两个妹妹房奉珠、奉玉游玩,并了解农桑田亩之事。
这是房玄龄和卢氏交代给房遗爱的任务,他小时候是房玄龄带着他过来体验农事之不易,那时房遗爱畏之如虎, 最是讨厌这等脏污的活计。
知道了米粮产出之前, 都是靠粪便、粪水发酵浇灌之后, 房遗爱那时回去就食不下咽了三天,最后饿得受不住了,被卢氏硬塞进米汤。
如今房遗爱带着兄弟妹妹们倒一本正经的好为人师的给大家讲解,还亲自下了田亩地埂,指着这里那里条理清晰的说这是粟米,那个是稻谷——“平时我们吃的白米饭就是用稻谷舂出来的。”
房遗则嗯啊的,听得还算认真,但也只是惊叹了一声,倒是房遗义很是认真的还拾起一株被风压倒的谷穗看了一眼,并摩挲了几下,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
房奉珠和奉玉则乖乖的提着罗裙站在田埂上,房遗爱怕她们晒着,建议她们去地另一边的一棵大桑树下边歇息。
这边的田庄管家跟在房遗爱身后,管家招呼庄子下的佃奴仆妇侍候着两位贵人,房遗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也要跑过去,被房遗爱瞪了一眼,然后才无聊的老实站住,打了一个哈欠。
这日头高照,惹人困倦。
“阿兄,我走累了。”房遗则抱怨。
房遗爱看了一眼三弟房遗义,确实脸蛋晒得有点红,但这孩子将来会有造化,可比房遗则能吃苦,还肯下功夫读书……要是他是做父母的,也喜欢这种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