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虎视眈眈储位的魏王一党,乃至如今渐渐长大颇为受宠的嫡幼子晋王殿下那边,都有可能出手推波助澜。
这本是帝王家常见的手段,还有命运……
称心和赵德子两人嘀嘀咕咕好多天,还真替太子殿下想出了一个合适的主意。
太子殿下留宿房遗爱府邸的消息皇帝已经知晓,他刚开始并未注意。
太子和房家二郎交好,众所周知。
曾经因为流言,波及太子、房遗爱和那个小太监称心的三人之间的关系,李世民那时已经确定为他人的陷害,乃无稽之谈。
遂,这次他没多想,旁人也没人自讨没趣。
诬陷太子弄不好就是个死罪。
如今的东宫和魏王府,两虎相争异常激烈,一些官职卑微之人不敢搅合进去,部分已经站定立场的,眼见皇帝放任魏王势大,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魏王势力大不要紧,皇帝宠爱不要紧,但东宫的地位也不见动摇,依旧稳如磐石。
圣人虽然有所敲打,但对于太子殿下,李世民还是时不时的给予特权,以显示太子之位的不同与尊贵来。
这更让人摸不清圣意。
不敢揣摩啊!
只有长孙无忌看得清皇帝妹夫的心中顾忌,他冷眼旁观,合适的时候煽风点火,言语和行动之间不动声色。
李承乾若不是有机缘,加上房遗爱的提醒,按正常思考,他本来就不会太过于重视长孙无忌这个曾经鼎力支持他储位的亲舅舅。
可舅舅是亲的真的,但这位舅舅可不止他一个外甥。
他,或者魏王李泰,根本就是这位舅舅眼中的最看重的皇位继承人了。
——一旁蛰伏的晋王殿下李治,可是孝顺柔顺,不争不抢,又乖巧顺从。
对待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更是恭敬有加,彼此之间仿佛真的是民间的那种舅舅和外甥的亲密关系。
李承乾从不认为李治没有一点儿心机。
这宫内就没有皇子和公主太过痴傻和单纯的,因为……那样的孩子,早在幼年就被淘汰掉了。
又或者有强大有力又受宠的母妃护着,但一到十几岁,例如五皇子那般的,不是照样背着谋逆的名声自取死路。
东宫里暗潮涌动,太子殿下因为对这房遗爱越发明显的心思,不宠幸宫人,让这种涌动更加激烈。
李承乾和房遗爱的□□好,终于让忧心忡忡的赵德子跪下跟太子劝诫。
“殿下,奴婢找来了可靠的宫人……可充作殿下幸过的爱宠,尚请殿下偶尔去‘临幸”她们。”
赵德子真是仗着胆子说着,他心中打着擂鼓。
做奴婢的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可是赵德子他自小就跟在太子身边,早已和太子殿下分不开了。
李承乾冷了脸色,并未同意,但他知道赵德子和称心都是在为东宫考量。
此刻朝堂因为夺嫡风声鹤唳,虽然一切缘故李承乾都能看得透,却不得不进,不容他退却。
这都是他的好父皇在操控执宰一切的手段,他这个太子和老四李泰,不过是皇帝的提线木偶。
看似他们两皇子相争,不过是为了皇位,但几个有数的明眼人已经看出这是帝王心术和手段,不欲掺和进去。
大将军李绩就是如此,最近他更是把李敬业圈禁在家中。
因为李敬业不知好歹,并不信服和听从祖父的话,还是和魏王多有联络。
一气之下,李绩干脆直接打断了李敬业的腿,心狠手辣与果决性情可见一斑。
房遗爱和太子殿下两人默契更多,虽然彼此之间没说什么,但颇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
只是受到身份和情势所限,房遗爱并不愿意如此被动的和太子如此“相交”,不说危险,两人地位确实有所差距。
这种弱势的感觉是房遗爱不喜的。
他若是从前的房遗爱,像喜欢过高阳公主的那个窝囊废,也就委屈求全了。更别提太子殿下还有为他守身的意思……
这单房遗爱本人瞧得出来,他心底隐秘的满意,却知道太子如此作为,定然会惹出些麻烦来。
赵德子的担忧,和皇帝过于关注东宫,加上东宫内太子的妃妾们的怀疑和风言风语,已经让李承乾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这些房遗爱都曾入眼入心,太子的态度和坚持更让他心里面滋味难辨。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太子终究是太子,难道还真能跟自己过一辈子吗。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彼此情意是否相投的问题……
李承乾自小是聪慧和敏感的,阴差阳错之下他心悦了房遗爱,彼此之间有了紧密关联,他便越来越放不下了。
他此时忽然想起那份记忆来。
从前李承乾觉得他将来会痴爱一个太监——称心,弄得储位被废,这种记忆未来在他来看,简直不可思议,是无稽之谈。
但如今,李承乾却有些信了。
他更认清自己,李承乾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动情后,便义无反顾,容易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便是记忆中的称心贴心温柔顺从,全心全意爱他……李承乾都能回应一份激烈的感情,何况是如此“隽秀风流”的房遗爱房二郎呐。
太子殿下禁不住嘴角微翘,他虽然知晓他的这份感情危险,虽然知道房遗爱对他可能仍旧并不是那么全心全意或生死相契……但,他不介意。
终究有一天,李承乾相信房遗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生死同穴。
……
太子殿下执拗的心思房遗爱并不晓得,但赵德子却找来跟他说起“太子临幸计划”来。
房遗爱眉毛扬起,似笑非笑的盯着自作主张的赵德子。
若不是赵德子和他有几分交情,又是真的难得忠心之人,他就不信赵德子不知道这么做事会惹太子讨厌,但他还是为了李承乾谏言甚至找来房遗爱,任可得罪于自己。
房遗爱擦拭着宝剑,这日是他想练剑的时候,凌厉的剑气刮的赵德子和他身后的称心一脸沙土。
两人这个时候心情忐忑起来。
称心脸上表情非常纠结,似乎有些后悔跟赵德子过来找师父“麻烦”。
“……行啦,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房遗爱停下手中的动作,称心急忙过去,帮着提剑,并擦拭爱护。
赵德子也很有颜色,又舍得下面子,又是端茶,又是讨好,各种让房遗爱顺心和感谢。
“你谢什么?”房遗爱睨了赵德子一眼,哼了一声。弄得他和太子似乎比他赵德子关系更远似的,真是不知所谓。
但房遗爱喝了一口茶水后,还是大方的点了点头,答应去劝下太子。
闻言,赵德子嘴巴乐得开花,心中烦忧一扫而空。
“郎君无忧,此事我定然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让不识相勾引……殿下。”后面两个字赵德子轻声咬唇说道,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在赵德子眼中,太子殿下不缺男嗣,既然殿下喜欢心悦于房家二郎,自然他就喜欢也心悦房遗爱,呵呵。
房遗爱并不知道赵德子对他的“爱慕之情”,矜持的一笑,听着他的奉承和说起太子殿下曾经未他花费的心思和情意。
很多事情房遗爱虽然有注意,但到底不如赵德子这个太子身边的人了解的清楚,更知晓李承乾曾为他做过什么事。
房遗爱烦闷的心情在赵德子拜访后倒是一扫而空,家里的下人奴婢们俱是松了一口气。
他更是好心情回了一趟国公府,去见了兄长房遗直,还特意透漏了一些消息和判断,嘱咐对方小心行事。
房遗直可和房遗爱不同,素来是个板正君子,一直闭门守孝。
房遗爱怀疑他这大兄和他那阿嫂,两人三年分床而睡不可……常人不过是避孕,他这兄长房遗直极有可能“守身如玉”。
想起日前他和太子做下的事儿,房遗爱承认自己不如兄长多矣。
这都怪太子“勾引”误了自己。
房遗爱心底冷哼,绝不承认房遗直比自己孝顺。
……
在房府见了阿娘和妹妹弟弟们,房遗爱心情颇好的去了一趟敌人开的酒楼。
房遗爱的到来令云来酒楼的掌柜的心惊肉跳。
他是知道魏王殿下和曾经的驸马房遗爱不对付极了,这是来找茬的罢。
尤其是今日魏王殿下带着文学馆的下属在楼上包场,吟诗作赋,吃酒场合。
按理说以魏王李泰的才气和风流,应当在府内,或者去教坊司等高级地点逍遥取乐,但李泰欲在皇帝陛下面前有个好印象,自然不敢涉足不该去的风流之地。
这酒楼正常的和才子雅士交往,才是魏王常见的日常。
更何况,李泰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
他是一个饕餮!
房遗爱想到这里,嘴角含着笑意,他吃着凉拌素耦,就坐在楼下。
悠悠然然,掌柜的却不敢小觑。
见状,即便有小民商贾等身份不足的人不认识房遗爱是谁,也不敢前来同房遗爱商量拼桌。
能让店家如此重视,想来是身份不同凡响,周遭的人更是避讳着他。
只是他们俱是心情奇怪,为何房遗爱不去楼上雅座,非要在一楼大堂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