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尚未来得及见的大画家阎立本的画,但眼前的房遗爱的画技已经达到了大唐当下巅峰,另辟一格局,画上灵气四溢,简直难以想象。
……
太子李承乾进了房府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女性柔媚的笑声和夸赞。
李承乾身后跟进来侍候的两名侍卫,顿时觉得身上一寒,忙不迭的四处探看,生怕有刺客行刺,他们的这种反应可是多年的经验,轻忽不得。
可结果自然是令他们觉得自己多心了,房府内仍旧很安全,就看那花园中,有美女作陪的房遗爱也笑的荡漾,时不时还低侧着头,与那旁边之人窃窃私语。
青璇大家见房遗爱画完,眼睛直瞅着画不放,恨不得拿回家里供奉着日日相看,可她开不了口。
虽然被称为一句大家,房遗爱、杜荷等人对待她也算礼貌,可她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身份的云泥之别,这等名画就是宫里的皇帝见到了,也会起了收藏之心。
青璇满脸失望,侧过头看向房遗爱,眼里禁不止莹莹水润,竟似有十分的倾慕——
李承乾冷笑一声,只觉得五内有火焚燃,“房二郎倒是好生自在,与青璇大家在这里作画取乐。”
房遗爱诧异地看向太子。
他刚刚作画太专注了,也就忽略了刚刚踏入花园的脚步声并不是家里人,而是太子殿下李承乾的。
只是太子时不时的就找茬,房遗爱也寻不出原因,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李承乾阴阳怪气的脾气。
“是殿下来了。”房遗爱迎了过去,倒没隐瞒太子的身份。
李承乾过来坐下,自有人递上了软垫,可太子殿下却选择坐了房遗爱的位置。
房遗爱脸委屈的一抽,太子就是精明,他的位置可不是暖和的,他本人只好坐在冰凉的新垫子上。
青璇大家行礼,李承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都不容她继续开口,彻底无视了此人。
这时房府和太子带来的人忙忙乎乎了一阵子,好半晌才安顿下来,青璇大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只能先行告退。
等那青璇大家走了后,李承乾手里转着空酒杯,房遗爱笑盈盈的要给他斟酒,太子却拒绝了。
李承乾道:“倒是孤打扰了你的好事了。”
“哪有的事,绝没打扰到。”房遗爱忙摇头,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杜荷带来的,不过是探讨一下诗文而已。”
说完他就后悔了。
房遗爱暗唾自己没骨气,不知为何要解释给太子听。
“诗文?”李承乾眼睛睇了一下桌面上的画卷,他目光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房遗爱的画作,面色逐渐舒缓赞叹起来。
可想到这幅画说不定是在那青璇大家要求下画的,太子殿下就眯起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
“圣人在东征前,要给晋王安排大婚了。”李承乾突然说了一个消息给房遗爱听。
房遗爱点点头,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李治大婚的时间晚了一些时候,不过东征时间久,加上朝臣们早就忧心让李治搬出内宫,太子殿下此时也没被废掉,自然晋王成婚的时间挪后,但搬离太极宫的时间却提前了。
房遗爱一点也不诧异。
李承乾目光沉了沉,想到了那萧娘子的事,一连喝了三杯酒,口齿内都是淡淡的梨花香起才知道,这救还是那齐地的梨花白。
他自然而然想起了这“惹事”的酒水,酿成的他和房遗爱之间的“孽情”。
李承乾看着房遗爱的目光不禁变了色,房遗爱小鹿般的警觉起来,咽了咽唾沫,扭头假装在欣赏雪景。
一时,两人沉默不语。
花园里人虽多,这时却静谧起来了。
这天上洒落的雪花越来越厚重,雪花片也越来越大,慢慢的竟然起了朔风,周遭的侍卫和太监们都冷的哆嗦,但今日赵德子没跟来房府,谁也不敢挑头来劝太子殿下。
反而是小七担忧,但他自己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抬头看主子却安然无恙,终于想起自家二郎的功夫俊俏,房遗爱这时也发话要他离开。
小七哪里敢自行先走,只说没事。
李承乾知道房遗爱这啰里啰嗦是在缓解尴尬,逃避他的视线。
……
后来,两人终究是挪到了房遗爱的寝居里,对弈了一局。
房遗爱心思漂浮,但李承乾的棋子却步步紧逼,最后房遗爱只能举手投降。
“殿下赢了。”房遗爱掷子认输。
“是你心思在别处。”李承乾道。
房遗爱沉默半晌,忽然抬头道:“殿下……”
“唤我高明。”李承乾又强调了一遍。
房遗爱此时正经起来,内心十分忧虑,脸上变幻莫测,他此时脑子里自然是想起来他以往和太子之间的“亲密事情”来了。
一时抬头,看太子殿下英俊的脸庞,他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他强烈要求,“殿下,我们还是恢复干干净净的‘同志’关系罢。”
这话说完,屋内一静。
对面之人的视线如刃扎过来,房遗爱撑住了。
男男关系是不对的,太子国之储君,是不宜有这个污点的。
他不能耽误太子殿下的清白啊。
第104章
“干干净净?”李承乾忽然笑了。
房遗爱看不懂太子殿下的眼神,总之是很奇怪的。
李承乾问了一个房遗爱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我们之前有不干净过吗?”
“……”房遗爱一时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 想辩驳些什么, 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之间明明有了**之间的亲密联系,谈何干净啊?!
可真叫房遗爱直白的说, 他这个纨绔都开不了口。
太子实在是太混蛋了!
房遗爱瞪视李承乾。
李承乾好不自在的自斟自饮, 临走时要顺走了房遗爱的新作——那幅雪梅翠鸟图。
……
晋王的婚礼礼部早就准备多时了,晋王府也早就开府,收拾了妥当, 只是晋王李治一直跟着圣人住在宫内,因着晋王大婚,李世民又命人重新修葺了晋王府一番, 更显得府里面清幽华贵。
当然, 有类似于志宁的御史要奏请晋王殿下就藩, 还是被皇帝李世民三言两语打发了,实在不行, 李世民甚至在朝堂上老泪纵横,几乎算是耍赖般的留下晋王在京中长住。
于志宁本来也要领头奏闻此事, 当然太子、杜荷和房遗爱他们全力阻拦, 这件事情谁都可以奏本,就是太子的人不可以。
何况,魏王那边也留在长安城, 晋王身为嫡幼子, 皇帝颇为爱重, 太子身为兄长哪里能逼迫甚重啊, 否则就是没有孝悌。
于志宁也只是性子古板,出于本心,但他被大家这么一说,头脑也清醒了,叹了一口气,不去管他。
这半年来,于志宁深觉自己变化不少,改了不少自己原来定下的持身原则,很多事情依着太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晋王婚礼的婚礼规矩繁琐,身为皇子,不仅要接待宾客,还要高祭祖宗先人,更有皇帝要拜,整个婚礼流程全是在白天举行的。
只是晚上洞房花烛夜之前,晋王的兄弟们和一些皇亲国戚们还有一顿小宴在晋王府里举行。
太子身为晋王李治的兄长,又是储君,自然也不能缺席了弟弟的小宴。
只是这回不仅是太子过来,就是太子妃也过府,甚至连那杜良媛都有幸来参加。
房遗爱看了他们一拨人,撇撇嘴,想起太子殿下之前说的他们之间“不清白”的关系……
现在房遗爱认为自己很清白,太子很不清白,左拥右抱,好不自在啊。
房遗爱稀罕的全程冷着一张脸,就是旁边杜荷提醒他的表情要欢乐一些,他也只是在晋王看过来的时候,露出几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杜荷暗自纳罕,“房二,你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房遗爱端着酒杯,看着清酒半晌,都没心情入口。
他叹气道:“没什么,只是想着你们都红袖添香,我却形单影只,好不寂寞。”
他撂下酒杯,脸上是自嘲。
闻言,杜荷惊讶。“这不像你呀!房二。”
什么时候,这家伙还悲风伤秋起来了。
“你什么都不懂……算了,不提了。”房遗爱鄙视杜荷,杜荷摇摇头,这时城阳公主那边有事,差人唤了杜荷,男宾客的坐席上这桌上,只剩下了房遗爱一个人。
房遗爱无聊的望了望众人,起身走人。
晋王本人被人闹洞房,他随意在晋王府邸的花园里闲逛。
晋王府邸修葺的精美,花石假山池塘都不缺,虽是冬日,也有一些树木葱绿。
房遗爱顺着小道走着,所到的地方逐渐偏僻,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和人声,这时他却看见前方有一男一女——
房遗爱本想避开,却不妨那男的转头,看见他居然喊了他名字,这人正是太子殿下。
他们兄弟们不是去晋王和晋王妃寝卧那边了么,太子怎么会孤身一人在此处,关键是那身着宫裙礼服的居然是晋王新纳进来的良娣——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