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茶前饭后 (钱串儿)

　　
　　“我一个战友，在那……那什么科当主任，唉你看我这记性，反正他再过两年该退了，他的领导我也是认识的，那天我们正好在一起聊天，就说起了你的事，”肖爸把烟屁股杵进烟灰缸里，“现在你过去他那边先跟着干，等他退了你就去接他的位子。”
　　
　　“我不去，我就想在厂里。”去了就得告别轮班制，就得朝九晚五耍双休了，去了就没时间待在游戏公司守着媳妇了，肖井芮暗自下定决心，就是死也不要离开她的厂。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肖爸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他早有心里准备肖井芮会拒绝，所以并不觉得吃惊。
　　
　　“啊呀爸，你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对那些什么头衔啊官位啊没有兴趣，也就厂里那悠闲的日子让我觉得舒坦。”
　　
　　“你们这些孩子，想法都太天真了，眼光得放得长远些，你在厂里轮班，那工人的薪资怎么能跟干部比？还有女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常熬夜哪里在好？……”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肖井芮打断了肖爸的语重心长，“你别擅自让人调我啊，不然我会辞职的。”说完她站起来快速离开了房间。
　　
　　书房里早已经没有了人，肖井芮正往客厅走，翟沁端着两盘菜出现在走廊那头，看见她时脚步慢了下来，笑着叫道：“肖井芮，来吃饭了~”
　　
　　因为人比较多，都坐在餐桌上吃饭的话会觉得挤，肖井芮和井明帅主动请缨去茶几上吃，翟沁也被肖井芮拉入了茶几阵营。
　　
　　“妹，刚你老爸把你拉卧室那么半天，说什么小秘密呢~”
　　
　　“说你的终身大事。”肖井芮把一只鸡腿挑到翟沁碗里。
　　
　　“噗……”井明帅差点没噎住，“谁信你。”
　　
　　“太多肉了，不想吃。”翟沁把鸡腿挑回给肖井芮。
　　
　　肖井芮瞥了一眼横在碗里的大鸡腿，继续看向井明帅： “井明帅，你说你明明谈了个女朋友了，你怎么不告诉你爹妈一声，你妈还满世界给你物色媳妇呢。”
　　
　　“还真是说我！你跟姑爹说我有女朋友了？”
　　
　　“嗯。”肖井芮点头。
　　
　　“还说了什么没有？”井明帅显得有点着急。
　　
　　“没了。”
　　
　　“那就好，嗯对，不着急说，不然我爸妈准不同意，我得慢慢找机会，循循渐进地跟他们说这个事。”
　　
　　“还听说，你要去部队了？”
　　
　　井明帅听到“部队”两个字，把筷子往碗上一摔，怒道：“鬼才去呢，你知道去哪吗？西藏！我刚从克拉玛依回来，转头就给我弄个西藏！我，我……”他气得开始语无伦次了，转头看着翟沁，信誓旦旦的像是在起誓，“翟总，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公司的！”
　　
　　翟沁只是笑了一下，而她旁边的人却跟着激动上了，“我去，舅舅怎么想的！”肖井芮去过一次西藏，虽然那个地方很美，但因为身体原因，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去海拔超过四千米的地方了。
　　
　　“那种地方，你不想去就别去，三百六十行，可以做的事那么多，非要找个所谓的铁饭碗才能踏实吗，他们是不是觉得只有吃国家的饭才叫做吃饭。铁饭碗是什么，铁饭碗是自己傍身的本事，是走遍每个角落都能生活下去的能力。”肖井芮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汤，本来打算端给翟沁，见对方摇头，便把汤放回了自己面前。今天这老鸭汤煲得真好，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三碗了。
　　
　　“他们单位里，他们那一辈的人，还有他们上一辈的人，”井明帅拿食指点了点自己脑袋，故意压低了声音，“思想中毒很深。”
　　
　　“是啊，真拿他们没办法，不过我们不去，他们拿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你那边也有事了？”
　　
　　“都是调工作的事，”肖井芮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促成这件事的那些人的思想，“不说了，吃饭。”
　　
　　和其它大多数家庭一样，无论是肖家还是井家，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少，大家聚在一起，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肖井芮无疑是家族中的例外，她创下过连续三把相公四圈都忘摸牌整整一天不开胡的记录，基本上属于那种一上桌就开始掉线，一摸牌就开始打哈欠，看不见叫懒得算牌连上下家都会忘记的类型。
　　
　　可偏偏家里人都喜欢跟肖井芮打牌，因为她牌品好，输钱从来不发脾气也不吱声，有时候她忘记出牌了，你提醒她一声，也许她胡乱扔出来的那张牌就是你想要的。不过对肖井芮来说，倒是无所谓，菜都烂在了锅里，钱也是输给了自己家里人，而且要她凑桌脚是有条件的，绝对不打大的，十块钱封顶，否则找别的桌脚去。
　　
　　“小翟，你打牌吗，下午你跟井叔他们一桌吧。”这碗筷还没收拾利索，肖妈已经开始编排下午的牌桌人员了。
　　
　　“我不打的，井阿姨。”
　　
　　“怎么，不会打吗？”肖妈的表情有些惊讶。
　　
　　“会是会……”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啊雀圣，上来个人就让人家打牌，也不管人愿意不愿意。”正在擦桌子的肖井芮替翟沁挡下了肖妈的热情邀请，虽然没听翟沁亲口说过，但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从她平日里的爱好也能看出，翟沁不会是一个喜欢打麻将的人。
　　
　　“是是是，你妈我又自作多情了，那你陪舅舅他们打吧。”肖妈端起盘子进了厨房。
　　
　　肖井芮拎着抹布跟进厨房，“我不想打，你让井明帅……”
　　
　　“诶！我下午有安排啊，我不打。”井明帅突然冒出来，抢在肖井芮说完之前说道。
　　
　　“你就陪长辈们玩玩吧。”肖妈冲肖井芮挤了个眼色，怎么说今天也是自己家做东团年，这会儿三缺一，本来以为翟沁会打的，谁知道人家好像并不喜欢打牌，那只能让自己女儿凑一下了。
　　
　　“我下午也有安排了。”如果是平时，凑个桌脚在牌桌上荒废一下午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今天翟沁好不容易到家里来了一趟，肖井芮已经计划好了，下午要牵着她去院子里走走，带她去喂那只灰白色的大胖野猫。
　　
　　肖爸听见了厨房里的对话，上来跟好兄弟般的揽住肖井芮的肩膀，还用力捏了捏：“乖女儿，爸跟你喂猪，赢了全部算你的，输了全部算爸的！”
　　
　　“我打牌那沁沁怎么办呢。”肖井芮忍住没吃她爹这套。
　　
　　“不用管我，我在旁边看你打就好。”翟沁这种时候就显得比肖井芮懂事又贴心多了。
　　
　　“就是啊，让小翟做你军师呗，你们两个人齐心协力，杀他们仨一个落花流水！”肖爸说完放低了声音又补上一句：“就别打那么小了，按他们的规矩来，到时候舅舅他们想打多大你就依他们，长辈们难得来一回。”
　　
　　明明一年要聚好几十次呢，肖井芮知道这些亲戚退休了没事干，隔三差五就约出来喝茶搓麻将，但她懒得戳穿她老爹，反正到时候要真输多了就找他报账。肖井芮又看了翟沁一眼，这才犹豫着答应下来。
　　
　　下午出太阳了，早上的那些雪早化得干干净净，因为是过年，好多茶坊都关门休假了，少数几家开着门的茶坊生意好到可以用“爆”字形容，哗啦啦响成一片的麻将还有那些人嘴里吐出来的烟雾把大厅弄得乌烟瘴气，好在肖妈英明，提前订好了包间。
　　
　　温暖的包间里，空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出一阵热风，脚下还烤着火炉子。肖井芮打了一个哈欠，又把自己手里的牌一张一张挨着数了一遍，谨防自己又成了相公。
　　
　　翟沁碰了碰她的手背，柔声提醒：“该你了，这张。”
　　
　　“嗯。”肖井芮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头，用指甲盖把翟沁说的那张牌弹了出去，然后悠哉悠哉地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我说芮芮啊，你这麻将打成这样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还不如直接让小翟来打。”忙完了家务前来观战的肖妈忍不住想洗刷肖井芮。
　　
　　肖井芮却是欢天喜地的转过脸来：“你们看我是不是下叫了~”两个眼珠子来回在翟沁和肖妈身上打转。
　　
　　肖妈一看，还真下叫了，没忍住又提高了嗓门洗刷她：“哟可以呀，我女儿可真厉害！都能看见叫了！”
　　
　　肖井芮啧啧了几声，嘿嘿地笑：“沁沁是我的幸运符~对了我可以胡哪些呢？”
　　
　　肖妈：“……”
　　
　　“我看看，”翟沁靠了些过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行。”
　　
　　像是刻意又像是不经意的距离，肖井芮能清晰的闻到翟沁身上的味道，她最熟悉的味道。
　　
　　真想突然转过头去亲她一口。
　　
　　肖井芮暗暗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亲戚长辈，强压下心里的冲动，趁其他人不注意，拿脸轻轻贴了贴她的脸。